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衫薄》清歌露

10、柳宓

　　很快，慜润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和宁璐保持着与之前一样不远不近的距离。那天晚上的目光，被他不着痕迹地收了起来，仿佛从来没有亮出来过一样。
　　柳宓再一次进宫来了。她比宁璐晚约一个月出生，在深秋九月。十三岁的她正是豆蔻年华，一阵清风吹过，她带着一身菊花的清香味来了。想来她到乾明宫前，又去菊花圃看花去了。果然，纤手一翻，一个精巧的小瓶子出现在她的手里。她带来了一瓶菊花露。她的裙子上有一些未干的露湿，想必是早早起了，在菊花圃里小心地一滴一滴采集了菊花上的露水。这样一小瓶菊花露，要费很大的劲儿，用耐心和细心换得。柳宓和她母亲一样极爱花，采集的时候必是小心翼翼，慎而又慎，不教菊花受到半点损害。她笑了笑，小小年纪，隐隐约约透露出仙人之姿的脸上是一抹极为纯稚的笑容：“璐姊，上次向你借的小瓶子极好，瞧着很是让人喜欢。这不，盛了满满一瓶的菊花露。菊花清肝明目，你平日里那样忙，陪着阿兄，不，是陛下值到深夜，里里外外只靠你一个人张罗，劳烦的很。这瓶子今日物归原主。菊花露，就当是我送你的生辰礼。你每天一勺，好好地调养。这眼睛，是最讲究保护的，可要紧了。你可不能不收。”
　　宁璐颇为意外。进入乾明宫没几天，柳宓入宫就见到了她。那日见自己与她年纪相仿，却在宫中忙里忙外，就同她多说了几句。宁璐自然知道这是先帝钦定的与陛下的未婚妻，自是视她如未来皇后，礼数周全。本以为作为陛下从小定下的未来皇后，这位柳小娘子该是个家教极为严谨，端庄娴静的大家闺秀，极为注重规矩体面。所以碍于职位身份，宁璐恪守宫规，没有多与这位小娘子过多寒暄。谁知柳小娘子见了她颇为喜欢，趁她手上活计没那么忙碌，找准了机会向她搭讪，把她的姓名年龄出生月份问了个细。尊上问话，按理不该隐瞒。是而宁璐如实回答了她的问题。没想到从这以后，柳小娘子就悄悄赖上了她，“璐姊璐姊”地叫个不停，还要求自己叫她“宓娘”。前一阵子她入宫见到她，忽然说向她借一个小巧漂亮的小瓶子，不用太珍贵，漂亮小巧就行，她要用它装玫瑰松子糖，做糖藕送她阿娘吃 。于是宁璐就精心挑选了一个漂亮精巧实用的小瓶子给她，哪知道她转头就用她盛了菊花露给她。
　　“宓娘子是不打算用他装玫瑰松子糖了？”宁璐有些疑惑，借的时候并不是这么说的啊。
　　“阿娘近日口味变了，不爱吃甜的了。我寻思着这瓶子这么好看，不装点什么可惜了。正巧，今年菊花开的早，我就用它装了点新鲜采集的菊花露。你的生辰也就在这几日了，索性就送你当生辰礼了。”
　　“好了好了，你看你，整天为陛下忙活这啊那啊的，也不见你休息，大晚上还要跟个夜猫子似的陪陛下值夜班。再不好好调养，你就要得过劳病了。知道你为了自个儿的事业，做事认真，这菊花露啊，不是用的宫里的，是我自家的菊花圃采集的，不会违反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