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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烫伤 ...

  •   措手不及的时刻太过频繁,祁棠指尖微僵地握紧手机,从车上跨下。

      草坪在修剪过后散发着辛烈的味道,祁棠微微皱了皱眉,接起了安子晔的电话。

      宴任的车在祁棠进门时驶入,祁棠把外套递给佣人,拿着手机听安子晔说话。

      “星大知道我们没什么兴趣举办这种活动,所以和安子然说了。”

      祁棠冷然的目光微微垂坠,听安子晔继续说道,“她说可以在圈内带几个人,你有兴趣吗?”

      “没有。”

      “没有?”安子晔在电话另一端笑了起来,嗓音放松而调侃,“是宴任昨天的消息刺激到你了?”

      宴任昨天的消息?

      “这不关你的事,安总。”

      宴任进了门,祁棠的目光向他移去,又在中途稍稍一滞,收了回来。

      “真不来?”

      祁棠顿了顿,“看情况。”

      “祁先生,晚饭马上就好了,您要先去洗还是在沙发上等一下?”张嫂从厨房出来,张望了一下。

      “我等一下。”

      宴任向祁棠的方向走来,和宴任一直没有视线接触的祁棠坐在沙发上,他微微窒息地感到了侧颈的紧绷。

      但宴任的脚步一停,“明天?”

      祁棠看着屏幕上的时间,2019.05.22,第七次距离刚才的重生时间点提前了半年。

      兀自冷静了一下,祁棠开始查娱乐新闻,才看到捕风捉影的各种消息——说宴任在国外的宅邸里有女人来往的痕迹,多数还是从外媒截来的。

      这应该是宴淑阳在U国经常能看到的新闻。

      厨房里的气味很快就被通风系统带走,不会散入客厅。翻炒的声音在阻隔后略显轻微,佣人轻手轻脚把瓷盘放在桌上,白雾袅袅旋起。

      祁棠稍微滑动着浏览了一下,直接锁了屏。

      “嗯,我知道了。”宴任对电话道。

      很有可能是在和安子然通话。

      祁棠的眼睑微敛,毕竟安子晔除了公事外不轻易和宴任通话,而安子然应该是宴任无处不在的小情人。

      半年之前,星大校友会由安氏操办,挂在安子晔名下,实际上应该是安子然负责。

      祁棠一毕业就结婚,从此星大的活动在非必须的情况下也不会参与。

      宴任挂了电话,走到祁棠身后,祁棠的下颌向上微抬,温度冷凉的眼眸却依然直视前方。

      宴任可以若无其事地接起安子然的电话,好像他们之间不存在问题。

      电视的弧形反光略显模糊,宴任高大的身影映入其中,祁棠的坐姿看起来相当冷慢,隔阂感夹杂其间,仿佛忽明忽暗。

      “安子然要你去参与明天的校友会?”

      “嗯。”宴任问道,“你要去吗?”

      祁棠的兴趣不大,现在甚至也并不纠结于宴任和安子然的问题。

      这一个屋檐下,对祁棠而言,他们其实无时不刻都亟待离婚,只是因为现在的重生问题难以摆脱,不得不暂时地忍耐下来。

      真实情绪像是碎裂后被重新冻结,平淡的态度只是戴在脸上的面具。祁棠稍微抬了一下嘴角,竭力忽视流淌在心里的冰凉温感,“去。”

      宴任大抵能猜测到祁棠语气锋锐的原因,所以他静了一瞬就继续说道,“昨天那条娱乐新闻……”

      弥离的僵冷在对向的空间里交错,宴任充斥在祁棠的余光里,就像是醒目又引发不适的异物。

      祁棠站了起来。

      “你自己处理就行了。”

      -

      05.23,星大校友会在星大外的宴厅举办。

      祁玫蹭了祁棠的面子,放学就换了一套精巧的小礼裙和祁棠宴任一起参与活动。

      安氏出手阔绰,场地布置得相当精致。鎏光柔和的气球和色调软和的玫瑰一路排布,伴手礼的礼盒系着华丽的丝带,旁边还放了一本安氏新项目的介绍书。

      宴任和祁棠签了字,祁玫探头探脑望了一下,直接挎着小包溜达进去。

      星大作为首都星市最好的大学,从校内毕业的名流在各界都有所涉略,入场之后寒暄的人不在少数。

      严卿华小宴任和祁棠一届,座位恰巧在祁棠这桌。

      她的背景在特斯克非常复杂,现在基本已经确定是曼卡的继承人,近年回国的次数不多,但一看到宴任和祁棠还是马上转过来打了个招呼。

      她的视线擦过祁棠,看向祁棠身侧的祁玫。酒杯被她拿在手里,深灰的礼裙袖口包到手背,指背的纹身因为施力而微微绷紧——

      祁棠对Alpha的行径非常敏感,更不用提是眼前这个离婚后的Alpha,“这是我妹妹祁玫。”

      祁玫的脸色似乎隐隐苍白,但在温暖的光色中又难辨分明,她对严卿华浅浅颔首,唇角边上翘的笑意已经全然消失,像是降温一样变得异常平淡。

      严卿华的视线对未婚的Omega来说相当冒犯,祁棠的眸光泛寒,但祁玫只是松开挽着祁棠的手,转身就离开这里了。

      “……你妹妹很漂亮。”女Alpha缓缓收回目光,对祁棠疏懒地笑了笑,“失礼了。”

      祁玫绕了一圈过来和祁棠说她换了个位置,她要去和留学回来的学姐坐一起。

      安子然的礼裙上镶着碎钻和珍珠,柔软白皙的胸脯被衬托得光色圆润,她跟在安子晔身边,来宴任身前先跟祁棠打了个招呼。

      祁棠已经坐下来了,所以只是微一点头。

      安子晔和宴任碰了一下酒杯,安子然也上前动作甜美地和宴任碰了碰。

      特地从国外聘请来的乐队在聚光灯下欢快演奏,祁棠隐隐有点后悔过来参与。

      他站在宴任的身侧,在这游刃有余的场合里感到极端索然无味。

      19年他的婚姻还没有爆发出狰狞危机,自身的谈吐和礼仪气度,以及重新让祁氏回到现在的高位——就是对他的私生活有再多腹诽,表面上祁棠看到的也只是恭维和仰慕不止。

      他跟宴任保持着相敬如宾的距离,来往的讨好笑意游走在他们之间的裂隙,像是疏离而默契的断层。

      校董上台致辞前所有人都落了座,宴任把酒杯放回桌面,无名指上的婚戒笼入暗光。

      柔美的甜香沁来,祁棠的眼睫稍稍一颤,唇角的笑意冷淡收起。

      “棠哥,你去U国是不是没有特别频繁?”安子然坐了下来,把手机放在桌上,祁棠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了她的粉色兔子挂饰。

      水晶雕刻得极其细致,柔软的兔子毛碎着微光,米粒大小的黑色眼睛和支棱的小耳朵都显得非常可爱。

      “我不常去。”祁棠平淡道。

      前菜被服务生端上桌,摆盘细腻又赏心悦目,安子然笑眯眯地拍了一张,圆睁的大眼睛再度望了过来。

      “宴哥在阿尼的那栋别墅采光很好。”安子然抿了一口餐前酒,“棠哥你应该去看看的,重新请个设计师装修。”

      祁棠礼貌一笑,视线转向台上正在致辞的校董,又扫了一眼台下的嘉宾。
      在时间的变化里,很多人都染上肉眼可见的风霜,发福、松弛,变得更瘦或者气质改变。

      安子然带来的女伴轻轻走到安子然身后,然后一把捏住她的肩膀,两个人悄声笑起来。

      宴任和安子晔聊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祁棠这边,祁棠的唇角微微勾起,掩饰的嘲意在眼底一闪而过。

      安子然知道怎么引起宴任的注意。Omega不着痕迹的笑语和微弱勾引,对于Alpha而言应该更像是细弱的酒精刺激。

      校董致辞之后,服务生再度端盘过来,安子然的女伴似乎不准备走了,她稍微侧开一步,仍然和安子然悄悄说话。

      宴任向祁棠稍微靠过来一些,祁棠敏锐地向他看去。

      浅淡的温热酒气在祁棠的唇边抵碰,宴任低声道,“我们早点回去。”

      祁棠看着他,微微屏息地抗拒着呼吸里交融的气息。近在咫尺的距离里,宴任邃深的五官没有额外的情绪,眼底平静而专注——祁棠刚要开口,但只是眨眼间宴任就变了脸色。

      祁棠猛地回头,跌落的汤罐盖口倾斜,浓稠的汤液飞出,同一时刻女伴的道歉声也乍然响起,“对不起对不起——”

      掉落的过程晃成一道虚影,祁棠偏身去避的时候看到安子然的灼灼目光,那双大得略显奇异的眼睛里,笑意一闪而过。

      但下一秒,祁棠直接被宴任粗暴地揽了过去,鼻尖撞上宴任的领口,滚烫的热液自大腿侧面迸发——

      电击般的剧痛像是灼烧,倒抽冷气的声音从祁棠嘴里溢出,冷汗哗然涌上了后背。

      祁棠疼得脑海一片空白,身旁的尖叫声却像是火星陡然炸响,把祁棠的思绪顿时拽回!

      “没事吧?”宴任紧揽着祁棠起身,拽起餐巾的动作太快,拼盘落地发出“哐铛”的重响。
      他迅速把佛跳墙的稠浓汤液从祁棠的西装裤外扫去,然后拉着他就要去处理。

      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祁棠搞不清楚情况地趔趄两步,回头去看安子然。

      安子然半身被泼的全是汤液,自侧颈到胸前红得可怕,汤液黏腻在她精美的礼裙上,把珍珠和碎钻的光色狼藉抹去。

      她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坠落在地,水晶的兔子耳朵断折了一只。

      女伴完全吓白了脸,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连道歉都说不出来。

      安子然痛得难以自控,眼泪和尖叫不断向下流淌,甜美漂亮的面庞扭曲得简直丑陋。宴厅骚乱起来,祁棠没时间多看,因为宴任直接把他拽进了客房里。

      浴室的灯打开,宴任的脸色冷得可怕,满目郁气根本无法藏匿。

      冷水从出水口涌来,宴任试了一下温度,把流速调缓,沾水的腕表上水珠下落,模糊了时间。

      祁棠终于定了定神,冷水给灼热刺痛的伤口带来凉意的安抚。
      他撑在浴室壁上稍稍垂头,看到宴任紧绷的臂膀,似乎为了保证足够小心而过分用力,连握着淋浴头的指节都失血发白。

      “你……”祁棠略感疑虑地开了口,“……你刚才把汤泼到了安子然身上?”

      宴任眼底的冷意如同荆棘,他看着祁棠寒声问道,“不然呢?看着她泼你?”

      腿上的疼痛依然尖锐刺骨,勾起满身寒栗,但祁棠逻辑错裂地感觉到一种混乱。

      为什么?

      佛跳墙这种菜品刚上来有多滚烫可想而知,宴任把失手落下的汤在半程泼向了安子然?

      安子然是明星,是他宴任的女人——如果为了做假能做到这个地步,事后不管是什么关系都难以挽回吧?

      “疼吗?”

      祁棠倍感混乱,愣愣地反应了一下,“嗯。”

      “有粘在一起吗?”

      “……应该没有。”

      西装裤被打湿后显出极深的色调,但在表面没有看到水泡状的隆起。

      “脱了。”

      祁棠微微一僵。

      宴任再度抬起视线,“这里不会有人进来,脱了。”

      祁棠顿了一下就解开皮带,刚要往下脱的时候宴任又开口道,“别动,你拿着。”

      祁棠接过湿凉的淋浴头,僵硬地低头看着宴任蹲下,动作仔细地往下褪。

      宴任半边的掌背通红,干涸的汤汁下是灼伤的明显痕迹,还能看到发白的水泡,应该是在泼安子然的时候弄到的。

      但他绷紧的指节下动作小心,好像不受疼痛的影响,连空气钻入衣料和皮肤间的温感都缓慢而清晰。

      不可理喻也难以理解的情况让祁棠屏住呼吸,撑在浴室壁上的手掌无声握紧。

      宴任那么小心,就好像出轨只是一触即碎的谎言。

      心脏仿佛被拢入掌心,一丝一毫的□□都逼着祁棠窒息。

      “你的手——”

      宴任把淋浴头接了回去,距离很近地仔细观察他的伤口,不在意道,“刚才弄到的,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虽然处理得及时,但依然还是出现了几个水泡。

      祁棠的腿上有水,宴任呼吸时的冷热交替太过鲜明,根本难以忽视。祁棠的眼底在压抑中升温,他抬起目光,嗓音竭力地平静着,“你的手过来一起冲。”

      宴任直接把手掌贴在祁棠的膝弯,冲淋过祁棠的水顺流淌过他的掌背。

      气氛隐隐升腾起一种说不清的暧昧,宴任手心的温度比祁棠的皮肤温度要高,掌底的薄茧触感深刻。

      像是圈在膝上的锁链,祁棠一动不动地瑟缩忍耐着,半晌后低声道,“我自己来吧。”

      “不用。”

      祁棠又忍了片刻,燎烧的刺痛感稍微缓解,他尽力忽视了宴任的手,不确定地试探道,“你不用去看安子然?”

      宴任的眉宇紧拧,他抬起头,但拇指在祁棠膝盖上的微一摩挲非常轻柔,“我为什么要去看安子然?”

  •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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