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衫薄》清歌露

11、黑果

　　柳宓热心地把菊花露推送给宁璐，宁璐推脱不过，只得收了。谁知紧接着，又一袋小东西被塞到了她手中。宁璐不明白这是哪一出，连忙要将东西递回去，却被柳宓一推，抓住她的手，把那一袋东西攥在她手中。柳宓神秘地一笑，靠近宁璐，低声说道：“这可是我娘上次回外租家省亲带回来的东西。你也知道，我外祖前些日子刚从川蜀回来，带了些当地的产物回来。外贡上用的，都交了，就剩下一袋黑果。这黑果可是好药材，听说爪哇那边还用它做膳食。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它可以治喉痹，风湿，关节痛的。我从阿娘那儿要了一些来，想着入秋了，天气干燥，璐姊你总有用的着它的时候。何况这药膳材料难得。有空，去司膳那里，研究研究，做道好菜。”说着，她调皮地挤了挤眼睛，继续道：“慧锡姊善长制香，而璐姊糕点做的最好，厨艺也有两下子。我知道璐姊做菜有时要用到香料，和慧锡姊又相好。慧锡姊那儿我就蹭些香料香包，璐姊这里就蹭些吃食。璐姊给陛下做的，抽空也让我们尝尝如何？”
　　宁璐听了此言，一时被柳宓的调皮逗笑，瞬间忘了规矩，一个指头伸过去，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啊，空有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好相貌，内里啊，居然还是个小馋猫！馋不死你！”
　　柳宓笑着佯装躲闪，却是接受了宁璐的戳头杀：“那是自然，这些东西都我花了心思筹备的，都不是市集上易得的。就冲我对你的生辰这么上心，你不得好好犒劳犒劳我嘛！我要不像你讨红利，你生辰只会偷偷和慧锡鎏琪两位姊姊一起过，把我一个扔到脑后！”
　　宁璐一时兴起，把柳宓当作小妹妹戳头，过后即刻反应过来，顿觉逾礼，不禁有些讪讪。但是看柳宓对此居然还颇位受用，就坡下驴和她卖起了俏，此时再复礼已然不合时宜，索性将随性进行到底：“好好好，今年生辰，我备足了糕点，和你们三人一同度过。宓娘生辰，也不能忘了咱们。到时候，可不许嫌我们的生辰礼轻，原封不动给退回来。”
　　正说着，忽听得宫内慜润喊“添茶。”宁璐忙将东西匆匆往袖里一塞，告别柳宓，前去准备茶水。
　　这天下值，宁璐自在屋内榻上翻阅各种前朝四方风土美食嘉话。同屋长她两岁，从小在乾明宫当值，如今开始掌理宫内各宫舍安排的汀兰忽然凑过头来搭讪：“璐娘，你这小案上新购进的是什么药材？看着有些眼生。”
　　宁璐翻着书，随口答道：“一个熟识的姊妹送的川蜀黑果，不是本地土生的。”
　　汀兰讶异：“黑果？莫不是爪哇一带用来焖鸡的那一味药材？”
　　宁璐一骨碌爬起来：“焖鸡？原来那里用它作膳食，就是用它焖鸡？”
　　“是的吧，我记得曾在先司膳流传抄送的笔记里有看到过这一记载。”
　　先司膳公公邓徽蘋，和双胞胎兄邓峻垚在先大庆年间同为司膳。二人幼时曾四处游历，颇有见识，前些年刚刚卸职出宫。两人对于婚娶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各地甚至各国游历，将各国美食记载入笔记，而后刊印成书，供各地有此兴味者探讨提升厨艺，促进美食文化交流。这黑果既然可以焖鸡，自己一定是要遍寻此法，做的此菜，方才不辜负这一不易得的药材。
　　徽蘋前辈的书籍司籍局亦有存本，明日她就把她借来细细研读，定能有所进益。不若就在生辰做得这道菜给慧锡等人品尝。如此，也不辜负了宓娘子的一番美意。投我菊花露，报之以黑果焖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