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崇道》徐清樽

8、第八章

　　八
　　自从买了那把剑后，君吻蝉便出现了严重幻觉，只要是一个人没事情做，在那发呆时，脑中就出现一个幻觉，那幻觉只是隐隐的一团，似乎有琴瑟之声，有诗句之影，有满墨烟云。琴瑟只剩清清寥寥，却又淡定温和。
　　但君吻蝉想来老往自己身上抓原因，很少会在自身以外的东西上再想个什么，自然不会想到这把剑上，为此他愣是又郁闷了一段时间，脑中的模糊景象无论怎么赶，顶多消失个一瞬间，便又回来了，那声音就算再是天籁，他听着也头昏，为此，如果没说错的话他还发了火。
　　他向来讨厌让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钻入脑海中。
　　为了不让自己有发呆的空闲，他就不停地集中注意力到一件事情上，很难得地找事做，废话说了一大箩筐。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便想办法，皱着眉想啊想，又有那景象来干扰，君吻蝉想了半天，才想出了这两个字——练剑。
　　想到这里君吻蝉烦躁的心便一下子宁静了下来，是的，只要练剑，这些烦躁就都可以消除了，那一只是他心里最高的寄托，在想到练剑的那一瞬间，他仿佛找到了最好的办法，只是同事又无比后悔，这一直追求的他全部力量的所在，自己居然在这时才想起，而且之前还做了那么大一堆杂七杂八的事，叹，这到底是怎么了？君吻蝉用手锤了捶自己的头。

　　进屋拿起了那把暗青色的剑，剑上的痕迹翻过一阵幽幽的光，气息一下子弥漫了君吻蝉全身，君吻蝉又轻轻抚了抚刀身，冰冷的触感，那是身体沁入池水的感觉。
　　它说，在重重的山谷中，清凉光影，只是她不属于这里，那样的陌生的挽留，他脚步快速却迟疑地离开了那里。他坐在高高的山野上，沿着缓缓的斜坡不时踩着舞步地行走，是那山腰有着成片的山百合，洁白的花朵落了满地，他在地上捡起了整整一大捧的白花，长长的黑发被露水浸得如同一整块的长长黑色丝缎，铺在地上，获取着花香，在那时便纵有多少的恨或是什么，都变得那样的淡了，他说，他只想在这一大片的山百合中，静静地沉沉睡去，最后在一个烟雨朦胧的清晨，化入这一片微甜的土地之中，那时之事
　　待相看，眼过浮云，清朝雨露待谁弄，折了青伞尖，白了黑眼眸。
　　君吻蝉一挥剑，身虽清冷，心却暖了起来，只要他一挥剑，他的眼里就只有剑，剑在空中颤动轻鸣，屡变星霜，冷落了风月，挑起了白骨。只是他的剑意向来并非是这样的，不知为何划出了这样的剑花，不知这剑意是从何而来，那青剑暗吐白刃，划破空间，却有些不受他控制。

　　吃饭时，赤水贪狼看了他许久，直至吃完了饭，在路上，才轻轻问道：“有什么事麽？”
　　君吻蝉先是有些条件反射地微摇头道：“没有。”沉默地走了许久，突然又抬头望着赤水贪狼道：“我的思想与剑意似乎有些异样，不受我控制。”赤水贪狼比他高出了大约两个头，走在旁边将阳光挡住了一大块，给君吻蝉留下了一片阴影，这使君吻蝉感到心里安全了很多，就像一个秘密在黑暗中得以保存了似的。不得不说，君吻蝉确实是一个自闭的人，喜欢把很多东西包得好好的藏在心里，这样让他感到轻快与心安，甚至还有快乐。他与别人说话时，多数是完全保守的，有那么一点点触及到了什么，他多半就会转话题，扯些有的没的，有人问一些问题，他多半直接就给那人说我不给你说，那人要继续问，他就头也不回地走掉，所以不管跟他说的话是多是少，除非是君吻蝉突然一下发疯告诉他的，都很难扯出个半点头绪。
　　而此时他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告诉了赤水贪狼。总之在某些方面他就是对赤水贪狼很安心。
　　赤水贪狼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垂着眼看着他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去一次卖剑的那个地方。”
　　君吻蝉皱着眉走了一会，最后还是抬头满脸不愿道：“那就再去一次吧。”

　　等到了晚上，尸魂界中的那片夜街慢慢显现出来后，君吻蝉与赤水贪狼早早来到了夜街，这次直接使轻功几下便到了第三层。轻声走到了那店中。在进去时，赤水贪狼轻声对君吻蝉道：“进去时还用轻功，先不要让那卖武器的察觉到。”君吻蝉点了点头。
　　进去时那蓝黑人正在对着一个顾客大谈特谈，在忘我的激情中，口水不知不觉喷洒了一地。
　　赤水贪狼拉住君吻蝉就站在了蓝黑人身后的不远处，意示他就站着看着。

　　只见蓝黑人眼睛睁得鼓鼓的，一拍手，大叫一声道：“哎呀！这位公子选得好啊！给您说！这刀啊！可是那罕中的大宝贝啊！想当年，这刀可是放在了那罕宫中的首领的床旁，由天方最好的纺织师用百万中提一丝的金丝编织了整整三年的金绳来挂着的！百年，哦，不，千年难得一遇呀！”
　　那顾客只是挑挑眉，玩弄着那把刀没说话，他穿着纯黑的丝缎长袍，乌黑的长发一直垂到的地上，整个人看上去只有手，脖子和脸是白的，而且还是个长得像水一般的小白脸。
　　蓝黑人见他没说话，也没多大想买的意思，便又加一把劲企图将他说动：“这位公子啊，您不买的话那损失真的就打了啊！看您这样子就知道眼光好到不行啊！只怕这整个尸魂界没人的眼光会比你好了啊！给你说！就在昨天！有两个人也到我这里卖了一把剑，那两人想来也必定是极其厉害的人，居然给了我一张票子就让我随便写多少，只是啊，那两人的眼光比起您来那可就差多了！”
　　君吻蝉正一脸无聊地勘这蓝黑人，赤水贪狼仍是一脸微笑。
　　那蓝黑人继续唾沫风飞地道：“您猜他们花了巨金买了个什么？买了我这点里最破的剑！那剑要不是看到时那罕宫内的，扔了可惜了，我早就扔了！你看看他们多没眼光啊！还是这位公子您的眼光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尸魂界中怕也找不出像您眼光这样好的人了！”
　　一身黑的小白脸这时终于开口了：“呵呵，看你卖武器卖得也挺辛苦的，你不妨转过头去看看再说也不迟啊。”
　　蓝黑人听罢一脸好奇地转过了头，猛然发现君吻蝉和赤水贪狼就站在他身后，嘴角抽了抽，鼻子吸了吸，脸部抽了抽，再抽，半响过后，他一巴掌拍自己脸上，满脸堆笑道：“咦，二位贵客什么时候来了？怎么补给小的说一声？害得小的怠慢了二位！来来！里边坐！要不要点酒啊？”
　　君吻蝉满脸不耐烦道：“不必了。”
　　小白笑盈盈地走过来，对着蓝黑人道：“真不知道就你这样的蠢货是怎么弄到这么多那罕宫的极品武器的。”
　　蓝黑人已经被吓得不清了，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是，是……”
　　“好了，你就别结结巴巴的了！”小白脸满眼鄙视道：“真没见过蠢成你这种样子的人，连我是明知故问都看不出来，用脚想都想得出来你是怎么搞到这些武器的，除了乘火打劫还会是什么？”
　　“我……我……”
　　“还有，”小白脸指了指君吻蝉道：“他买的那把剑你居然敢说是破剑！你，他妈的真白活了！”
　　“好了！”蓝黑人突然吼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不买就走!少在这里闹事！”
　　君吻蝉点点头，拉起赤水贪狼道：“走吧。”
　　赤水贪狼没说什么，倒是那小白脸大叫道：“喂！走什么走！”
　　君吻蝉拉着赤水贪狼还是走了。
　　然后那小白脸居然跟上来了。

　　小白脸道：“姓君的小白痴！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君吻蝉转过头去妩媚笑道：“好，白脸小天才，我确实不大好奇诶。”
　　小白脸突然把嘴都得老高，带着点哭腔道：“说得也是，你干嘛要好奇啊。”
　　赤水贪狼笑道：“那你说说你是谁？”
　　小白脸指着君吻蝉道：“我就是他买的那把剑上的剑穗！”
　　什么？！君吻蝉这才仔细看了一下手中的青剑，确实——剑穗不见了。
　　“看吧，我就是那剑穗。”不知是不是幻觉，在满街灯光中，小白脸的眼眶竟莫名其妙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