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他又凶又萌》南栖雁

56、第 56 章

　　钟彦凌想，与其让林星宸一直这样蒙在鼓里，不如让他清醒一些，看清现实。

　　如果他在看清现实之后，依然坚持，也许钟彦凌会考虑接受这段关系。

　　过两天他就二十岁了，应该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是的，贩毒组织，你妈妈跟这个组织有关系。”钟彦凌很肯定地回答，“她在跟你父亲离婚后，跟着一个叫金龙的人走了，这个金龙是一个大毒枭，也是我目前在追查的主要目标。”

　　林星宸听到金龙这个名字，差一点儿崩溃了。

　　这是什么泼洒狗血的剧情？金龙不是韩蕴秀变性后的名字吗？我妈妈跟他在一起，那不就是说我妈妈当年离婚后，跟韩蕴秀走了？

　　“你等等！我有点儿乱！让我捋一捋……金龙是韩蕴秀，韩蕴秀是金龙，归根结底，我妈妈当年离婚后就是跟韩蕴秀走了，是吧？那个韩蕴秀现在是个大毒枭，所以我妈妈是毒枭的老婆，我理解得没有错吧？”

　　“他现在叫金龙……”

　　“我管他叫什么！他不就是韩蕴秀吗？我妈是哪里有问题？为什么要跟他？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叫林立诚吗？”

　　林星宸简直要疯，他本来以为，反正他妈妈也不在乎他，那他也不在乎她，任何关于她的消息，都不会在他心里掀起涟漪。

　　可是他错了，血肉相连的亲母子，他没有办法不受她的影响。

　　“真是气死我了！啊啊啊！这特么的是什么操蛋的世界！”林星宸扶着阳台的栏杆，冲着大海的方向狂吼一通。

　　喊够了，林星宸转头问钟彦凌：“所以你告诉我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钟彦凌仰头看天空，光线强烈，他眯了眯眼睛：“我想告诉你我正在做的事，让你知道我和你是不同的人。不管你家里有没有钱，你都是一个按照正常人生轨迹长大的小孩子，而我不是，我的脸迎着太阳，但我的双脚却陷在深渊里。如果有一天，我做的事成功了，也许我会亲手将你妈妈送进监狱里，到时候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抱着一把吉他在我面前唱歌吗？”

　　林星宸沉默良久，问钟彦凌：“所以你之前找我，还有后来找我爸爸，目的都不单纯，都是为了追查我妈的事情，是不是？”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妈妈的事，但我已经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表明这个组织对你们家有兴趣。那时候我不确定是不是你爸和组织成员有联系，后来证实他也是被盯上了。”

　　“所以你把我带回家，并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你对我一见钟情，而因为我是一个行走的线索？”林星宸脸上现出自嘲的神情。

　　钟彦凌完全不作否认，点头说：“是的。”

　　“也好，我对你有利用价值，总比一无是处要好。只不过我很好奇，缉毒抓毒枭不是警察应该干的事吗？你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要专职做这种事？正义感爆棚了吗？”

　　“你就当是我正义感爆棚了吧。”钟彦凌的身份牵涉甚广，所以他还不想告诉林星宸。

　　但林星宸却不相信他说的话：“再怎么正义感爆棚，也不可能代替警方执法，所以我猜你也是警察，身份特殊的警察，对不对？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家，看到你家衣柜门里贴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都穿了警服，其中一个人就是你。”

　　其实林星宸当时没看清照片，但他现在可以确定，照片上一定有钟彦凌。

　　钟彦凌却不置可否：“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年轻的时候照着好玩而已。”

　　林星宸有些生气了：“所以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还是要继续对我隐瞒？”

　　钟彦凌把脸扭向一边，声音残酷而真实：“是的，我不能讲的事情太多，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些对你来说都不重要。”

　　“好！很好！关键时刻祭出你的重磅炸弹对我进行轰炸，钟彦凌你厉害。”林星宸对着他咬牙切齿。

　　“别叫得那么肯定，也许站在你面前的人，连钟彦凌都不是。”钟彦凌的声音轻轻的。

　　林星宸被这句话噎到，满腔愤懑，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抡起手边的吉他，“啪”地砸到栏杆上。

　　吉他音箱碎了，琴弦挂在残破的琴身上。

　　摔完了吉他，林星宸转身就走了。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整整一天，他都没有再现身。钟彦凌一天都没有出去，就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抱着他自己的电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梁宏儒不知好歹，还想来占领阳台。他敲门，钟彦凌连门都没有给他开。

　　“什么情况？是不是因为行动不太顺利，老板抑郁了？”迟钝如梁宏儒，也觉察出钟彦凌情绪不对。

　　孙德明小声提醒：“别去惹他，他失恋了。”

　　梁宏儒一听，哼了一声：“干我们这行的，也敢谈恋爱吗？失恋了好，失恋了安全。”

　　他这句话，打击面扩大到了孙德明身上。孙德明虽然处于暗恋阶段，但也是怀抱希望的。被梁宏儒这样一说，他顿觉中心希望的小火苗抖了抖。

　　一天的沉默，在晚餐时间被打破了。

　　钟彦凌走出他的房间，孙德明和梁宏儒说：“我们这次到泰国来，目标就是许倩怡，现在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到她了，这次行动算是失败的，责任在我，操之过急……”

　　“老板，不怪你，是许倩怡根本不信任我们，我们可以避一避风头，等过一段时间再尝试跟她接触。”孙德明说。

　　“是的，我不会放弃她这一条线的。但目前我们留在泰国意义不大，所以我决定离开这里，我已经订了明天飞往德国柏林的机票。老孙，小梁，你们没有必要跟着我奔波，你们两个回国吧。”钟彦凌宣布了他的决定。

　　“老板，你去柏林干什么？旅行吗？”孙德明对回国有所期待，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他又觉得不跟着钟彦凌，有点儿不够义气。

　　梁宏儒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儿：“柏林啊！柏林大学啊！林宇宸就是那里毕业的，老板你是想去了解一下林宇宸的成长经历吗？”

　　“对。”钟彦凌肯定了梁宏儒的想法，“我总觉得他能读到那么好的大学，小时候读书一定很用功。他那么努力地学习，考上名校，必然是因为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否则他读什么书？直接跟着金龙做毒品生意，不是直接又省力？”

　　“可是他人还藏在国内，你去柏林能发现什么？”孙德明表示怀疑。

　　“第一，警方正在调查十里莲香山庄爆炸的案子，以消防整顿为由让酒吧停业，说明已经有人盯上我了，我要避一避锋芒。第二，我去柏林不是为了见林宇宸，我想见一见和林宇宸有关系的一些人。我们现在的突破口的两个，一个是许倩怡，一个是林宇宸，都是金龙身边的人，突破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对我们来说都是巨大收获。”

　　孙德明点头，表示理解了，但他又指了指门外：“那么林少爷他……”

　　“他自己会回国的，你们也可以和他搭着伴儿乘飞机，我不介意。”钟彦凌面沉似水。

　　“噢。”孙德明有点儿遗憾，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在心里为林星宸和钟彦凌组了CP。

　　梁宏儒的小眼睛在镜片后面眨巴眨巴，说：“老板，我不回国，我跟你去柏林。国内现在又没事可做，我闲着干什么？”

　　“那好，那我让娟姐再补订一张机票。”钟彦凌马上答应了。

　　孙德明一听这话，马上说：“那我也……”

　　“你就不必去了，娟姐一个人在国内，我也不太放心，你回去帮她照应一下。说不定哪一天消防整顿结束了，酒吧要重新营业了，娟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钟彦凌说完这番话，自己都觉得好贴心。

　　行程定好了，三个人吃完晚餐，各自休息。

　　钟彦凌整理好了行李箱，站在阳台上，往东方望去。那边一排独栋的泰式小别墅，比他这边的房子多了一个泳池，位置也好很多。

　　他是金汤匙少爷嘛，他到哪里都要住好的房间，这是他从小到大习惯的生活。

　　今天，他把林星宸气走后，他自己并没有多好受。他一天都没有出屋，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忙，而是他担心自己管不脚，出了门就往林星宸那边去。

　　那个抱着吉他唱着歌林星宸，听到残酷真相拔腿就跑林星宸，都是他认识的最真实的林星宸。

　　就这样也挺好的，心里难受吗？反正你也没怎么好受过，钟彦凌！

　　洗了澡，躺到床上，钟彦凌努力想让自己睡一会儿。明天就要离开这座海岛，去曼谷赶飞机。很多事要重新开始，他得打起精神来。

　　越想睡就越睡不着，这是失眠者最痛苦的事。

　　海风吹着海浪，这么好的助眠白噪音，到了钟彦凌这里，却成了真正的噪音，“哗哗”的声音扰得他头疼，毫无睡意。

　　他扯起被子蒙住头，想要挡住那恼人的声音。

　　被子里躲了一会儿，声音还在耳边，呼吸倒不通畅了。

　　算了，不睡了！起来吧。钟彦凌这样想着，揭开了被子。

　　头刚从被子里钻出来，他就察觉出异样来了。直觉清晰而尖锐地提醒他，背后站着一个人。

　　他把手悄悄地伸到了枕头下面，握住了枪的把手。然后他竖着耳朵捕捉细微动静，准备在对方袭击他的瞬间暴起射击。

　　“找枪干什么？想打死我吗？”背后的人开口说话。

　　钟彦凌浑身一松，手从枕头下面缩了回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从阳台外面爬进来的。”果然是熊孩子，总是做一些令人迷惑的行为，有大门不走，非要爬上二楼。

　　钟彦凌翻身坐起来，想要开灯。

　　“不要开灯，我好困，想睡觉。”熊孩子按住钟彦凌的手，自己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你……”钟彦凌有些无奈，他能拿这个熊孩子怎么办呢？总不能把他从阳台上丢下去吧？

　　“我一个人睡不好觉，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睡好觉了，天天睁开眼睛想你，闭上眼睛也想你。好不容易见到你了，我得抱紧一点儿，抓紧时间睡个好觉。”林星宸二话不说，直接抱住钟彦凌，强行按头到他自己的怀里。

　　“我明天早上还要赶飞机。”钟彦凌嘴里这样说，但是鼻尖触到他的胸膛，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海风的味道，突然就有了睡意，也想好好睡一觉了。

　　林星宸霸道地搂着他：“赶什么飞机，后天我过生日，你要陪我把生日过完，否则不许你走。”

　　钟彦凌当然知道后天是林星宸的生日，否则他为什么要选择在明天逃跑呢？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对面那个日子，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留恋不舍，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所以他选择一走了之。

　　现在林星宸主动提出来了，他要怎么办？

　　“过什么生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狠下心来，一口回绝。

　　“有多重要？抓毒贩吗？毒贩是抓不完的，我二十岁的生日却只有一次，你必须要陪在我身边。”林星宸变得霸道又蛮横，搂着钟彦凌的双手也用力收紧，像是怕他现在就跑了。

　　钟彦凌很想回他一个紧紧的拥抱，但他不能那样。

　　他硬起心肠来：“你没必要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每一年的生日都是一生中仅有的一次，二十岁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离开了十字头的年纪，跨到二字头的行列，就代表我和你站在了同一个台阶上。从此后，我不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青年，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如果我愿意，我甚至可能向你求婚。”林星宸对二十岁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你没有想过，当你跨入二字头的行列时，不久的将来，我就要跨入三字头的行列了？我们两个始终存在着代际鸿沟，你跨越不了时间的界线。”

　　林星宸满不在乎：“那又怎么样？人家不是说了吗？娶老婆要娶年纪大的，知道疼人。你会做饭，会洗衣服，对我有耐心，知冷知热，找老婆不就是要找这样的人吗？”

　　钟彦凌觉得好笑，他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优点是会洗衣做饭。

　　“这些你家佣人也能做，你不如多雇几个佣人吧。”他声音微愠。

　　林星宸笑了：“佣人又不能抱着睡觉，娶老婆就是为了同床共枕，相拥而眠。人生的一半时间都在过漫漫长夜，没有一个人陪着，孤单寂寞冷，多可怜。”

　　“我不是一个适合陪你度过漫漫长夜的人。”钟彦凌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了。

　　林星宸再一次用力，强行抱住：“你的人生不就是一个漫漫长夜吗？你只需要张开你黑暗的怀抱，敞开你黑暗的胸怀，接纳我这黑暗的爱恋，就可以了。”

　　这都什么形容词？黑暗的怀抱？黑暗的爱恋？怎么听着都像一个黑暗系的童话故事。

　　钟彦凌想笑，但他不能笑，笑出来就破功了。

　　他把冲口而出的笑声转化为一声叹息：“你就是不肯放弃了，是吗？你的人生还有那么长，会遇到很多很好的人，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我爱你呀！”林星宸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钟彦凌心里“咚”的一跳，愣住了。

　　以前林星宸也会在他面前表达感情，但那只是“我喜欢你呀”。他还是第一次对自己说爱，虽然好像不经意，但他一定是鼓足了勇气。

　　两个人静静地相拥着，钟彦凌没有回应这个“爱”字，林星宸也没再开口。

　　海风轻吹，海浪轻涌，缓解此时沉默的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林星宸突然暴躁了：“特么的！爱就爱了！哪有那么多破事要顾虑！我就是爱你，怎么样？我妈是毒贩，我爸是瘾君子，我已经够惨的了！还不让我享受一下爱情吗？”

　　说完话，他开始暴力扯脱钟彦凌的衣服。

　　钟彦凌按住他的手：“你想干什么？不可以！”

　　林星宸和他较劲，用力撕扯：“我就想贴着你的肌肤，抱一抱你！又不想把你怎么样！又不是没抱过，你抗拒什么！”

　　钟彦凌犹豫了一下，松了手。

　　林星宸也停止了暴躁的拉扯，动作变得温柔：“大叔，我真的很爱你，你别再躲着我了。你看看我的人生，不也是一个漫漫不醒的长夜吗？有了你，我才敢盼望黎明。”

　　钟彦凌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责骂：你还有没有一点原则了？对错分明，并不难辨，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坚持一下？

　　另一个声音马上反击：坚持个屁！爱就爱了！哪有那么多破事要顾虑？我这十年时间腥风血雨，已经够惨了，还不能享受一下爱情吗？

　　最后，所有的纠结和挣扎都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两个人肌肤相亲，汲取着彼此的体温，在漫漫长夜中相拥着，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