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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本能 ...

  •   祁棠的舌尖动了动,最终一语不发。

      为什么?因为这是一年之后我们离婚的原因,因为不知道你在什么时候和安子然产生了感情——

      陈志强把车开到酒店的后门,保镖把所有闲杂人等都清场。宴任的西装外套围在祁棠腰间,祁棠的伤口最好不要再碰到任何东西。

      “宴总,安总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陈志强拉开车门,宴任示意祁棠上车。

      祁棠坐在车上,抬眸看向陈志强,“安子然……”

      “安小姐已经被送去医院了,后续的事由安总负责。”陈志强说道,“我已经通知私人医生了。”

      宴任把祁棠这边的车门关闭,对陈志强继续道,“让李嫂仔细消毒一遍浴缸,放好冷水。”

      祁棠坐在车内,看着宴任硬朗的下颌线条,用目光在他面上捉捕不舍的蛛丝马迹。

      宴任在U国已经待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宴淑阳知道的消息,外媒爆料的绯闻——但宴任把汤泼到了安子然身上——

      祁棠捏了捏眉间,宴任从另一侧上了车。

      疑惑化成安静,司机在起步前把挡板提升,湿毛巾敷在祁棠的腿侧,被体温染上些微温度。

      宴任坐过来了一些,眉宇间皱着晦暗的神色,他把毛巾拾起,轻轻扇了扇又放回祁棠的伤口上。

      “还是我们直接去医院?”宴任问道。

      “不用。”

      脱口而出的话语在出口后变得冷却而清晰,安子然去了医院,宴任想去。如果他刚才理解了宴任的意思——

      宴任的视线停驻在祁棠的腿侧,但似乎微微走神。路灯的暖光从右向左,在他的五官之下刻入冷色阴影。

      祁棠微微启唇,吸入温凉的空气。

      “……你没必要和我回去。”

      宴任的目光抬起,定定看着祁棠。

      “你可以去医院,安……”

      “我去看安子然?”宴任嗓音冷沉地打断了他,让人心悸的意味如同低语胁迫。

      “为什么?”

      祁棠没有说话,鼻尖的冷感在呼吸时引起他的注意。

      “为什么,祁棠?”

      祁棠的目光重新回到宴任的脸上,他的Alpha满脸山雨欲来的压感,让人畏惧的碾压力道似乎牵制着最后的理智神经。

      宴任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但像是情面破碎一样折断祁棠的抗拒,强横地迫入到祁棠身前。

      情绪泛滥下的Alpha信息素紧摁着祁棠,逼他缴械投降,浑身上下的细胞似乎瞬间被酒精彻底浸淫一遍。祁棠呼吸着无处不在的,属于宴任的气息,就好像完全落入Alpha的围捕陷阱——

      “宴任!”

      宴任抓紧他的膝盖,避免祁棠碰到伤口,但唇下的镇压没有任何犹豫和温存。

      祁棠喘息着偏头避开,徒劳地寻觅没有信息素的空气,宴任粗暴地吻过他的唇角,舐进祁棠难以反抗的唇瓣之中。祁棠的颈侧被宴任咬下痕迹,他又按紧祁棠的肩膀,张口就要咬入已经完全属于自己的腺体里。

      ——如果不是重生,祁棠根本不知道宴任的情绪如此岌岌可危。

      座椅的真皮熨入温度,腿上的皮肤在贴合中能感受到宴任烫热而坚实的肌理轮廓。

      犬齿钉进温热而酸软的腺体后瞬间咬合,神经上弹动的痛楚变成一种遍布全身的领属信号。

      在结婚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宴任用占有他的手段这么做过。

      但现在,齿关在颈后咬合,哪怕祁棠不想接受,身体依然违背意志,本能又顺从地放弃抵抗,竭力放松地接纳了宴任的覆盖标记。

      他痛恨Alpha用残酷而天生的能力来索取,不管是标记,还是名誉,以及别无可能的婚姻。在祁氏山倒般的颓势里,一切都陷入被动,没有选择的余地。

      下眼睫含着一弧浅淡泪迹,祁棠把闷声压在舌下,只有颈间韧长抻紧的疏筋昭示着他忍耐得如何辛苦。

      酥软发热的指尖蕴出一层薄汗,撑抵的手掌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宴任深重的呼吸在祁棠颈后徘徊,紧咬后的齿关寸寸松开,冷静似乎重新回归宴任的神志,他垂下头,贴靠着祁棠的后颈坠入沉默。

      腺体内没有被注入信息素,就像是在濒临断裂的悬崖边硬生生收住了脚步。

      祁棠脱力一样放松下来,他松了口气,被抽去的力量在四肢缓缓流淌。

      但长久的安静让伤口再度变得疼痛,如同钢针的刺扎插入血肉,祁棠闭上眼睛,对宴任突如其来地感到陌生。

      那些尊重、忍耐的表象下,在这七年相敬如宾温凉如水的感情里,宴任原来是一直在极力抑制着残酷的本能。如果不是受激发作,他恐怕可以继续这样藏匿下去。

      “……祁棠。”宴任的低语渗入腺体,吐息缓风般吹拂而过,“为什么最好什么都自己处理,总是恨不得把我往外推,推给别的Omega?”

      祁棠稍微避了避,他的身体被迫卸去反抗的力道,被宴任牢牢锢在怀里。

      冷淡的温色在泪意褪去后涌现,嘲意发苦地在祁棠心里刮出血痕,他的声音微哑,标记后的态度却被本能逼迫着软和下来,“……我把你推给别的Omega?”

      “不是吗?”宴任慢慢松开了他,把湿毛巾盖在祁棠的伤口之上,“否则为什么让我去医院?因为我泼了她?”

      祁棠看向窗外,在降温后的心跳中沉默。

      路灯把他狭长的眼尾摩上玻璃,变成色泽阴暗的模糊反光,思绪在信息素的调控下趋向缓慢,仿佛泡入冷凉的海水之中。

      “为什么我在国外的舆论那么多?”宴任突然问道。

      祁棠转过视线,看到宴任没入夜色的低沉眼眸。

      “为什么连一个私生女,都敢当着我的面泼你?”

      祁棠静静看着他,若有若无的笑意浮上嘴角,像是不言而喻的自嘲。

      因为他的Alpha出轨,因为安子然有信心上位,因为他们的婚姻伤痕累累,因为本来就是错,一错又是七年。

      “因为她觉得我们有问题。”焦躁又发泄的怒火沉降,宴任深沉悦耳的嗓音卷入不知名的疲惫,“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之间有太多的可乘之机。”

      “祁棠。”

      祁棠的思绪中断,眼底的空茫细碎闪过。

      “我知道你一直……”宴任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你非要这样吗?非要……”

      祁棠听到宴任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在懊恼和后悔中循环了太多时光,痛色变成黑夜掩盖的虚渺,一时难以分辨。

      宴任久居高位,相比于祁棠,他在宴氏也更加顺风顺水。一开始他在瞩目中踏上通途,时间又将他打磨得仿佛没有软肋,祁棠从未见过他言语未尽的疲惫。

      但现在,他好像比被重生反复折磨的祁棠更有难言之隐——

      “……祁棠。”宴任看着他,光影一下一下,从他的唇瓣上错过。
      祁棠无法肯定宴任的情绪是真是假,或者是自己不由产生的一种错觉,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表露情绪地交流过了。

      “……你不疼吗?”

      -

      浴缸里放好了冷水,李嫂连冰块都准备在了一旁。

      私人医生给祁棠看过,让他继续泡水,然后就去处理宴任手上的伤口。

      祁棠把冰块倒入水中,只坐在边缘,单把被烫伤的地方屈腿泡进水里。

      冷温让他微微瑟缩,但伤口的疼痛很快减缓。祁棠隐约能听到医生和宴任的低声交流,但具体的情况难以真切分辨。

      祁棠的半边侧脸映入水中,暖光碎散,仿佛冷池里溶入鎏金。

      ——你不疼吗?

      话语在耳际变成呢喃般的摩挲,七年来平淡如水的婚姻,他人有心的破坏和舆论的沸沸不止,真相的暴露,以及丑闻再次翻腾而起。

      和年深日久,无色无声的折磨相比,腿上的伤又只是多么轻小,多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皮肉疼痛。

      宴任推门而入,走到祁棠身边,“好一点了吗?”

      祁棠颔首。

      宴任的手被医生包扎过,他小心翼翼没弄到祁棠的伤口,但对他自己的烫伤却不太注意。

      “你不用泡了?”

      “不方便,我没事。”

      祁棠垂下眼眸,疑虑在唇边打转,像是有柔软的羽毛轻轻撬动祁棠的齿关。

      “宴任。”祁棠看向他,“你泼安子然的时候,她手机的挂饰碎了。”

      太过清晰地,祁棠从宴任脸上看到难言的荒谬神色。

      平和的气氛因祁棠的问话碎落,宴任的神情肉眼可见变得阴霾,他像是站在原地压了压火,才反问道,“我怎么会去注意这些?”

      祁棠状似平静地看着宴任,“那是你送安子然的。”

      宴任似乎微微僵了一下,脸色在片刻的暗沉后却稍稍回暖,他走到祁棠面前,垂头问道,“你觉得那是我给安子然买的礼物?”

      祁棠仰起目光,似乎只是过了一次眨眼的时间,宴任从祁棠的面上就再也看不出任何涟漪,温度不高的眼眸中只透出些许寡淡的矜冷。

      宴任稍微弓身,撑在祁棠身边问道,“我可能有时间,亲自给外人挑礼物吗?”

      在祁棠开口之前,宴任的嘴角意味不明地略一挑起,他继续问道,“就算是你,给安子晔送礼也是由洪田方操心吧?”

      他们相距不远,宴任看着祁棠在标记效力转淡后薄冷下来的目光,低声问道,“到底听到什么了?”

      ——这是宴哥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的,是我最喜欢的粉色。

      “……没什么。”

      宴任缓缓起身,对祁棠这种藏匿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

      “那些外界的传言没有拿来参考的价值。”宴任试了试水温,指尖的冷意滴入浴池,掀起不甚明显的微澜。

      “还有传言说我们只是形婚,根本撑不过七年,这种你怎么不信?”

      祁棠倏尔一窒。

      他们的婚姻在今天还没走到第七年,而真走到第七年的时候,在离婚之前宴任就遭遇了那场车祸。

      “你要是在意,就别给媒体任何机会。”宴任没有受伤的手撑在浴缸边缘,修长有力的双腿前后顶靠,在浴缸里,他看到了未化尽的冰影。

      祁棠感觉到喉间的微弱阻塞,也隐约能确定宴任现在可能尚未出轨。

      但那又怎么样——

      即便现在没有,一年后他们依然走到了崩断的尽头。

      宴任扭头看向了他。

      水影似乎恍入宴任低缓深沉的眼眸,祁棠泡在冷水里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别再说安子然。”宴任道,“安氏的这些人,我根本提都不想提。”

  •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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