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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IX 泰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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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X 泰温
当太阳光在他书房窗外拥有繁复雕刻的石头栅栏上停留得越来越长；当空气中的水分被炽热的阳光蒸发得越来越少；当他妻子的肚子也一日日变大的时候，泰温·兰尼斯特感受到了时间缓慢流逝的速度，盛夏已至。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再年轻，他已经过了第四十七个命名日，不仅如此，早年的征战和奔波留下的旧疾也会在某些时刻提醒他这一点：例如一些晚上，当他和亚莉珊享受放纵时，膝盖发出响声；在天空集结了厚厚的乌云，而玻璃也冒着泡的潮湿黄昏时，他身上总有几个伤口会产生一种迟钝的痛，这些对他来说当然不算什么折磨，也不会是他沉迷酒色的借口，他觉得自己从未表现出被小病给干扰的样子，但它们至少说明他不再是个年轻男人了。也许泰温·兰尼斯特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从未像自己现在的妻子那样自由放纵过，当她趴在自己胸上，说她曾经做过的那些叛逆事的时候。
有一天晚上，他们都倒在羽毛床上将气息理顺之后，她拿来一瓶檀香油，告诉他，她可以帮他按摩，学士和瓦兰提斯的医生都说这有效。
他并不习惯被人摆布着身体，即便他们早就十分亲密，但他让亚莉珊那样做了。有时，泰温好奇她的脑子里还知道些什么，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从自由城邦的具体地点、情况和几个佣兵团，到参天塔究竟有多少个机关，或者艾瑞丝·法曼和亚当·马尔布兰亲吻过几次。“你都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亚莉珊轻笑，“只要看书或者感兴趣，自然会记住的，只是大部分人不愿意。至于我的女伴们的事情嘛，只要仆人们向着你，你什么都会知道。”她的声音在泰温背后，接着，当她做完了之后，他翻了身，她像个小猫小狗一般贴到泰温的身边去依偎着他。
亚莉珊·海塔尔太聪明了，他总觉得她在操控摆布着自己和所有人，但如果怀上孩子和与他摊牌也称得上是摆布，那他多疑得没有理由了。
当一个晚上，亚莉珊告诉泰温她感觉到孩子在踢她的时候，她问泰温要不要摸一下她的肚子。为什么不？泰温的确这样做了。
生命是神奇的，即便泰温·兰尼斯特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更已是一个外祖父，他也从未有过眼看着孩子孕育过程的体验。乔安娜怀着双胞胎的时候，他在君临做着伊里斯的首相，当她生下提利昂的时候，他甚至未能看着她留下遗言，只有信上冰冷的字迹，还有吉娜和多娜·史威佛准备的丧仪。也许，如果当时他在凯岩城，一切会有所不同。
可这又能有什么不同呢，是提利昂的出生带走了乔安娜的生命，她最后还是会死。乔安娜一定会恨自己，他想，因为他对侏儒儿子从来没有好态度，他甚至想过让提利昂去死，但就算这样也换不回来乔安娜的性命。陌客是无情的，他的宣判残忍又不讲道理，少女和圣母也并未一直善待乔安娜，然而她们最终都给泰温带来了一个叫亚莉珊·海塔尔的女人，他的第二任妻子，还有他未出世的的孩子。如果这次生下的是个继承人，泰温确认他会在这里看到孩子的第一次呼吸，他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他绝不会看着孩子变成“弑君者”或是淫、荡的嫖客，这是断断不能的。
泰温当然关注着君临的情况，瑟曦怀的毕竟是可能的王国继承人，即便是个公主也没什么不好的，但女儿是必定要被送到别的大家族那里去拉拢人心的，自始至终都是，那是她们的责任与使命，即便有些人不想接受。想到这里，泰温便想着如果这生的是个女儿会如何，如果这次生产对亚莉珊来说不太容易，或者会让这孩子变成她的最后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情况。
也许，他能把孩子送到临冬城去做公爵夫人，不过孩子的母亲一定不太同意——亚莉珊毕竟是个南方人，她喜欢温暖的地方，也喜欢奢华的生活，然而临冬城两个都不是。多恩并不在任何考虑范围内，伊莉亚的事情让一切都变得不太可能，而魔山现在还活着。其实泰温在乎的不是马泰尔们，因为多恩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没了沙漠与毒蛇，他们的士兵根本打不过西境或谷地的骑兵们，他们一出亲王栈口与骨路便会遭到风暴地与河湾的阻挡，但它毕竟也是七大王国的一部分。然而，言和的条件是献出格雷果·克里冈，这是泰温不太愿意的买卖。魔山是最能散播恐惧的东西，而正是恐惧能让兰尼斯特家族赢得战争，恐惧让人臣服。这点上，亚莉珊并不认同，但他也不指望亚莉珊这个心思活络的河湾人能理解。
无论如何，泰温希望会是个儿子——克雷伦学士与几位产婆也是这么认为的。
随着孩子一天一天地在母体里长大，他们不免开始想着取什么名字。吉娜说要叫罗伦，可是亚莉珊反对：“那是最后一任凯岩王，投降的王可不算什么好名字，况且罗伦成为公爵之后的兰尼斯特家族权势并不如狡猾的徒利和海塔尔，或者是拜拉席恩，只在林曼公爵之后才有些许起色。”
有人说，托曼会是个合适的名字，但不知他老婆从哪听人说，瑟曦认为如果这次她生下的是个儿子，就要叫这个名字。“托曼·拜拉席恩？多奇怪，他毕竟是只雄鹿，就算这样，也得叫托蒙德吧。”亚莉珊评论道。
后来，她终于自己做了决定：“就叫泰蒙德，与那个在101大议会上的凯岩城公爵同名。”
“为什么？比起征服前的凯岩王，他可算是表现平平。”泰温不免想要知道缘由，他自己也物色了名字，有人说可以用杰洛，因为前几任叫这个名字的族长从未让人失望，他还想过杰森、泰伯特…
“因为莱蒙·海塔尔，最后一任高塔之王。”
泰温当然知道了她选这个名字的原因了——凯岩城的继承人多用“泰”来取名，而两个名字之间只差一个字而已。莱蒙外号“海狮”，因为他在世的时候，海塔尔家族的舰队实力乃维斯特洛第一。不仅如此，他斩杀了前来旧镇侵扰劫掠的席恩·葛雷乔伊三世，成功抵御铁民入侵，而泰温与亚莉珊的结合也是因为铁种的叛乱，西境与南境狭长的海岸线让他们世代仇恨铁群岛。“海狮”也是个枭雄，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了海塔尔家族的利益，他娶了加兰德·园丁二世的女儿，同时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园丁王，随后赤红山脉到蜜酒河源头的小王国变成了园丁王帐下的土地，而在这之后的旧镇伯爵成了高庭统治下的最大的诸侯，也得以保全其特权地位。这是一个以家族利益和遗产至上的领主，这个名字也正承载着人们的希望，作为父母的殷切期望。
“可以，就叫泰蒙德。”他看到亚莉珊对他笑了，那若隐若现的酒窝显现出来。
“如果…是个女儿呢？那叫什么？”亚莉珊不免小心翼翼问，“我知道你希望他是个男孩，但有一半概率是女孩。”
如果是女孩，他不会介意孩子拥有属于母亲的酒窝，这想法在泰温脑子里一闪而过，以至于他甚至都未曾意识到，也许他并不介意再多一个女儿，拥有融金发色与靛蓝眼睛的母狮子。
“乔汉娜。”一个有关血龙狂舞时期的贵妇名字忽然袭来，那是在阿拜隆博士所著的《女权时代：余波中的贵妇》中出现的兰尼斯特夫人，她是个坚韧不拔，又拥有政＊治智慧的女人。这个名字获得了他们的一致同意。
时间在不断向前走，一天，泰温带着加兰·提利尔走在凯岩城里，他看到空置出来的用于分娩的房间，修女和产婆们用干净的棉布铺着床，她们还放了一把椅子，这让他想起乔安娜曾在的时候。记忆不断侵袭着他，以至于泰温总是不免想到如果她因为分娩而死的可能。凯岩城又要没有女主人，他又要成为一个鳏夫，而孩子，又会成为另一个瑟曦、詹姆，或者是提利昂。她做了兰尼斯特夫人一年也不到，海塔尔家族一定会谴责他，即便他们没有什么理由。但陌客从来无情，他带走了乔安娜，一定也可能带走亚莉珊。
泰温·兰尼斯特在乔安娜死后就不信七神，可是每当他想到这些，他却不免猜测他们是否在惩罚自己，是不是因为他对雷耶斯、塔贝克、坦格利安的所作所为，或者是因为那些他让自己家族的名字响彻维斯特洛的行为。这很愚蠢，甚至让他难得地感到烦躁，泰温并不想要再失去一个妻子了，尤其是一个明显聪明能干，家世显赫又有美貌的女人，这对任何一位丈夫来说都是损失。亚莉珊·海塔尔从来都是光彩照人的，即便是她因为妊娠而变得虚弱的时候，她不该属于冰冷的墓穴，也不该再次变成凯岩城的石头花园里的一个雕像－－那是曾经吉娜提议的，让工匠照着乔安娜的样子所刻，“我们总是需要铭记她的，”妹妹说，“即便她的出现让你感到伤痛，哥哥。”因为在乔安娜死后，所有关于她的画像都被送进了地窖里去了，泰温痛恨身上缺了一块肉的虚无感，痛恨那种有一根软肋却对此无能为力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也软弱了，而狮子是掠食者，绝不能向敌人露出任何一丝让他们趁虚而需的机会。
当他再一次看到亚莉珊时，她正在黄昏的阳光下面睡觉，窗户开着一点缝隙。她睡得并不十分安详，甚至皱着眉头，但暖金的光照得她的头发、睫毛乃至皮肤都闪闪发光，隆起的肚子时刻提醒着他，他就要有一个新的继承人了，一个可以延续兰尼斯特的家族遗产的孩子。
可是泰温公爵并未感到十分地期望与喜悦，反而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困兽里的狮子。
泰温走近了，亚莉珊依然没有醒，他凝视了她的脸很久，最终走到一旁去关上了窗。学士们说她分娩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不过看样子今晚不会是孩子出生的时候，正好，兰尼斯港也有事等着他去处理。他看着她呼吸，还有她无意识地捂住肚子的手，接着悄无声息地关上了她房间的门。
加兰·提利尔正在雄狮之口帮他整理着马匹，他没看这朵玫瑰一眼，接过缰绳跨上马。
“走吧，”他说。
不过，泰温没想到，当兰尼斯港的灯塔的火刚刚点上的时候，他的队伍被拦住了，一个身上穿着黑黄底三个蜂巢纹章的骑士疾驰而来。河湾地的毕斯柏里，他们效忠于海塔尔，但掌旗官拿的是凯岩城的兰尼斯特旗帜，这个人只可能是他妻子的贴身护卫卡尔爵士，而他如此赶来的原因让泰温夹紧了马肚，掉头直取凯岩城。
果然，这个护卫告诉他，兰尼斯特夫人分娩了，是吉娜夫人派遣他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主要是侧重于心理描写，我一直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怎么冷酷的人吧也拥有爱上一个人的能力，所以亚莉珊与泰温应该是日久生情的。感谢在2020-10-16 16:22:54~2020-10-30 20:2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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