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瞎说》白小疯

9、8

　　待少年看到董小仙，明显怔了一下，眉头拧起来:“你回来做什么？”
　　董小仙端端正正给这人行礼:“舟先生说，这两人由我带着，在这儿做一段时间陪练。”尚改改鲜少看到他这样安分恭谨。
　　少年打量戒备局促的尚改改和盯着王八发呆的隋敬生，眼中似有不信:“舟先生许你带新人了？”
　　董小仙垂下好看的眸子，居然规规矩矩答道:“我记得教训，不会再犯了。”
　　少年只是看了他半晌，最终没再多问什么。进入暗部不问出处，他甚至没有过问姓名，便给了三人身份牌，示意他们可以进去。
　　尚改改却听出些许端倪来。
　　董小仙道了谢，转身退出去，尚改改紧跟几步问他:“董小仙，你是不是在这里呆过。”
　　“是啊。”董小仙出了屋子就涨能耐了，开始满嘴跑火车 ，“小爷原本跟舟先生混得可好了，结果前教主看我骨骼清奇身怀绝技，硬把我挖到了杏花天，后来我发现跟杏花天这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比起来，福禄门实在是惨无人道丧尽天良，我就决定改邪归正……”
　　尚改改越发觉得这人怕不是福禄门派出去的细作，谋权篡位之后故意解散杏花天。
　　“咳，我想，先问一句。”隋敬生好不容易插进话来，“咱们这是往哪走？”
　　董小仙环顾四周，突然消音。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三秒，董小仙张了张嘴。
　　“……毕竟我也好几年没回来了，是吧……”
　　三个人费尽周折找到食堂已经过了饭点儿了，只得去领被褥分房间。
　　暗部的人大多自由受限，甚至一些陪练都是强制送进来的，受人监管。所以跟他们在一个地方住的人不多，董小仙跟隋敬生两个人一间屋子，尚改改的舍友也只有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乖乖巧巧的，可一点都不矜持。
　　尚改改推门就看见小姑娘悠哉哉趴在床上看闲书，浅绿色碎花裙随着脚丫悠荡悠荡的，旁边放一小碟樱桃，嘴里嗦着樱桃核，嘴角沾着一点红艳艳的樱桃汁，实在是诱人得紧。
　　这待遇，是个关系户没错了。
　　这人看书看得乐不可支，见到尚改改进来，心不在焉地朝她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又急不可耐去翻书页。
　　尚改改看她对书之外的事情没多大兴趣，放心了不少。
　　尚改改领了时间表和地图，午休很短，收拾完床铺就快到训练的时间了，她本想招呼小姑娘一起走，顺便套出点什么，可人家一点也不着急，翻了个身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接着看，书跟长在眼睛上似的，也不理她。
　　尚改改只得去找董小仙他们，敲开门却发现只有隋敬生一个人。
　　“那位呢？”尚改改奇怪这么短的时间这货能跑哪去。
　　“他说去贿赂教习了，不用等他。”隋敬生没拿他的刀，跟尚改改走出来。
　　陪练的活说白了就是当教习的靶子，是不允许带武器的，生死不论。就算工钱按日结算，也少有像他们这样赶着来送死的。
　　尚改改他们分到的一批人是三年前进来的，现在也不过是一群十一二岁的少年，但即便是教给这群少年的东西，也足够凶残了。
　　两人到的时候这群小孩都在，分散在训练场上，就地坐着躺着的都有，很显然午休时间短，怕迟到干脆没回屋，但是少有人交流。
　　董小仙坐在一群小孩中间显得十分扎眼，特别是只有他不消停，老远就看见他跟旁边一个人说话，旁边的小孩酷酷地闭目养神不搭理他。
　　董小仙看见两人，忙从地上站起来跑过去，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一人手里给塞了一个窝头。
　　“你不是……”尚改改惊讶。虽然对窝头颇为嫌弃，但刚刚还饿着肚子干看别人吃樱桃，现在怎么说也有点感动。
　　董小仙呲牙露给她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微笑。
　　他才不会说自己找错路误闯到伙房去了。

　　教习先生带个挺劣质的木头面具，不贴合脸型，像个锅盖似的一直盖到脖子，只露出眼睛，显得有点滑稽。
　　“在下不习惯用陪练，你们也刚来，不如先看看。”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杀伐之人不该有的温文尔雅，竟不似先前想的那般不近人情。
　　尚改改诧异地看了董小仙一眼，有些不可思议地发现董小仙难得紧张地抿起唇。
　　他们碰到个，难缠的家伙。
　　那人说完便只当他们不存在，用他温和的语气道:“小初与我一组，其他人两两一组，用上午教过的招式。”
　　上前的竟是之前被董小仙缠着说话的那位。尚改改离得近才发现，小初身上已经有几处伤口，因为黑衣所以并不明显。
　　没有人敢耽搁。小初也是猛地先发制人，手中匕首向教习先生咽喉袭去，但是很明显，这个速度在教习先生这里看不上眼，一个闪身已在小初身后，轻飘飘抬脚，揣在小初屁股上。小初猛地摔出去，但就势一滚，立刻从地上扑腾起来又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扑上去，不出意料地又被踹。
　　地上锋利的碎石不算少，摔上去狼狈不堪。
　　尚改改瞅着他都疼，心里堵得慌，简直想打人，刚想上前，隋敬生竟比她还先出了声:“先生，这些招式晚辈也熟悉了，不如晚辈和他对。”
　　“生哥……”董小仙本想劝阻，见教习先生一手擒住小初手腕，已停住身形没有再踹人，到嘴边的话变成一句“小心。”
　　“好啊，有劳。”教习先生嘴上说着客客气气的话，手上毫不怜惜地将人甩到隋敬生面前。隋敬生皱眉，很不高兴。
　　“我居然有幸，见到隋敬生生气。”尚改改见他出手，稍稍放下心来，然而下一秒，心又悬到嗓子眼。
　　只见小初趁隋敬生不备，匕首狠厉地袭过去，没有一分被救出虎口的感激。尚改改眼睁睁见隋敬生躲闪不及脸侧立刻一道血迹，目瞪口呆。
　　但隋敬生出手并不只是因为一时心急，他手中没有匕首，用的招式确实出人意料地跟小孩的极其相似，短时间内就已学来七八分，几招后便已经可以压制小初。
　　“狼崽子。”董小仙松了口气的同时轻声骂了一句。
　　尚改改本想为这个词叫句好。身后有声音幽幽道:“狼崽子？你小时候，不也这个样。”
　　“瞎说，小爷多知道好歹。”董小仙顺嘴就怼回去，一回身，眼前是超大号面具。
　　“是吗，我从舟先生手底下救你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知恩图报？”
　　董小仙一直是由舟先生带着，面前这位出了名的跟舟先生不对付，自己化成灰他势必都认得，这人当然也就知道他出现在这里不正常。
　　小初不是下马威，是警告他们离开，董小仙清楚得很。
　　“那时候才多大，舟先生让干啥，我哪敢不听。”董小仙一点没有被认出来的尴尬，无比自然地把锅甩给了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