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34、第二十五章（5）

　　老谢上前：“我！我认识，我跟你们一起去。”
　　谢缘也说：“我跟我爸一起，还有我朋友。”
　　“人太多了，只能跟两个人！”
　　急救人员边说边抬担架下扶梯。谢缘对紧跟担架后的老谢说：“老爸，你跟救护车去，我们自己打车过来。”
　　“好，好，你们自己小心点。”老谢心不在焉地回道。
　　一行人刚走，接警的民警就赶到了。
　　看着忙碌的警察，苏慎扣住谢缘的手，说：“医院那边有你爸爸在。先不去了？”
　　谢缘吸了吸鼻子：“嗯。”
　　苏慎又说：“说是个疯子，你信不信？”
　　“信。”谢缘红着眼，咬紧了牙齿，“但是肯定和姓满的脱不了干系。”

　　疯子的好处尽人皆知，除了不于受害者不于至亲，于他自己，于可能存在的另外的人。
　　任家属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这个疯男人是怎么从门窗紧锁的房间里跑出来的。他时而正常，安静地在房里看书发呆，时而疯癫，拿头铛铛敲防盗的铁栏杆，冲每个楼下经过的人大喊“囚禁啦，杀人啦”。无论哪种状态，他都奈何不了这间为他特制加固的笼子——他自己用在隆达广场乱浇汽油的疯举“等价”换来的。
　　然而才过了没多少天，他的的确确，再度出现在了同一个地点，用同一个举动酿成了大祸。
　　他还满嘴颠三倒四。
　　先是有鼻子有眼地说，有人告诉他，广场里在玩捉小偷的游戏，捉住了有奖励，奖励不被关小黑屋一个星期。那人还好心地给他提示，“小偷”衣服上有隐形的标记，“小偷”长什么模样，更给了他两瓶水，教他把白色瓶子的水浇在那个女人身上，然后再把褐色瓶子的水浇上去，点个打火机，标记就自动冒出来了。
　　正当警察姑且信之地满广场满大街查监控，结果半个与他接触过的可疑人员都没锁定时，他又嘻嘻哈哈胡言乱语说，兔子渴了，兔子要喝水，兔子冷了，兔子要取暖，所以他泼了液体还补了火机。至于“水和火机”哪里来的，他一口咬定是乌龟给的；自己是怎么从家里出来的，他信誓旦旦是门口的秦叔宝给开的门。
　　这起纵火案走向不乐观。如果查不到是否有人怂恿教唆，唯一的嫌疑人就是这个精神失常的男人。他不必为这行为付出正常人应须付出的代价，而他家里经济条件属于自身难保那一类的，多半无力负担受害者治疗烧伤所需的高额医药费。
　　配合完警察的工作，时间已至傍晚，太阳尚余几星红紫色的光霞。苏慎带着谢缘赶到路小丹急救的医院，两三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正围着老谢说事，后者坐在医院等候椅上，手支着额头，脸色凝重。
　　听说路小丹的烧伤达深二度，呼吸道还有吸入性损伤，不过因为扑救得还算迅速，没有造成大面积的重伤。人住进了ICU观察，后续最重要的还是感染问题。
　　苏慎和老谢打过招呼，了解了些情况，便不敢逗留，领着谢缘在拐角处坐下。
　　路小丹送医后，起初谢缘还是言谈正常的，可不知何时，她却莫名陷入了沉默。此后长达4、5个小时，谢缘开口说的句子数，如果“嗯”也算的话，那用五根手指基本可以囊括。午饭随便在路边小店解决，苏慎给她点了一碗蛋炒饭，她自己往嘴里填饭的次数，用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计数就差不多了。
　　于是和外人打交道的活，就全由苏慎大包大揽。大半天下来，苏慎没有半点意见，可是到现在，哭也好，咒骂也好，自责自怨也罢，她始终没有作出一丝从逃避情绪里抽身的努力，这令他不禁从不忍心里生出些许恼火。
　　“缘缘，你打算当哑巴了，还是打算出家？”他问道。
　　谢缘没有反应，像一具早就灵魂出窍的腐朽躯壳。
　　苏慎不信邪，抬手扳住她的脸，想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谁知指尖还没触到她的皮肤，一股热气就裹了上来，苏慎心中一凛，忙改摸她的额头，竟烫手得厉害。
　　这热度十分不寻常，既不像感冒发烧，也不像暖气太热捂的，倒像是装开水的玻璃杯壁的温度。但那样的话，正常人得由里到外熟透了。
　　“缘缘？缘缘？”他大惊失色，心想怎么可能，半小时前乍从室内走到室外，冷风沁骨，他帮她紧围巾的时候，依稀记得她皮肤还是微凉的，怎么过了短短半小时，她就烫成这样了？
　　但是初步观察，她皮肤肌理完整，肤色并未呈现异色，显然不是外伤导致。
　　苏慎现在已经被锻炼得，遇事，尤其是遇到与谢缘有关的事，都会自然而然往超常之事上想了。感冒发烧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像长了颗痘一般可亲。因此虽身处医院，他第一反应不是求助护士，而是使劲晃对方的身体欲把她晃醒。
　　他这“经验之谈”是蒙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