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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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楚琅感觉身上一轻，这下他是彻底看清了，除了毛有点乱，凌夜这货果然好得很。
他有点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气，气得把头扭到一边，那傲娇劲在凌夜眼里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凌夜细看着楚琅，见他一身白毛，尤其是脸颊，已经被血染得红扑扑的，有点像害羞的红晕，把他看得心情大好。
凌夜本想继续逗他，耳边传来隔壁激斗的声音，转身就又扎进战圈。
楚琅是想听人安慰，谁想人却自个儿跑了，刚一扭头，就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凌夜飞扑而去，精准地咬住了那头可怜牦牛的喉咙！
牦牛命脉被制住，开始发了疯地扭动着自己残破身体。它的力气前期已经被耗得差不多了，但凭着他惊人的耐力，仍能发动出不容小觑的力量。
绝望的是，任凭他如何挣扎，脖颈的剧痛非但没有减轻，反倒更加强烈，那是凌夜的狼牙在一点一点收紧，根本不给他任何一点机会。
而且，在他身上挂着的不只是凌夜！众狼开始轮流袭向他的臀部，然后合力狠狠地撕下一大块肉。
牦牛嗷呜惨叫了一声，片刻之后，那对牛眼开始抽搐着向上翻起，大片的眼白露出，倒映的是头顶的蓝天。
它开始大口的喘息，但每一次吸入的只有自己的血，血液凝结，化成血块堵在它的喉咙口，到最后，呼吸也变得微弱。
大厦将倾，结局已定。
可它不甘，可它愤怒！濒死之际，它将把它生命积蓄的所有能量，最后一次爆发出来！
那是十分恐怖的力量！
瞬间的发力使得凌夜被震得后半身脱离地面，双腿近乎于腾空，后面咬着的狼也被掀得纷纷松口退后。
在后腿刚落地的档口，凌夜终于是松了嘴，几柱牛血适时从伤处喷射向天空，然后洒向洁白的雪地，留下几道喷溅状的痕迹。
凌夜落在一边的雪地上，在他犀利目光的注视下，伴随着喉咙里一声吊诡的惨叫，这个接近一吨的庞然大物终于倒了下来。
那一瞬间，血沫四溅，大地颤抖，不远处树枝上的雪也被震得簌簌落下。
凌夜无声地接近这具新鲜的尸体，一脚踩在后者的脖颈处，迎风而立，面色冷冽。
世界刹那间寂静下来。
但只是片刻，这是暴风雨前极短暂的平静，因为在那片刻之后，狼群就疯了。
几乎是每只狼，几乎是每只都开始表现出近乎疯狂的兴奋。
它们喉咙里开始兴奋地乱叫，前身压低，尾巴像上了高频马达一样垂扫着雪地，一只只眼睛极其贪婪盯着刚死去的尸体，嘴巴的哈喇子像装了水龙头一样往外流，有几个按捺不住的，已经作势准备冲上去了。
只见凌夜后腿发力，纵身一跃，轻盈落在牦牛倒塌的身躯之上，那是绝对的高点。
寒风忽然刮得猛了，气浪一阵阵颤动着凌夜漆黑的眼睫，扬起他胸前浓密的狼毛，也无情划开这具新鲜牦牛尸体的皮毛，血腥之气铺散开来。
狼群僵住了。
因为那双眼睛──凌夜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此刻正以一种极高的姿态俯视着狼群。
楚琅无法形容那种眼神，硬要说的话，那是种极为恐怖的眼神，霸道而凶悍，极富攻击性，好像他扫视的不是狼群，而是将死的猎物。
只需一眼，就把他看得汗毛直竖，头皮炸开。
这是在警告，表明现在是他的进食时间，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或者简单点，就是护食。
──这是狼群公认的规矩，等级高者优先进食，狼王第一，然后是二狼王，依次轮下去。也只有等地位高的吃得差不多了，地位低的才有资格吃。
──可以说，狼群虽然表面看起来在进食，通过高低位对低地位的护食行为，也是在暗中默默确认和强化种群的等级排序。
见状，一些地位低胆子小的狼已经哆嗦着腿，夹着尾巴倒退溜走，那些地位最低的，已经不见影子了。
楚琅感叹──这就是狼群的等级制度吧，冷血，又那么残酷。
他隔空注视着狼王凌夜。
狼王的喉咙里发出低沉咆哮，血色狼牙作挑衅状一开一合，他的耳朵直立，尾巴高高竖起，更可骇的是他的背部，狼毛炸起就像一根根倒插在他身上，细长却尖锐的利刺。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已经褪去了所有人的情感，目光狠厉而残忍，就像是一头真正的野狼王，残忍暴虐，野性十足。
那是楚琅第一次见到凌夜这副样子。
很陌生。
陌生得让楚琅有些害怕。
倒也不是说害怕被攻击咬死，而是在害怕，若凌夜真有一天变成这样，他该怎么办？
鼻尖传来更加浓郁的血腥之气，楚琅看见，此刻的凌夜已经用他的狼牙残忍划开了牦牛尸体腹部的皮肉，一口咬住里面营养价值最为丰富的内脏，大口吞咽起来。
狼群又一次开始骚动，但又不敢靠近，开始烦躁地左右徘徊，眼神如饥似渴且幽怨地盯着凌夜的方向，每只狼都在盘算着，如何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偷摸上去。
这味道愈发浓重，到最后楚琅都有点忍不住，他那空荡荡的胃叫嚣着厉害，使得他四肢颤动，目光不住的闪烁，眼神也变得残忍。
一些狼终于是忍不住了，趁着狼王不注意，开始缓缓接近。
像是印了他们所想，凌夜适时抬头，冷眼扫过，还没来得及发声，就已逼退了一部分。
凌夜嘴里还叼着半只肝脏，牙齿咀嚼摩擦血肉发出刺耳的声响，肝脏在阳光下是紫红色的，显得诡异可怖。
楚琅沉默，那一晚凌夜的话犹在耳边，他说的“失控”，是指现在这种情况吗？这让他目光冷了下去，嘴角不自觉紧绷。
……但愿不是吧，否则，那可就太糟糕了。
楚琅抬头，看见狼群里仍有几个不怕死的在靠近。
再一次的，凌夜发出低沉的警告，每有狼靠近一下，就警告一次让其退下，如此反复，到最后有几个绝望的，已经开始在原地刨雪，以泄心中之愤。
僵持之际，楚琅突然感觉自己脸热热的，转头，看到有头狼在用其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又一转头，发觉更多同样的目光朝他射来，只觉得脑中气血一阵上涌。
但还不算完，因为他接着就察觉，凌夜此刻也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楚琅的太阳穴狂跳，牙关紧紧咬合，狼爪深深抓进雪地里。
“……到时记得配合我一下。”
“……看我眼神。”
凌夜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回荡。
──所以……是现在吗？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学校，他上来就要给全校人演讲，但实际上他连排练都没排过，演讲稿那就更是没有的事，全靠现场即兴乱编瞎侃。
不，此刻的他更像是进了狼窝的绵羊，一想到被这那一双双饿疯了的眼神盯着，还是货真价实的狼，心里就一阵发毛。
众狼的目光好像更加热烈了，楚琅本想咽口水冷静一下，但喉咙口早已干涩的让他无法下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苟全自己的小命，楚琅心一横，尽量稳住身形，好让自己的脚步颤抖不那么明显。
楚琅一步一个雪坑，朝凌夜缓缓迈进。
凌夜目眦欲裂，毛发张开，龇牙咧嘴地注视着楚琅的一举一动，喉咙口骇人的声响也没停过。
楚琅压低姿态不去看他，因为他光听那声音，就已经腿脚发软了。
越紧张，越容易瞎想。
楚琅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他摇身一变，成了被土匪抢亲的良家妇女，周围环境也变了，红帐升起，婚庆现场，下面的狼变成了看热闹瞎起哄的土匪，而他则穿了一身红装，眼睛盯着那双红色绣花鞋，迈着屈辱的小步子，朝着端坐在正堂的土匪头子走去。
凌夜就是那死土匪头子！
不行！他受不了这委屈。
日后他定要将这份屈辱，向凌夜讨教回来。
楚琅颇有些怨愤地想，此时的他其实意识有点混乱了。
然而，这还不算最屈辱的，因为接下来，凌夜就毫不留情面的一口将他咬翻，当众强势把他压于身下！
楚琅那双淡蓝色的眸子瞪得圆溜溜的，不可置信地盯着凌夜。
他本想骂一句发泄一下，看见凌夜颤抖着牙关，眼神略有些闪烁，像在隐隐约约克制着什么。楚琅之前的那点气立刻就消失了。
他顺服地躺在凌夜身下，后脖颈有尖锐硬物贴合了上来，那是凌夜的狼牙。
楚琅被刺得一机灵，下意识扭动。
“别乱动！”凌夜低声呵斥，呼吸带出热气，将楚琅的后脖颈染得一片潮热，楚琅被吓得不再动弹。
脖颈间的牙齿锋利的边缘虽然贴着且颤抖，但很有分寸地没有弄疼他，这让他心头一暖。
可余光中，他看见凌夜的眼神渐渐涣散，换上极为可怖的色彩，虽然喉咙在咆哮，但也能听得出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对方压低了嗓子，只用他俩听得见的声音说：“你只顾吃，别管我。”
楚琅脑袋嗡嗡作响，皱眉：“你还好吧？”
琥珀色的眼睛恢复正常，“没事，能忍住。”
明明是很风轻云淡的语气，楚琅的心被什么虚无的东西狠狠地掼起来，抽得生疼。
护食的本能，体内的野性，狼王的尊严。
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但在那一刻，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力去配合。
楚琅疯狂往凌夜吃过的洞口探去，腥臊之气扑面而来，熏得他略微皱眉，他眼睛一闭，把头伸进去，逮到什么就开始啃噬起来。
“接下来怎么做，你知道的吧？”
楚琅轻声嗯了一句。
凌夜咬住收起狼牙，不顾身下狼吞虎咽的白团子，眼神冷冽横扫了一遍底下一个个伸长脖子的狼脑袋，喉咙的警告声愈加强烈，这让后者本有些试探上前的小脚又收了回去。
随着他的视线下移，鼻子上的赘皮不断抽搐着，露出森白的牙齿，巨大的银色尾巴兴奋地拍着雪地。
一声惊天的咆哮后，他狠狠咬住楚琅的嘴巴。
楚琅吃痛，尖锐急促的小鸟音从他的嗓子眼里冒出来，白色的狼耳卑微地压了下去，狼尾巴藏进肚子下面，看上去凄惨万分。
狼群又被惊得后退三步。
等凌夜松开，他就去吃，凌夜咬他，他就叫，开始他还不是很习惯，可如此一来一回多了，不习惯也被练得习惯了。
到后面感觉到凌夜的用力强度，他还很有技巧地控制着音调，好让自己看起来很惨。
楚琅抬眼观察下面，看一张张狼脸看得痴迷，显然是相信了。
那就说明他的演技还不错嘛。
……好像有哪里不对？凌夜这次咬住他的时间似乎格外的长。
而且，他似乎在颤抖。
楚琅贴着凌夜的脖颈朝上看对方的脸，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子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冷淡的色彩，眼角也有点发红。
楚琅因为嘴部被咬只能闷声：“凌夜？”
嘴部被咬处忽然一疼，和之前的假咬不同，这次显然是来真的了。
失控了吗？
不等他反应，锐物记忆刺破皮肉，鲜血从切口出沁出，剧痛让楚琅生抽了口气，他感受到那些热乎乎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在雪地里落下几朵红花。
那真是疼极了，楚琅忍着痛，在凌夜身下转了个身去踹他腹部，喘气：“醒醒凌夜！”
浑浊的眼球霎时恢复清明，凌夜立刻松了口。
看见凌夜恢复正常，楚琅也就松了口气，立马开始关心自己有没有破相之类的，没注意到身上那位已经将脸部因内疚而变形，神色精彩纷呈的某狼。
只有他俩听到的声音。
凌夜用很别扭的声音说：“谢谢了。”
楚琅倒无所谓，“嗐，没事。”
“那个……”在楚琅淡蓝色的眼瞳里，凌夜那张俊狼脸突然贴近，然后感觉肩上沉。
凌夜把脑袋放在他肩上了。
感觉到对方身上滚烫的体温，而且这个体位──楚琅肚皮朝天在凌夜身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楚琅的脸登时热了，他听见耳边那疲倦，却又带着诚恳歉意的声音说道：
“小琅，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1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