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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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凌夜突然转向，趁着转身的空档，给后面的众狼交递了一个眼神。
目标锁定！
也仅仅是一个眼神，狼群就心知肚明，狼王的目标何在。
这就是狩猎者的默契。
楚琅眼睁睁地看着，凌夜贴身擦过一只牦牛幼崽，并未停下，也没回头。
他的目标是那头角最大的公牦牛。
楚琅一开始知晓后也是心惊，没想到凌夜竟然这么大胆。
但他很快发现，那头公牛因为头顶巨角，身躯虽大，但在成年公牛里只能算中等，根本匹配不了这大角，跑起来也略显吃力，速度已经有减慢的趋势了。
当对手体力消耗的时候，你的体力也同等消耗，比的就是谁的体力先耗完。
及时分辨出群体里的弱者，锁定了目标，狼群的才能真正力往一处使，团队的优势也能充分发挥出来，才能有更大的胜算。
不过凌夜也是有野心的，小牛不抓，病牛老牛此刻也有几个露出颓势，他也不稀罕，铁了心要在这个冬季拿个开门红。
接下来就是传统手艺——车轮战。
追捕的狼群会四散开来，一支主力继续在后面追，其他如天女散花从不同方向开始陪跑，为的是在目标转向的时候能接力追击，也能在拉进点追击距离。
楚琅看见凌夜转了个向，往偏右的方向奔去，然后猛得发力，几乎快蹿到猎物前头去了。
楚琅被凌夜的爆发力惊呆了，他自己跑得都有点力竭，凌夜还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耐力简直恐怖如斯。
但跑那么前面？有必要吗？
楚琅定睛一看，发现凌夜奔去的方向有一片杉树林。
即使他的捕猎经验极为有限，他也知道，猎物一旦跑入复杂点如树林的地形，就不容易采用夹击的战术，追猎也变得困难。
果不其然，大角牦牛开始向右转向，面前猝然有出现只银灰色的大狼，吓得屎尿屁都喷下来，极其不甘愿地被迫左转。
一次完美的预判！
这大角牦牛到现在还不知自己成了目标，他还以自己的大角为傲，料想狼群肯定不会一只追他。
可不知不觉间，身旁的同伴却一个一个消失远去，而狼群还在他的身后穷追不舍。
他开始慌了，开始胡乱转向，像只失控的轮船在雪海里乱撞。
可越是没有来头的转向，越是拖慢他的速度，也越消耗他的体力。
他想不通，为什么每个方向都有狼，明明他的族人说，只要多转几个方向就好了，他现在已经快转了十几个弯了！
周围越来越黯淡，为什么这里的雪会越来越厚？
他感觉快迈不动步子，气喘不上来了。
——好累。
——绝不能停下！
越来越深的积雪让他烦躁，也让他恐惧。
尾部蓦地传来剧痛，像有什么东西勾上了他的身体。
凌夜趴在他肥大的背部，嘴巴死死咬住他的尾巴，弓着身体，后腿蹬在他的臀部，像一只银色的壁虎一样牢牢吸在他的身上。
——好痛！
——可恶！
大角牦牛一开始还跑着，但身后挂了这么一个重物，根本跑不快，眼瞅着狼群就要追上来了。
心中越来越烦躁，干脆就停下来，正巧旁边有一棵孤树，屁股对着树就蹭上去。
凌夜反应还是快，及时脱身，就势滚到一边的雪地里。
谁料此牛真急了眼，头一低，大角对着凌夜就捅去。
楚琅瞳孔大睁，眸子里映出那头发疯的牦牛和卧在雪地里的凌夜，只感觉自己头脑发热，双腿的不受控制就猛冲上去。
在一晃眼，却见这牛转了方向，对着他眼珠子的方向刺来！
楚琅下意识闭眼！
千钧一发之际，此牛的动作就停住了。
再一睁眼，牛角离他的眼瞳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楚琅看见，凌夜正死死咬住此牛胸侧的牛毛，身体重心向后，不知从哪爆发出的力量，硬生生将牛逼停，他抬着那双染着血的琥珀色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是楚琅从未见过的眼神，明明是如此锐利的目光，却在短暂的那一刻褪去了所有的攻击性，反到被某种滚烫的情感替代，在其中翻腾不息。
凌夜突然猛得向后一拽，把牦牛又拉远半寸，楚琅这才反应过来，踉跄地倒退，他的腿脚已经软了。
就听牦牛突然从喉咙里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声响，他用全身力气将凌夜摔下，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前蹄向身下的凌夜踏去。
“不！！！”
楚琅惊叫出了声，眼见着那双腿深深没向那块雪地。
从他的那角度其实看不见是否踏中，但就那毫不给人反应时间的速度，以及牦牛接近一吨重的体型，那是九死一生的险局。
他只感觉心如铁砧沉海，迅速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此时别的狼已经摸到后头，从后方轮流扑上去撕咬，牦牛重新转过身去对付他们去了。
1秒——2秒——3秒……
楚琅眼睛就盯着那块被踏过的雪地，几秒钟过去了，雪地除了凹下去一个坑，平静得仿佛无事发生。
楚琅的四肢发冷，初冬的寒风刮在他的脸上，冰得却如同深冬最寒冷的夜。
他颤着四肢一步一步靠近，在看见那灰色的耳朵时，他停住了。
他想起了凌夜最后那个眼神，那个他看不懂的眼神。
他不敢再往前走了，他的心狠狠地抽着，抽得他想现在就想死了算了。
——为什么？
——明明说好的，为什么不讲信用？
——你不是让我有天打败你吗？我现在就向你挑战！
——你起来啊！躺在那算什么？
——凌夜……
泪水从楚琅的眼角溢出，沾湿了他脸颊上白毛，在他的下巴尖汇聚，将脚下的雪地烫出了一个浅坑。
楚琅不甘地嚎了声，凄惨的周围空气都在颤抖，他的眼睛发红，最终落在大角牦牛身上，四肢一动，正面就向他冲去。
此牛也是第一次见着这么不要命的冲法，先是惊了一下，然后眼睛也红了，忍着下身皮肉拉扯的剧痛，摆正姿态，用那双巨角正面迎击。
楚琅冷哼了一声，也不躲，眼见着那尖利无比的牛角要刺破他的头骨，楚琅猛得放低身子，头顶雪白的狼毛擦着角尖而过，他直接冲到牦牛的下盘，然后果断一个翻身，朝其最柔软的腹部咬去。
如利刃刺破皮肉，鲜血从切口喷涌而出，顺着楚琅的牙尖流入他的喉咙。
大角牦牛吃痛地惨叫了一声，这还不算完，楚琅又抬起他的四肢，将其锋利的狼爪刺入其腹部的血肉深处，然后猛得发力，整个身体就倒吊在牦牛的身下！
这是个绝对完美的角度，楚琅这样勾在他的腹部，他那引以为傲的大角根本无法施展，而且他也无法发力，甩也没法甩，除非让楚琅他自己落下来。
众狼的心却提起来，他们也没想到，他们二狼王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因为这种地方只要一掉下来，他就会立马被猎物踩踏而死，而且死相会非常难看。
楚琅却早已抱着和此牛同归于尽的决心，他控制自己的嘴和爪子一点一点发力，誓要把全部的气力注入他身体最坚硬的部位，用其破开一切让他失去他的东西。
他的眼睛里跳着仇恨火光。
都说兔子急了也咬人，发狂中的牦牛还是不好惹的。
但这头大角牦牛彻底绝望了，长长的柔顺黑毛早已凌乱不堪，腹部的剧痛让他已经开始慌不择路，用头撞树，撞石块，把自己撞得晕头转向，脑袋开花。
楚琅也任凭他折腾，任那积雪刮擦过他血红的毛发，纵然他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但口中和脚上的力量却在一点一点收紧。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
终于楚琅已经感觉快要到那个极限了，太阳穴胀痛得厉害，四肢也已经开始脱力，在空中乱蹬着，眼前也变得血红而模糊。
除了他的嘴巴，死死咬着，不肯松开。
可是……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要力竭松口的前一秒，反而感觉嘴里一松。
那是被他硬生生咬下来了一块肉！
在下坠的一瞬间，楚琅感觉有一个身影朝自己扑过来，让他及时避开了牦牛乱踏的蹄子，他和那个身影翻滚着摔在雪地里。
翻滚过的雪地里过一片血迹，而在积雪深处，静静躺着两团殷红色的不明带毛生物。
一阵天旋地转后，楚琅只感觉自己被一个重物死死压着，不能动弹。
但那个身体很温暖，也有着令他心安的味道。
楚琅视线失焦，眩晕让他只能看见一些灰红的光点，直到他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楚琅把嘴里的牛毛和碎肉尽数吐出，再次狠嗅了下身上那温热后，他哆嗦着嘴唇，语调因为激动而变调：
“凌夜？！”
身上的重物仍趴着，一动未动，也不出声。
楚琅费力抬头去看，但依旧看不清楚，焦急道：“凌夜！是你吗？！”
话语刚落，楚琅就听到一身闷哼，对方的身体在他身上不明显地挪动了一下。
只听对方用极虚弱地语气说：
“恩，我在。”
楚琅眼中立即有了光，但心又狠狠揪起来，小心翼翼试探：“你没事吧？”
对方又不动了。
楚琅本想爬起来，但此刻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急得语气里有了哭腔：“凌夜，你别吓我好不好……”
凌夜突然又发出一声长长的抽气声。
楚琅的心狠狠一缩。
然而，令楚琅没有想到的是，凌夜这边画风突变。
“腿腿腿——”
“什……？”楚琅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又开始了，你等等嘶——”
“……”
几秒钟过去了。
“哎呦喂——可抽死我了……”凌夜腿不抽了，突然开始打嘴炮了而且打得中气十足，“小琅你可不知道，刚才这腿一直抽的我，站都站不起来。”
楚琅突然很想抽他。
“我这刚一站起来，就看见你吊在那牛下面，诶呀妈呀可吓得我了，还好我反应快……”
“大王。”楚琅打断他的话，牙齿磨得嘎吱响，一字一顿，“您、可、以、从、我、身、上、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1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