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缘去》写字的螃蟹

12、第 12 章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四川菜馆。
　　人都到齐后，大家才发现今天由于人太多，一张大桌子根本挤不下，所以找了一间比较宽敞的有两张台的包间。
　　在选择位子的时候，笑笑发现吴筱始终跟在楚飞扬的身边。因为楚楚坐在他的右手边，吴筱就选了楚飞扬左边的位置坐了，笑笑坐在楚楚的身边。曾致远本想坐笑笑旁边的那张椅子，可是张猛却先于他拉着赵宁坐了，这样笑笑身边就是赵宁，接下来是张猛，然后是曾致远。
　　本来另外两个带着女朋友来的警察也想坐他们这一桌，可是张猛说如果仅有的几位女士都在这边的话，那另外一张桌子那边就没有女性，那就有点比例失调，他们只好和女友到另外的那边换过来几个男警员。
　　笑笑觉得张猛很有点指挥才能，低声对赵宁说：“看不出你们家张猛还真有点运筹帷幄的架式啊！”
　　赵宁看着自己的老公安排完座位又招呼服务生点菜也好笑的说：“他就是人来疯，只要人多他就兴奋。”
　　菜刚开始上来的时候，大家还很收敛的吃饭。可是随着喝酒的人的增加，另外那一桌已经开起了两对情侣的玩笑，后来竟要他们两对当着大家的面喝交杯酒，弄得那两个年轻的女孩子面红耳赤。可是还有人不放过她们，说不喝就必须在大家的面前亲吻，当然也不一定要嘴对嘴，只要亲到脸上就可以。
　　笑笑以前和周天磊在一起的时候，也和他参加过一些朋友的聚会，不过都是一些酒会之类的场合，并没有见过现在的这种场面。看他们这些警察平时给人的印象都是刻板生硬不易亲近的，没想到私下会玩的这么疯。
　　扭头看了一眼楚飞扬，他正带着笑容看着这些同事们开的玩笑。笑笑看着他的笑容有些呆住了，不是没看到过他笑，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和出自于内心的笑。
　　楚飞扬感觉到笑笑在看他，转过头轻声问：“怎么了？”
　　笑笑摇摇头说：“没什么，觉得你好像有些不一样。”
　　“和他们在一起时，感觉像亲人，总是比较开心的。”
　　这时那边又开始喊起来：“亲啊，亲啊。”那两个女孩子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
　　笑笑也感到这样会让人家很为难，但是以她的立场也不好说什么，看楚飞扬也并没有要阻止他那些同事继续胡闹也去的意思。幸好赵宁这时候说：“你们不要玩得太过分了，今天还有小孩子在。”大家才想起楚楚还在，所以也有所收敛，只说让那两个女孩子把酒喝了就好。
　　有人替她们解围，两个女生也很痛快的喝下杯里的啤酒，这样又得到了大家的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没想到又有人提议说，要今天在场的女士们干一杯，笑笑心里不免为难。
　　因为这里的几位女性据笑笑的观察来看，好像多少都能喝些酒。那个吴筱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可是刚刚和他们同事喝酒时，虽然喝得很慢，但是脸色都没有改变，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很有酒量。还有那两个女孩，看她们喝酒时一饮而尽后，还把酒杯翻过来让大家看，就知道应该也是“酒精杀场”了。
　　赵宁就更不用说了，本来笑笑认为像她这样贤妻良母式的女人也不可能喝酒的吧！可是人家居然从刚开始已经拿啤酒当饮料在喝了，而且完全面不改色还举止得体。
　　其实在现在社会来说，女孩子能喝酒已经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出去玩时，也经常看到女生和男生拼酒的场面，但是对于笑笑来说这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上大学的时候，有次晚上跟同宿舍的姐妹们一起出去吃饭，本来都觉得她那种爽朗的性格应该还是有些酒量的，结果笑笑在喝完一瓶啤酒后已经人事不醒了，等到结束时，几个人因为叫不醒她，后来轮流把她背回寝室。本以为她睡到第二天也该醒了，可是没想到，早上无论怎样喊她起床去上课她都没反应，最后居然睡了快二十四小时因为觉得想上厕所才醒过来，搞得大家以为她酒精中毒吓得半死。
　　自那次以后，笑笑也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不能喝酒的。
　　笑笑用像要去赴刑场般的心情看着面前已经被倒满的酒杯，她想说自己真的是不能喝酒，可是又怕别人认为她是故意装假或是矫情之类的。
　　眼看着另外几个人已经把酒喝下去了，她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喝。
　　就在笑笑最后决定还是喝了那杯酒的时候，楚飞扬的一只手先于她拿走了杯子，并且还瞪着眼问她：“你不是不能喝酒，还逞什么能？”他这样对笑笑说话，弄得她很不好意思，胀红了脸低声说：“我想……，喝一杯应该没事吧！”
　　楚飞扬气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把自己面前的水杯递到她手里生硬的说：“你就喝这个。”
　　在场的其他人都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气氛的诡异，目光都投注在他们身上。
　　笑笑手里握着水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而且握杯的手又过于用力，关节都有些突出。
　　楚飞扬是因为她不能喝酒才拿走酒杯，但他的做法确实让笑笑火大。说她逞能，还用命令的口气说：就喝这个。又不是她女儿，凭什么支配自己。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笑笑也不好发火，所以两个人就互相瞪着对方僵在那里。
　　赵宁看她们这样就打圆场对笑笑说：“不能喝就别喝了，不要紧的，这帮人就爱瞎起哄，不用理他们。”张猛也说：“就是，就是，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你不喝也没关系。”其他人也都附合着说不用喝。
　　听大家这样说，笑笑想就算了，因为自己把气氛弄得很冷也不好，刚想解释自己是真的不能喝酒，没想到吴筱突然说：“既然人家自己都说喝一杯没什么，你们干嘛还操那个心？我们不是也都喝了。”说完挑衅的看着笑笑，又看了一眼楚飞扬。
　　众人都没想到既然都说笑笑不必喝酒，吴筱还会说出这些话，气氛又僵住了。
　　笑笑自己也没想到本来只是想不过是吃一顿饭怎么就变成了“鸿门宴”。看着吴筱还在看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拿起一只空酒杯，自己倒满酒，然后对大家说：“一会儿我要是真的耍起酒疯可千万别吓到你们！也别把我抓到警察局去！”大家听了都笑说不会。
　　笑笑抬手喝干了那杯酒，还向吴筱晃了晃空杯子。
　　其他人又继续聊天说笑。身边的赵宁问笑笑：“怎么样？不要紧吧？”她点点头说：“没事。”
　　笑笑其实有点难受，刚刚也没吃什么东西，还有些气，啤酒急着喝下去后，在胃里面翻来翻去让她不舒服。
　　楚飞扬拿过笑笑的碟子，夹了一些菜递给她说：“吃点东西会好些。”
　　看着他带着责备和担心的神色，笑笑心虚的接过盘子，低头猛吃可是又差点噎到，楚楚见了轻拍她后背，笑笑抓过水杯连喝几口才好些。楚飞扬忍不住皱眉说她：“你慢点，急什么？”
　　笑笑心想要不是跟他这些同事来，怎么会这么狼狈，抬头给了他一记白眼，又继续吃。她是属于那种吃相斯文，但是速度却可以很快的人，没一会儿已经把肚子填饱了。
　　吃完了，看着其他人喝酒聊天时，渐渐的觉得上眼皮越来越沉，她知道是因为那杯酒的原因。
　　因为只是一杯酒，笑笑想也许不会跟那次一样当场睡着，应该可以支撑到这顿饭结束，所以就时不时的掐自己的胳膊一下为了保持清醒。
　　楚飞扬本想着看她到底要逞强到什么时候，可是见她昏昏欲睡又拼命掐自己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终于忍无可忍起身走过去拽起她跟大家解释，因为楚楚太小，不能太晚睡要带她先回家了。
　　笑笑是被楚飞扬几乎半拖着带走的，不过她当时的头脑还算清楚，临走还没忘记和大家告别。
　　还没上车，笑笑已经快睡着了，楚飞扬打开副驾驶位子的车门让楚楚先上车，然后打开后面的车门把笑笑放到座位上躺好，等他自己也上了车回头再看，笑笑已经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楚楚看着笑笑担心的问他：“爸爸，笑笑阿姨怎么了？”
　　揉揉楚楚头发说：“笑笑阿姨喝醉了！”楚楚听了点点头皱着眉毛说：“笑笑阿姨好丢脸，那几个阿姨都没事，只有她喝倒了。”
　　楚飞扬也被她的话逗笑了，要她坐好，发动汽车。
　　车子开到楼下熄了火，楚飞扬才发现楚楚也歪在座位上睡着了。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睡的都很香，他无耐的摇摇头下了车。先抱着楚楚回家把她放到床上躺好，然后又转身出来。拉开车门，先在笑笑的包里找到钥匙，然后才把笑笑抱出来。
　　进了门把笑笑轻轻的放在床上，帮她脱下鞋盖好被子，看到笑笑的脸上粘着的几缕头发，伸手给她拂到耳边后忍不住用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她干净的脸，忽而感到这样做太不合时宜，硬生生的收回自己的手握成拳，怕它再次的逾越。
　　前妻去世后，不是没想过再次成立家庭。不过大多数时候总是把楚楚放在第一位，因为不知道楚楚会怎么看待他再婚，能不能接受一个新的妈妈，虽然她对亲生母亲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小孩子的心总是敏感的。
　　楚楚刚回到身边那时候还很内向不太爱说话，在家时总是静静的呆在他的身边看童话书，并不像同龄的孩子们那样活泼好动。楚飞扬也觉得过于懂事的孩子会让人心疼，可自己又是一个非常闷的人，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女儿变得开朗起来。本来以为把她送去寄宿的幼儿园，多接触其他的小朋友会有所改善，但是楚楚周末回到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直到她遇到笑笑，小孩子本该有的天真活泼才渐渐显露出来。而且随着慢慢的接触，他发现自己的心境也在发生变化。随着笑笑的喜怒哀乐，他自己的心情也会跟着起起落落，患得患失。
　　感情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当你开始意识到它存在的时候，它已经胀满了整颗心的幸福，不过如果你想舍弃，也会痛不欲生，好比拿走了你的整颗心脏。

　　清早，楚楚跑去敲笑笑的房门，可是任凭小丫头把手都拍红了也不见有人开门。
　　正在煮粥的楚飞扬看见气鼓鼓的女儿就知道，笑笑一定是还没起床。就哄着宝贝女儿说：“我们选吃饭，一会儿再去找笑笑阿姨。”
　　楚楚怏怏不乐的说：“昨天笑笑阿姨还答应今天带我去买开学要用的文具，到现在都还没来找我，说话不算。”
　　楚飞扬只能继续哄着她说：“一会儿爸爸带你去买。”
　　可是楚楚听了并不高兴，“你都不会买。”楚飞扬听了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确实不太会给女儿买东西。没办法，男人在这方面天生就不是女人的对手啊！自从楚楚跟笑笑亲近以来，一些小女孩的东西都是笑笑买给她的，虽说都是一些头绳，手链之类的小东西，可是却把小丫头收买的完全相信笑笑的眼光，但凡要买点什么，一定要拉上她的笑笑阿姨跟着一起去，令楚飞扬一点办法也没有。
　　现在听到她又这么说，楚飞扬伸手点着她的小鼻子说她：“小丫头，事还真多！”楚楚只是“吃吃”的乐。
　　睡得晕晕糊糊的笑笑被一阵电话铃声和敲门声吵醒，伸手从床边的包里摸出电话刚说声： “喂……”就听电话那边的楚飞扬说：“把你家门打开。”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笑笑手里的电话还没放下就跌跌撞撞的跑去开门。门外是楚楚和手里拿着锅的楚飞扬。
　　进了门的楚飞扬径直走向厨房，把手里的锅放在煤气灶上打开火，回头看见笑笑还站在门口，手里举着电话看着他。走过去拿下她手中的电话放在桌上问她：“你现在是不是清醒的？还认得出我们是谁吗？”
　　这时候已经完全明白过来的笑笑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是在讽刺自己昨天喝醉的事，气哼哼的说：“我当然认得你是谁。你当我是傻子吗？”
　　楚飞扬马上说她：“不傻你还喝？”转身进了厨房，扔下笑笑站在那里干瞪眼。
　　楚楚走过来摇着她的手问：“笑笑阿姨，我们什么时候去买开学要用的新书包和文具啊？”笑笑这才想起昨天答应她的事情。搂着楚楚说：“别着急，我们一会儿就去。”
　　楚楚看着笑笑想了一下说：“笑笑阿姨，你昨天好丢脸，人家那几个阿姨都没事，只有你喝醉了，还坐在那里一直点头。”
　　笑笑听了一边抓她的痒一边说:“小丫头，皮紧了是不是，竟然敢笑话我！”楚楚笑着躲到屋里去了。转过头正看到楚飞扬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笑笑气得冲着他喊：“笑什么笑，都怪你那些同事，想的什么馊主意，你也不拦着点？”
　　楚飞扬很无奈的看着她，“拦着你不让喝，你也不听啊！”
　　笑笑向他吼道：“拦我干什么？我是说拦你的同事。”真不知道是自己喝多了还是他喝多了，怎么都觉得他今天十分反常。往常的楚飞扬根本不会花时间同她斗嘴，即使发生类似的情况他也总是以沉默来应对，哪像现在惹得笑笑火大。
　　“去洗把脸，然后来喝点粥。”不理笑笑的火气，楚飞扬平静的说。
　　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笑笑转向卧室取了家居服进了洗手间。简单的冲凉刷牙换上宽大的背心短裤出来后，看到餐桌上已经摆放了一碗热好的白粥和两个简单的小菜。
　　拿着大毛巾擦着还湿着的短发走到桌子前坐下，楚飞扬从厨房拿了筷子递给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说：“吃吧！”
　　笑笑早把刚才楚飞扬挤兑她时的不快扔到无人区去了，端起粥就往嘴里送。碗还没到嘴边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那手的主人冲她凶巴巴的说：“感觉器官退化了是不是，碗这么烫你摸不出来？”然后把碗又重新放回桌上，拿了汤匙慢慢搅动。
　　其实笑笑拿起碗的时候已经感到有点热，不过她吃东西向来口急，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心急，也就没再出声。
　　眼看着两碗粥已经进肚，笑笑满意的扔了筷子伸了个懒腰，就见楚飞扬动作麻利的收拾了桌子，正准备洗碗。笑笑不好意思地说：“放那我洗吧！”楚飞扬看了一眼她只说没动的身子，已经洗完了。笑笑又开口问:“你和楚楚吃了没？”楚飞说她：“也不看看几点了，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才起啊？”刚吃过了饭，笑笑心情也好了不少，不理他话中带刺又问：“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楚飞扬走到她眼前很认真地问她：“你现在到底是不是醒着的？”看她正瞪着一双无辜大眼睛看自己只好气馁的说：“今天是休息日。”就见笑笑如梦初醒样的拍着自己的额头“噢”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