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季的风烟散尽》夜归风雪

8、第八章 巅峰对决 水退石现

　　文学社的活动室里。
　　苏子曾和穆凌之对面而坐。
　　两个同样完美的人，两个巅峰人物的会面。
　　所幸此刻周围并没有他人，否则，两人轻描淡写之间迸发出的电光火石，决让一般人难以招架。
　　“想必你也知道，我约你来时谈校刊合作的事。”凌之喜怒不辨，一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苏子曾也毫不逊色，神情淡如清水，回道：“是。但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谈这件事呢？学生会主席还是文学社社长？”
　　凌之嘴角挑起一抹笑容，说道：“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苏子曾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些，“如果现在坐在我对面的是学生会主席，那么我美术社团对你的‘命令’当然不能拒绝；如果你现在只是文学社社长，那么我们在同一个平面上，我就有权考虑了。”
　　凌之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两者本是殊途同归，但凡有点聪明的人都会知道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合作。
　　不过凌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犹豫，还是精炼地说道：“我以为，我们现在正坐在文学社的活动室里。”
　　苏子曾显得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做了一个清淡的感谢的笑容，当然凌之也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感谢。
　　“那好。校刊的事我同意，并且我们全美术社很乐意与校刊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我们会尽全力的。”
　　语言的诚恳，依旧掩盖不住脸上的淡漠。
　　凌之很快就习惯了对面人的波澜不惊的态度，也并不介意，她越来越觉得这个苏子曾和自己很像，一样的骄傲，一样在陌生人前的冷漠，或者，还有一样的骨子里的寂寞吧。
　　“惺惺相惜”，这个词就这样轻易地出现在脑海里。
　　苏子曾知道既然作为主人的穆凌之没有就此结束这场谈话，那么一定是还有话要说。
　　他再次打量起面前这个天之骄女，天使般的容貌，那双水晶般的大眼让她显得那么娇柔，可眼睛深处，却一直闪着一种坚毅的神采。
　　正是这样的神采，让太多人为之迷恋吧。
　　这个骄傲的女生，这个即使在很多女生望之失神的苏子曾面前就依旧能淡然处之的穆凌之，果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苏子曾想着，忽然觉得，如果没有天行的事，他们是不是可以成为朋友？

　　凌之的声音打断两个人的思绪，包括她自己。凌之很早就强迫自己变成一台精准的计算机，即使感伤，理智也不能被情感湮灭。
　　也许，这也是她有今天的成就的主要原因吧。
　　所以，在该开口的时候，她说话了。
　　“我们都知道，事实上，三天前我们本该达成这个合作。”
　　凌之没有直接说出那件事，但她知道，言至此，苏子曾应该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否则，他就不配和自己面对面的坐在这里。
　　苏子曾并没有意外的神色，甚至是淡笑着回道：“的确。我对此深表遗憾。”
　　凌之了解，这样的回答意味着他在等自己提起那件事。
　　凌之脸色不变，只是先低垂了眼睛，再次抬起直视苏子曾时，已经是一股犀利与尖锐直直射出：“除了遗憾之外，我以为，你应该对你的迟到做出一个解释。”
　　“好的，我很乐意做这个解释。当天，我正在照顾我生病的室友——俞天行。”苏子曾说到这里，用毫不示弱的眼神会看凌之，按照他的预料，至少她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表情会有一丝波动。
　　可是他错了，凌之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甚至眼神里又透出几分费解。
　　苏子曾疑惑着说完了刚才的话，思索着又补充道：“所以我迟到了两个半小时。”
　　他希望，这个数字能给穆凌之以愧疚感。
　　可是没有，凌之的眼中，是散不开的茫然。
　　但她毕竟是穆凌之，即使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没有丢失谈话的主导者的角色。
　　“我对你对室友的感情十分尊敬，不过，即使两者之间时间上有冲突，你应该事先通知我，而不是让一个素未谋面的怀着好意的人一直做无味等待，不是吗？”
　　苏子曾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生，的确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
　　他还没说话，凌之又补充道：“而且，作为失约者你应该心怀意思的歉意吧，恕我眼拙，我并没有在你身上看出这一点。”
　　苏子曾此刻终于等到了这句话——歉意，从知道俞天行的事后，他对面前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等待从她口中说出“歉意”两个字。
　　等待的时刻来临，他不紧不慢地回道：“如果说到歉意，恐怕是你要向我的室友说‘抱歉’了。”
　　他故意不说出原因，在等待她自己说起，或者只是看看这个理智的人焦急的样子，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啊。
　　果然，这样不明所以的“罪名”让凌之有些措手不及，眼睛睁得更大地看着苏子曾，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而这一切落在苏子曾眼里，正成了她心虚的表现。
　　终于，还是凌之开口了：“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告诉你吗？”苏子曾冷笑，自己做过的事却要问别人？但最终还是说道：“因为你对我的室友做了同样的事，不过是时间变换一下，你让他在夜晚的大雨中苦等了两个半小时。”
　　凌之完全迷惑了，她不知道苏子曾究竟在说什么。简单的理了下思路，还是要一个一个的问出问题才能弄清：
　　“首先我从没让任何人做过这样的事，但是我还是要问一句，你的室友指得是谁？”
　　苏子曾开始有些瞧不起这个被光芒笼罩的女生，所谓敢作敢当，做过的事就要坦然承认，这样推脱又算什么？
　　“俞—天—行—。”苏子曾重重的说出天行的名字，希望唤起对面人的负罪感。
　　于是凌之更加迷茫，她从来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人啊。
　　“或者，换一个名字你会记得更清楚——等待笑容。还记得吗？”苏子曾目不转睛地盯着凌之的眼睛，希望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看出它们的变化。
　　凌之的眼睛忽然一亮，等待笑容，她当然记得这个名字，那个人虽然只是她生命中短短的一瞬，但他的字条在那些日子带给她的温暖与感动，却像是在一时间被唤醒。
　　“看来你是记起来了。”苏子曾冷冷地说。
　　凌之点头。关于那段短暂的回忆，她也没打算隐瞒什么。忽然记起了苏子曾之前的话，惊讶道：“等待笑容真正的名字叫俞天行？是你的室友？我让他在大雨中等了两个小时？”
　　苏子曾看着凌之那分真实的惊异，实在不像装出来的，难道是他弄错了？可是，怎么可能，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天行对他没有半个字隐瞒啊！
　　凌之单纯的眼神让苏子曾终于愿意开始重新思考整件事情，他简单的告诉凌之这场“等待”的经过，从天行的暗恋到那些纸条，到思念他们的出现，到那封“她”的字条，直至，那一晚无果的等待。
　　从头到尾，凌之完全不知情的表情使苏子曾开始怀疑之前显而易见的判断，他知道，骄傲的人，从来都不屑于说谎。
　　于是忽然就安静了，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的，凌之大概猜的到，苏子曾也知道几分，说到底，也许只是一个玩笑。可也正是这样一个玩笑，演变成了一个报复的骗局。
　　气氛骤然变得有些尴尬，苏子曾是因为忽然知道自己很有可能错怪穆凌之了，而凌之则是因为自己给那个喜欢自己的人带来痛苦而不安。
　　“那么，我们就先回去吧。我会去问问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苏子曾点头，这个女生，被人误会了还能这样不计较，果然有她不同寻常的一面。

　　苏子曾走出大门，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他不知道，他的生命，从这一天起，走入了另一个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