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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如果说春天是生命复苏的钟响,那么夏季就是活力绽放的舞台。
      如果说樱花是浪漫萌芽的点缀,那么焰火就是爱情发酵的背景。
      如果,那么。以假设为基础连接在一起的两个分句,共享着同一个命运。
      如果我们走过了春夏,那么秋冬就只是我们的下一个站点。
      如果我们穿越了四季,那么光阴的荆棘就只是一段路表面。
      如果未来不会把我们分开,那么明天,是否还会成为障碍?

      立海大附中素以校风严谨闻名,以娱乐性质为主的活动办得并不多。幸村和真田在校三年,所经历的可称得上印象深刻的,也就是高三时恰巧赶上的三年一度的夏夜祭典了。
      夏夜祭典,顾名思义,是于酷暑之夜举办的一场庆典活动,但与日本传统的在寺庙周围举办的夏祭还稍有不同。届时学校会全天停课,让学生老师在各自教室中举办各色活动,如戏剧表演、模拟咖啡厅、魔术展示或者鬼屋等等,很有学园祭的气氛。而到晚上,师生会换上盛装来到礼堂中享用自助餐,并同时举行假面舞会。之后操场上还会点起篝火,并在十点整燃放焰火。绚烂的光火在夜空中肆意绽放,在人们都被那即便知道是人造是虚假却仍忍不住为之震撼的光华下屏息时,羞涩吞吐的话语,吹在少女被黯淡的夜色吞没的红彤面颊上。少年佯装潇洒双手插着兜,过量分泌出的汗液将布料内层浸了个湿透。
      嘈杂的人声,突然的爆炸,听不清的话,猜得到的心。
      而在人顶之上,离那满目华彩最接近的天台上,一个少年靠在栏杆之上,时而侧目望着攒动的人头,时而仰望华丽散去后宛如战场般硝烟弥漫的天穹。白色的燕尾服,里面的衬衫领口微敞,银色的领带松松地系着。堇色的卷发被夏夜潮湿微凉的风托起,空色的眼瞳稍稍咪起,眼角的褶皱舒展开来,过于轻浅的微笑,被过于浓烈的夜色所吞噬,只剩下朦胧的、黯淡的、不清楚的、不明白的。
      “吱呀”一声。门开了。
      黑暗中走来一个人,脚步不重不轻,只是格外地稳。深黑色的西装,偏黑的肤色,黑耀石般的双眸,似乎很轻易就可以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人,却又在夜幕中显得格外突出。黑色的光,即便是在黑色的背景之上,仍是耀眼的。
      “怎么在这?”
      “没什么。偶尔也想一个人待一会。”耸耸肩,“你才是,怎么在这?”
      走进了些,从下方投上来的灯火映出真田面部刚毅英挺的线条:“莲二他们在为高中联赛优胜的事庆祝,想让你一起过去。”
      “哦是吗。”轻得几乎可以被风拂走的话语,听不出言者的感情。
      幸村脚一蹬,直起身子,却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转身弯下腰,双手搭在被夜浸得冰凉的铁管上,望着下面阑珊的灯火,嬉笑的人群。真田站在他身后,眉头微皱。
      “精市?”
      “呐,弦一郎。”
      “什么?”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吧?”
      “……嗯。”夜,如墨水般洇开来,遮去了那掩在黑色细碎刘海下的眼睛。
      “一个问题?”
      “是的。”
      “呵呵,是吗。”
      “精市……”“走吧。”
      旋过身的瞬间,烟花在少年的背后蓦然盛放,绚烂的光华投射在那清秀的面庞上,化作那双带笑的眼眸中琉璃般变幻的流光。
      “别让莲二他们久等了。”
      “啊。”轻轻垂下眸子,棱角分明的眉舒展开来,有几分苦涩,几分释然。
      我们或许都知道,只是在玩着看谁先踩到对方影子的游戏,转着圈,永远不触及中心的那个点。习惯成了逃避的港湾,年轻成了闪躲的借口,我们相信人生时间还很多,我们认为未来机会还会有,说不定那个时候什么都将不似从前,说不定没有什么会像现在的我们坚信的那样永恒不变,那么至少,让我们能够在以后的以后回忆曾经的美好,然后露出欣慰的笑。
      夜空布满花火的尸首,什么,又是长久?
      ***
      幸村对于人生另一半的唯一要求是,健康就好。
      所以当他风卷澄子苍白如纸的面容和两颊上病态的红晕时,一贯舒展开的眉微微向里皱了皱。
      “风卷小姐,不舒服吗?”
      “不、不是……”突然被问及的风卷向受惊的兔子身体本能地往里缩了缩,面颊涨得更为红了,“我、我……”
      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场景,幸村很娴熟地摆出“秒杀少女心”的温和笑容,稍稍歪头:“没关系。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很紧张吧?需要来杯水吗?”
      “不、不用……”怯怯地低下头,女生紧紧攥着已经不堪蹂躏的纸巾,死咬着嘴唇,像是在极力忍住不哭出来般。
      被对方的反应弄得有些疑惑,幸村伸过手想要拍拍那似乎正在抽搐的肩膀。
      在指尖尚未触及的刹那,少女猛然抬头,面色通红,一双水眸睁得诺大,颤抖的嘴唇张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风、风卷小姐?”
      “对不起!”
      “哎?”
      一直能将局势运转纳入掌控指尖的幸村,第一次十分挫败的发现自己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而对面的女生却似有些啜泣地,呜咽着挤出话音,语调里有很明显的哭腔。
      “那个……我……我真的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擅作主张作出这样的安排……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父亲的……可是我知道,这样对于幸村君而言很不礼貌……毕、毕竟是我们先……可是我实在……”
      好像有些明白事情原委了,幸村轻轻挑眉,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加深了几分:“那个……冒昧地问一下,风卷小姐是否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被当面问及这种问题,少女已经像熟透了的番茄般地脸颊更为红了几分,让人很担心再这样下去那颗西红柿就有变质的危险了。
      很清楚这种反应所代表的含义,幸村理解地笑了笑,笑得温和清雅,随即拍了拍那明明与自己同龄却显得分外弱小的女孩的头,那是如同哥哥一般的轻拂。
      “谢谢你,告诉我。”
      饶是幸村眼力过人,他也没能看到,当这句话出口时,少女深埋的头下,堇色的裙裾上多了几滴深色的印记。
      之后,两人便如许多许久不见的校友般闲聊了几句,然后风卷说突然想起还有一篇论文要赶,两人便这样道了别。虽然幸村提出要送女生回家,但被拒绝后也没有坚持。临别前风卷承诺一定会让父亲改变主意,幸村点头致意,以示感谢,便这样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熙攘人群。
      放下挥着的手,笑容,终于崩溃了。
      13岁,第一次见面,被吸引了。
      14岁,看到他打网球的神采,被征服了。
      15岁,得知他生病,魂不守舍了。
      初中的最后一个暑假曾鼓起所有的勇气递去邀他一起去游乐园的请柬,期待与不安在胸膛里来回冲撞似乎要把心脏挤出来,每天都会守在电话机旁,发着呆,有时也笑,笑自己傻,笑自己执。
      然后,电话来了,意料之中的拒绝,意料之外的声音——真田弦一郎。
      笑了,比哭得还难看。
      16岁,在高中见面,仍然被吸引被征服,在得知失恋的基础上。
      接受结果很难,但一旦接受成为习惯,一切就又变的如初始般自然。
      轻轻叹气,少女故作轻松地转过身,甩甩手,像是要同身后的一切告别。
      下面就剩和父亲扯些谎,说自己不中意对方之类的了。
      这样一来,那两个一直互相打马虎眼的人也能有所察觉,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了吧?
      真是,总感觉这次义务劳动做得好亏啊。
      话说回来,还好自己高中是戏剧部的,精湛的演技让幸村都被蒙在鼓里。
      试图扯出一个沾沾自喜的笑容,还是以失败告终,唇线拉到极限的弧度,带着对过往的释怀。
      “我喜欢你,幸村君。”
      “希望你也早日能从那个人口中,听到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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