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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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血腥。
楚琅喘着粗气，有些吃力地抬眼，眼前的世界已被鲜血染成红色，虚红光线之中，红毛正带着自己的手下狼狈逃窜。
红毛已然身负重伤，跑起来七歪八扭，因为是雪地，路过的地方留下一串鲜明的血迹。
楚琅他们胜了，几个还有点气力的急不可耐发出欣喜的狼嗥，还有有几只狼眼巴巴看着凌夜，身体作蓄力状，显然是打算乘胜追击。
却听他说：“别追了。”
楚琅忍疼，深深吸了口气，看向身边的凌夜，他的情况也不怎么样，耳朵、肩膀、腹部、尾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有几个伤口破损处还在汩汩出血，看上去十分吓人。
觉察到自己的目光，凌夜扭头转过头看他的眼睛，略显艰难地扯了下唇角，眼底划过一线温柔。
楚琅也仍不住松了松嘴角，笑了。
是啊，他们胜利了。
楚琅回想起刚才，他如何以一敌三，克服心理障碍，最终等到同伴支援的艰难。
和同伴配合，逼退敌人一波又一波的进攻，那可比之前的大狩猎还要团结。
还有看见凌夜和红毛狼王厮打在一起的模样，那不死不休的架势，看得他心狂跳不止，但并没有多少时间供他担忧，只是在打斗空隙往凌夜那瞟一眼。
还好——
“小琅，你成长了。”
得到凌夜的认可，楚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但顷刻间，周围的气压又低了下来。
他听见耳边隐隐传来啜泣的声音，寻声望去，看见一头灰公狼满脸灰败地低着头，而他看着的，一头母狼静静趴在雪地里，雪地被鲜血浸透。
她的喉咙已被咬穿，舌头半截露在外头，已然咽了气。
楚琅看到她脸上的白毛，眼前一阵恍惚。
脑海中迅速回闪过这样的画面——
那天他看见黑百合力压众母狼，正是这头白脸母狼和他擦肩而过的场面。
虽有一面之缘，但楚琅心中还是一阵感伤。
那头灰公狼盯着自己年轻的伴侣，一看了许久，回想起过去，他们在狼群里地位虽低，但也是相互扶持一路走下来的，没想到今天她却……
终于，悲伤再也压抑不住，灰公狼扬起他的头颅，闭上眼睛，对着苍蓝的天空发出哀怨的狼嗥。
受他带动，陆陆续续有狼也开始仰头嚎叫，楚琅的情绪也受到感染，忍不住加入狼嗥的队伍中来，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凌夜那支独特的嗥叫声。
——狼王的狼嗥
众狼哀嚎，无尽凄然，整个狼群都为这个年轻的灵魂送行。
狼会为任何一位因为狼群逝去的族人哀悼，无关地位，只因为她是为狼群而战。
这就是狼群。
这场集体悼念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纵然最后的狼嗥声已经停止，楚琅还是止不住地哀伤，明明已经胜利，但如今整个狼群都深深笼罩在悲伤的氛围之中。
直到一声清丽的女声传来：
“悲伤过了，也该庆祝胜利。”
众狼齐刷刷看向声音来处，正是黑百合。
她站在高处，高高抬着头颅，一如之前楚琅印象中的模样，永远是那么的骄傲。
刚才一战虽说让她负了伤，但一身黑毛丝毫不见凌乱，毛上添了血迹在阳光反到折出与众不同的光彩，显得她更加耀眼。
楚琅迅速回忆这场战斗，要说母狼中，不，整个狼群中，除却凌夜，就属她的贡献最大，战力最强了，他亲眼看见她一只狼接连打退了对方好几头狼，吓得对方好一会都不敢接近。
“这场战斗，大家都付出了许多，甚至有的狼献出了宝贵的生命。”黑百合这一下拿出了母狼王的架势，“我宣布，所有有贡献的母狼都能在下一次捕猎后分得一块肉。”
“这次狼王凌夜的表现最为英勇，二狼王小白表现也不错。”
楚琅忽然被点名，脸都热了一圈，不过这名字……嗐，算了算了。
黑百合忽然一笑，加大音量，用极度自负的语气道，“当然能与夜哥相配的，也只有我一个。狼后之位，本王势在必得！”
她的目光扫过众狼，最后转向凌夜，一笑，“大王，你说是不是？”
凌夜礼貌朝她微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见凌夜始终没有打算开口的样子，黑百合咬了咬唇，眼中的光却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没有感觉？
他是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吗？明明自己已经表现的那勇猛了，她现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母狼王，狼群里最强的母狼，为什么还不选择她？
这个永远充满自信的女战士，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还是说，他喜欢上了别的母狼。
黑百合目光慌乱地扫过一众母狼，讥讽地勾起嘴角。
一群弱者，大王怎么会看上她们？若是真的看上她们，她也会咬断对方的喉咙，让她再也无法呼吸。
但若凌夜还是看不上自己的话……
她目光冷漠地看向凌夜，后者被她目光中的冷意盯得微微皱眉。
——真到那种时候，她也不介意打败他，自己做狼王。
……
大战结束，大家都显得精疲力尽，或趴或卧，不太爱动弹。
楚琅也感觉累得不行，又不好找凌夜，本百无聊赖地耷拉着耳朵趴着，余光里却看见一副画风突变的场景——
白领——他的好弟弟，堂堂一只狼，此刻竟然和一只乌鸦斗智斗勇。
也不知道白领是怎么招惹上这只乌鸦的，楚琅看他也是疲惫，刚趴下来休息一会，那只好事的乌鸦就去啄他的屁股，让他不得休息。
被啄了几次，白领也被弄烦了，起身去反扑，但乌鸦身体轻盈，扑棱着翅膀就飞高了，任凭白领怎么努力都够不着。
待他力竭准备休息之际，那乌鸦又贱兮兮地去招惹他，如此反复，白领最后被啄得哀嚎不断，尾巴不耐烦地甩来甩去。
乐得乌鸦发出得意地鸣叫声。
——这孩子。
楚琅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本想过去帮忙，看见黑蔷薇已经过去了，也就作罢。
正当他看完戏，打算阖上眼睛闭目养神之际，耳边却忽然闯入一阵急急忙忙的声音。
“母狼，母狼那边好像打起来了……”
楚琅的眼睛一下子睁大瞪圆，视线之中，凌夜站起身来，朝事发地赶去，楚琅也清醒了，果断起身跟随而去。
那是他见过的场面——
是黑百合，她正逮着一头小母狼，强势将其压在身下，咬住她，任凭对方如何哀嚎，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这只可怜的小母狼，浑身抖得像筛子似的，耳朵垂着，尾巴卑微地藏在腹部，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黑百合，嘴里不断发出哼鸣声。
然而小母狼展露出来的弱势并没有换来对方的同情，相反却使得黑百合更加兴奋，她嘴巴一张，露出森白的狼牙，对着身下就咬去。
一记凄惨的嚎声，小母狼面部破了相，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看上去凄惨万分。
凌夜看见黑百合眸中带狂，敛眉，问一边惊疑不定的围观母狼道：“怎么回事？”
对方战战兢兢答：“大大王……据百合大王说，这头母狼不懂规矩，现在正在教育她呢。”
黑蔷薇也在其中，这些日子她的地位略有攀升，也有底气和狼王说话。
她直视黑百合的动静，磨牙恶狠狠道：“大王你不知道，黑百合大王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今天偏要一个一个把我们教训过去，我们早已经受够她了……”
那只被黑白和压在下面的小母狼再一次发出惨然的悲鸣。
凌夜突然大声：“黑百合！”
黑百合抬头，一双棕色的眸子，以往的温顺从中全部消失殆尽，带上了最为原始的野性，锐利的目光剐得楚琅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的脸颊沾上了同伴的血，双眼直直凝视着凌夜，眸中尽是癫狂之色。
连楚琅都说：“感觉百合她不对劲。”
只听耳边凌夜默默叹了口气。
凌夜到没一直和黑百合对视下去，转身直接走了，楚琅只感觉气氛诡异得慌，跟随凌夜而去。
背后传来黑百合狞笑声，是挑衅，又仿佛是自嘲，听得楚琅头皮一阵发麻。
“我和她谈过了，没想到她会这样顽固。”凌夜无奈地笑，“等过两天，我若真的不选她，只怕是连我都要杀了。”
楚琅脑海里还想着黑百合刚才的样子，有些迟钝地问：“选什么？”
凌夜睨了他一眼：“你说选什么？”
楚琅“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却又担忧起来，他在脑海里飞速转了一圈和凌夜关系较好的可以母狼，好像确实挑不出什么，除了黑百合……
但凌夜今天好像拒绝了……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若是那天他真的选了黑百合……
一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情况，楚琅一阵冷汗落下来。
楚琅小心翼翼地试探，“所以大王有人选了吗？”
恋爱使人目盲，连脑子也不好使了，楚琅他钻入“他家大王必然要选一个母狼做狼后”的怪圈里，只感觉着急，却忽略了其他可能情况。
凌夜被他那副满脸纠结的模样逗笑了，在心里暗说了声笨，弯着嘴角道：“看来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什么……？”
凌夜笑笑，没再接着上面的话说下去，只是温柔地看着那双写满疑惑的，水灵灵的蓝眼睛。
他其实真想把那句话说完的……
还不是时候，仍然不是时候。
但……也快了吧。
他越过楚琅，看向他背后，看见黑百合十分瞩目地立在那个高坡上，有乌云在她头顶凝聚，原先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被刷上一层忧郁的惨白。
直觉告诉他——
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2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