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瞎说》白小疯

10、9

　　董小仙再怎么卖乖，教习先生面具后面的目光依旧不冷不热的，却似乎对尚改改很感兴趣。
　　“姑娘擅长用拳。”陈述的语气。“小姑娘家，怎么学这种路数？”
　　尚改改虽然只能看见钻了两个孔的锅盖，依旧想象着这人的脸翻了个白眼:“欺负一群小孩，你路子就正？”
　　虽然知道接下来麻烦大了，董小仙还是忍不住对此给予最高的敬意。
　　姑奶奶威武。
　　他想了这么多年，也不敢当面怼啊。
　　“姑娘喜欢绳子，还是锁链？”
　　“什么……”尚改改还没反应过来，腕上下一刻就被绳索缠住，她瞬间跳脚想挣开，却拗不过教习轻飘飘地一扯。
　　“你做什么？！”趁脚下还能动，她猛地抬脚踹过去，那人向旁边一躲，顺势又将绳子在她脚腕上绕了一圈。
　　这下哪也动不了了。尚改改被捆成棵树，怒目。这人是有多小心眼！
　　“……这不好吧。”董小仙眼睁睁看着教习先生欺负人，没什么底气地说了句风凉话，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在教习手底下抢人。
　　教习无视董小仙，扬声叫停了训练:“从现在起，杀这位姑娘，手段不限。成功了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董小仙傻住。
　　大爷的。围殴。
　　敢情这不是针对尚改改来的，他现在应该同情一下自己和生哥了。
　　教习就站在尚改改旁边，一副谁敢给她解绳子就绑谁的架势。
　　尚改改咬牙切齿试了一下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动作:并脚跳。
　　隋敬生停手才有空注意这边的状况，还没来得及回到两人身边，就有人动手。这群崽子们精得很，不可能再给他回到尚改改这边保护的机会，一个小初还成，十几个“小初”就过分了。
　　董小仙清楚这些人身上都有暗器，自己手上没有武器，挡回去很难，只有躲，还要带着尚改改一块躲，简直就是给这群小孩当活靶子。
　　几十人的匕首和暗器一起上，即使行动方便也是应接不暇，只能求避开要害而已，更别提尚改改。
　　人影晃得她眼晕。尚改改暴躁地问候了一句祖宗，以一个艰难又诡异的姿势避开了直袭咽喉的暗器，胳膊却猛地一疼。
　　“我说真的，你直接躺地上吧，用滚的比你这样方便多了。”董小仙捞着她避开另一处，身上瞬间又是几道血迹。
　　“开什么玩笑！”尚改改在电光火石之间想了一下自己被董小仙在地上推来推去的画面，顿觉生无可恋。
　　“你试试，不灵我给你跟窦知风说亲！”董小仙毫不客气地拎着这只人形树干往后一带。
　　“跟你讲，小爷娇贵得很，再失血就要晕过去了，你可接住我。”董小仙终于从一人手中夺过匕首，嘴角不禁上扬。
　　尚改改被他这笑容和身上刺目的血色晃了下眼睛。
　　谁也没想到，下一刻火光冲天。
　　方向是尚改改的房间。
　　围殴并没有停下来，但教习先生只犹疑片刻，瞬间向起火的方向而去，明显很着急，一句嘱咐都没留。
　　见他离开，两人简直要激动得哭出来。
　　董小仙反应贼快，立刻去切尚改改的绳子。不用再拖棵树的董小仙总算松口气:“姑奶奶，揍他们。”
　　尚改改憋一肚子气，哪用得着他说。带着重获自由的兴奋蹦起来，一脚踹翻了一个。
　　教习说的不错，不用武器揍人，她最擅长了。
　　董小仙被她这个战斗力惊呆，默默地替窦知风担忧了一下。自己刚才没说过说亲什么的……吧……
　　远处火光渐渐熄下去，隋敬生已经靠过来，三人开始明显地占上风。但只要这群小孩还能动，就是个没完没了。
　　“训练场外禁止伤人，你们俩轻功好，一会生哥只管护着尚改改往外跑，他们消耗得差不多了，背后交给我。”董小仙低声道。
　　这群人的目标只有尚改改一个，只要尚改改安全，他们俩就安全了。
　　“算了吧我怕你死这儿。”尚改改嫌弃地看了一眼他身上挂的彩。
　　“您放心。”董小仙哭笑不得，“咱惜命得紧，还没名垂青史呢，死这儿多丢人呐。”
　　“走了。”不容尚改改多想，隋敬生拉着她直奔场外。
　　“告辞了各位，我们去救火了。”董小仙对着小兔崽子们露出一个嘚瑟的微笑。

　　月明星稀。
　　三人到尚改改屋子门口火已经灭了，但能看出来烧得挺凶。
　　除了个姑娘坐在烧垮的屋子前头，居然别无他人。姑娘身边被褥箱子堆在一起，救得挺全活，还没忘把樱桃和闲书折腾出来。估计也就烧了个屋架子。
　　尚改改出去时看她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一点不知道着急地点了根蜡烛翻书页。
　　董小仙愣了一下。这熟悉的排场……
　　“陆……元宵？”
　　那依这姑娘的性子……该不会……
　　“元宵姐，你不会是……自己放的火吧。”
　　“是啊。”陆元宵抬起头，轻松得就像烧了点废纸。
　　舟先生舟肃塘，陆先生陆北谦。暗部的人私底下都称这二位是福禄门黑白双煞。陆北谦就是刚刚那位欺负人的小心眼，而这位动不动就放火点自己家房子的，就是陆先生的独女陆元宵。
　　看到他们仨的狼狈样，陆元宵皱了皱眉，“跟姐来吧。”
　　董小仙眼神示意两人听陆元宵的。
　　尚改改诧异，低声问董小仙:“姐？”她以为这姑娘没成年。
　　“怎么，姐看起来不够大？”陆元宵耳朵贼尖，坏笑着回过身，声音里带着好听的气音，格外勾人。尚改改堪堪刹住脚步，两个人几乎碰上鼻子。
　　这人顶着一张完全没有说服力的娃娃脸，笑起来却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违和的媚气，让人听到她这话很难不想歪。
　　“……没。”尚改改艰难又违心地蹦出一个字。
　　陆元宵笑得更凶。
　　董小仙稀奇地发现，姑奶奶脸红了？
　　董小仙本想调笑她两句，一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奇怪地抹了把脸，才发觉嘴角有血线溢出来。
　　董小仙呆了呆。
　　他感觉不到疼，只是心口有些难受，五感模糊。
　　董小仙记得很清楚，未出训练营武器禁止淬毒，而且尚改改和隋敬生看上去也正常，可他现在很明显是，中了毒。
　　他有些慌，又用力擦了擦嘴角。

　　陆元宵有自己专门行医的屋子，规模堪比医馆。
　　三人身上的外伤看着挺惨，但都不算危险。陆元宵将处理伤口用的东西一股脑扔给隋敬生和尚改改，就拖着董小仙进了放药材的屋子。
　　陆元宵进屋给董小仙号了脉，一句话没说就将人扔到墙角，不大高兴地去配药。
　　董小仙自然不会乖乖等候发落，悄咪咪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寻了纸笔。
　　陆元宵煮着药的功夫，一张纸险些呼在她脸上，烦躁地抬起头，看到上面写:暗部今晚上怕是不太平。
　　董小仙想了一下，现在这个状况必然是有人在暗器上淬毒。陆先生说杀死尚改改就可以回去，那么这么急着杀人的必定是在今夜要有动作，而敢这么明显地暴露目的的人，显然是不给自己留退路了，也就是说，这动作不会小。
　　怕是，有人要反。
　　陆元宵并不惊讶，慢悠悠扇着药炉子:“那你打算怎么办？”
　　陆先生呢？他写。
　　陆元宵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早就回房了。”
　　董小仙了然。
　　陆先生怕是早就察觉，却有意不管。
　　估计这是才陆先生今天的目的。是对他的试探，也是机会。他可不想再见证一个容恕之了。
　　我得管啊，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陆元宵看董小仙笑眯眯举张纸，意料之中的扬了扬眉毛，在柜子里挑了个小瓷瓶扔给他:“这可是卖了你都不够买的药，能暂时压制毒性，但是天亮之前不回来，你就等死吧。”
　　董小仙接过，含了一颗，渐渐能闻到屋子里呛人的药味，不禁打了个喷嚏。
　　放心吧，到底是些十一二岁的小孩儿，翻不了天。董小仙写。
　　“你翻天的时候，也不过十二吧。”陆元宵低眉去收拾药材。
　　董小仙握笔的爪子僵住。
　　所以还不是……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