《始于私》不呆

177、第三十二章（3）

　　“不说就不说吧。”没被惯着的感觉不太好受，兴冲冲讨论到一半被掐断的感受更不好受，谢缘喟叹，以前的以前，自己不是这样的，没人理就没人理，没人听就没人听，甚至巴不得一个人清净呢，现在忽然矫情个什么劲啊。
　　夏澜本就是这样的个性，她又不是头一天认识。她一定是困过头了，把没必要的失态，不知不觉寄在没必要苛求的人身上，惹了一肚烦恼。大意了。忘形了。
　　“现在话都说开了，你轻松，我也轻松了，接下来该说回今天的正事了啊？还记得我说，原计划上要加新计划吗？”夏澜哪里会知道谢缘突如其来的矫情，也压根想不到谢缘会有这么一天，只兀自在那边说着计划。
　　谢缘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夏澜干劲满满：“落霞泉是绕不过去了，死活得走一趟，看一看附近能不能找到阵脚所在，以及那个所谓的‘门’，能找到的话最好，也算有了实证，找不到。再是那个鲁淮立纵火前途经的地方，从他家到商场，也得照着走一遍。你们没走过吧？靠脑补不如亲身实地去看一看，尤其现在脑子里有货了，换个角度看能不能发现之前没留意到的东西。我想过了，必须得大半夜去，既能节约时间，不耽误明天赶早班火车去羊城，又能放开了干，不会引来闲杂人等的侧目。”
　　谢缘同意道：“就这么办。”
　　还是夏澜谨慎，歪着头问她：“你要是有什么顾虑，趁早说哦。”答得那么干脆，和前头十万个为什么的样子判若两人，叫夏澜哪能放心。
　　夏澜虎是虎了点，到底有女性特质加持，脑筋该转弯的时候，是会转弯的。
　　谢缘摇摇头：“暂时没有，到地方了再说吧。”她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浓夜大幕下，星星点点闪烁着彻夜不熄的路灯，“这个点了，能叫到车吗？山里路不好走，夜路我更是从没走过，能行吗？”
　　夏澜胸有成竹地道：“不用担心，落霞泉是个成熟的景区，上下山的路修得严严整整，冬天天不亮都有很多人去晨跑，完全没危险。”
　　“那我们怎么进景区？有小道？”
　　“可以……这么说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谢缘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我眯一会儿。”
　　夏澜探身拉过行李箱，从里面抽出一只颈枕：“你是需要眯一会儿。给你。”
　　谢缘搭上扣子，侧过身，歪头靠在窗上。火车是稳的，颠簸程度完全可以接受，窗玻璃垫着头，不会像乒乓球拍垫球那样震个没完，一点点的摇晃反而有催眠的功效。
　　“哎，谢缘。”
　　“嗯？”
　　“等到了落霞泉，有些地方可能会毁你三观，你别往心里去啊。”
　　“嗯。毁三观的已经够多了，不缺再来几个新的。”
　　“那就好。我想跟你一直做好朋友来着。”
　　谢缘微微偏过头，微微睁开双眼朝对方投去一瞥：“怪怪的。”
　　夏澜拍了拍自己的脸，摆摆手：“好了，睡你的吧。”
　　谢缘转过头，再度闭上眼。本来想着趁小憩好好把夏澜的话掰碎嚼碎，和自己已有的信息逐一整合一下，方便内化，也方便更清楚地厘清疑点。一下子听了这么多，似懂非懂，囫囵吞枣，不利于她占据主动。可被夏澜莫名其妙地扎了一根预防针，她忽然烦了，干脆放空大脑，一门心思休息——通宵不是闹着玩的。
　　半个小时眨眼就逝，谢缘迷迷糊糊从车站出来时，无比后悔眯一会儿的决定。晚觉和午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午觉眯一会儿精神百倍，晚觉眯一会儿生不如死。
　　这个时候她对夏澜的佩服之情简直溢于言表。深更半夜，月黑风高，夏澜竟然红光满面，精神奕奕得跟刚从阿根廷飞过来似的。
　　出租车是坐上了，但意料之中，司机只肯送她俩到距离落霞泉尚有十多公里路程的河坎村，修得严严整整的盘山路得靠她们两条腿走上去。谢缘严重怀疑等走到景区门口，天都差不多泛白了，到时候兴许能和晨跑的人一起下山。
　　“我觉得吧，今天晚上能走完落霞泉都谢天谢地了。”走在静悄悄的村路上，谢缘望山兴叹，她回头看了眼分外累赘的行李箱，又是大大的一叹。
　　夏澜道：“不会的，落霞泉我预计一个小时内搞定，不是说了吗，我也没打算非要找到什么不可，看看差不多了，我们就走，赶紧去下一个点。”
　　谢缘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光这上山的路，就不止一小时吧，你说三个小时我还勉强信一信。”
　　夏澜嘀咕了一句什么，显然没想着让谢缘听清，顿了一顿，说道：“那走着瞧咯。”
　　无法，这黑灯瞎火的，上了贼船的谢缘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走。幸好气温依旧低，蛇虫百足没到出没的时候，否则乌漆抹黑踩在杂草泥地里，摔跤还在其次，谢缘光担心被咬就能担心掉半条命。
　　看到上山路的交通指示牌时，一个小时的预期已用去了四分之一；又用了四分之一爬山，下一个指示牌连影都没见，可见刚攀登的路之短还不值当耗力耗钱架块牌提醒。
　　夜晚温差颇大的山路再好走，也是相当于那种灌木丛生的夜路来讲，靠边行走时，路面结着薄薄的冰，稍不留神就脚底打滑。画着的道路白线和薄冰没两样，也容易溜脚。
　　夜雾氤氲，往前看，路弯处影影绰绰，似有还无，往后看也是一模一样。如入迷宫。路左面是近乎笔直的山体，罩着滑坡防护网，山上的树一概失了颜色，被夜色蒙上了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白天看着喜人亲人宜人，晚上却冷酷毕露。右面安有护栏，护栏外茫茫的黑，多看几眼，恍有坠感。
　　谢缘困寒交迫，心里哼哼，坐等夏澜变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