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圆舞曲》月桦

10、第 九 章

　　“沈少爷，有什么事吗？”开门的是胡妈。

　　“麻烦胡妈帮我拿一下我哥留在这里的文件好吗？”

　　“这个，文件刚刚好像被璎珞小姐带进琉璃小姐的卧室了，没有小姐的吩咐，我不大好进去。”

　　“那，您帮我叫……恩，叫她拿一下。”不知怎的，他连琉璃的名字都不想说。

　　“小姐……老实说小姐今天回来就不对劲，我们也实在是不好追问什么。要不，沈少爷您自己去同琉璃小姐说，顺便开解一下她，因为小姐今天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您平时同她也好，我想只要是您去，她一定会开心起来的。”

　　沈望曦沉默不语，在心中暗自叹气，琉璃不高兴的好像是他吧。

　　“沈少爷，沈少爷，怎么了？”见望曦不回应，胡妈担心地叫了两声。

　　“啊？”望曦抬头温和地笑笑，“没事，那我自己去问她吧，她现在在哪里？”

　　“钢琴室。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回来就往那跑，明明音乐不好的样子……。”

　　“我知道了，那我进去了，谢谢胡妈。”望曦道了个谢，便犹豫着朝钢琴室走去。

　　因为背对着胡妈，所以他没有看见她朝远处的管家福伯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望曦的腿沉重异常，心乱如麻，见到她怎么说？刚刚才吵过。但是，她到底在气什么？该生气的是他，不是吗？毕竟被伤害的是他呀。

　　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传来，熟悉到不能熟悉的曲调。这个，他以前经常弹奏的——《梦中的婚礼》。

　　小的时候有拉小提琴，因为要解决音准的问题，是必须学习钢琴的，所以有练习弹奏，钢琴学的不深，《梦中的婚礼》是基本曲目吧，当时他非常的喜欢，就这么一直弹一直弹。好像当时她也在旁边，那时，他第一次看见她哭，当时，琉璃10岁。

　　琉璃她现在为什么要弹这首？脑子里刹然展现琉璃哭泣的表情，没有声音的，眼泪直直往下掉。心里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叩叩！终于来到门前，他轻轻的敲了下门。

　　“谁？”里面的声音，淡然却又有股子伤心。

　　他突然间沉默，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的名字，就这么犹豫地当会，琉璃拉开了门。

　　一刹那的见面，使得气氛尴尬起来，琉璃怎么也没想到敲开她门的居然是他。

　　“有什么事？”使劲呼吸了一口气，琉璃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平稳地不带感情。

　　“恩……。”望曦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他们现在好像在吵架当中，这么冒失的叫她帮忙拿东西好像有些……。“我听见钢琴的声音，所以上来看看。”

　　琉璃哦了一声，走入房间内。沈望曦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刚刚是不是在弹《梦中的婚礼》？”他随便找了个话题。

　　“不是。”她矢口否认。

　　“不是？”他笑笑，走到钢琴前，弹了几个前奏音符，“刚刚明明就是这调。”

　　“我说不是就不是。”琉璃恼了，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难道忘了他刚刚吼过她吗？难道忘了他们刚刚好像吵过架吗，那他现在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琉璃，你说，你到底在恼些什么？该生气的是我吧。”他终于也忍受不住这该死的暧昧气氛，转身面对她，眼神深邃。

　　琉璃也回以瞪视，“什么叫该生气的是你？我说了什么话让你生气了，我恭喜你不对，那你要我怎么说？”

　　一连串的问话，让沈望曦懵了，抓了抓自己柔顺的头发，沉默不语。现在总不能对她说他刚刚气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说恭喜吧！到时被取笑的可是他耶。

　　“算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他负气一甩手臂，“和你这样的笨蛋讲不清楚。”

　　“你什么意思？”琉璃气地从椅子上跳起，“到我家来就是为了来骂我笨的吗？你算什么，天才吗？”

　　“至少比你聪明点。”望曦反攻，因为现在他好像只有在吵架的时候才能知道如何同她相处，该说些什么话，不然有的只是沉默。

　　“你又聪明在哪里了？”琉璃斜睨了他一眼，满是不屑。

　　“至少我《梦中的婚礼》能弹完，你就不行。”他有抬高头，眼睛向上看，有点不可一世。

　　“你！有本事你给我弹弹！”琉璃朝他挑衅道，哼！她就不信，隔了这么多年，他还能弹出来，想必弹的手法早就生疏了。

　　“好，你等着听吧。”他坐下，修长有力的双手搁在键盘上，看了一眼乐谱，就开始弹奏起来。

　　后面的，他不看乐谱就全部自然的弹奏出来了，因为当时他练了好久，不知道为了什么，只知道有一段时间他好像疯狂的在弹，那时好像是因为她哭了以后。

　　开始是低低的合音，带你进入梦中。

　　少女的梦中，婚礼是如此的美好，幸福充塞其中。

　　只是，这一切，居然全部都是虚幻。

　　空空的，醒来后什么都没有。

　　惆怅，黯然。

　　悲伤，竟然是如此悲伤。

　　不知不觉中，眼泪点点，潸然落下。

　　望曦修长的手指在白键黑键上有力的跳跃，那是一双男人样的大手，有清晰可见的脉络。

　　终于音乐在缓缓中结束，梦也已经醒来。

　　他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好像也感染了音乐的悲伤，转过头看向琉璃，却发现她正低头不语。

　　“喂，丫头，现在终于可以承认自己笨了吧，这么首曲子居然不会，丢脸。”

　　琉璃仍旧维持的那个动作，不语。

　　“想不承认？”他站起身，靠近她。

　　却隐约听见她的轻轻的抽泣声。

　　“你不会是哭了吧。”他问的小心翼翼。

　　“我才没有哭。”琉璃倔强的回他，只是脸还是低垂着，让人看不到，但是声音却有着哭过的沙哑。

　　感觉到她好像真的在哭，望曦开始手足无措起来，每次她一哭，他好像都特别的无力，然后手和脚暂时脱离脑的控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喂，我说你别哭啊。不然等会胡妈她们上来，以为我欺负你，那我不是冤了。”这就是沈望曦，原来他劝人是这样劝的。

　　“我说没哭就没哭呀。”

　　“那你抬起头给我证明一下。”

　　“我干吗要抬头，干吗要听你话。”

　　“你！”沈望曦对待无理取闹最没辙，没有样子地使劲抓了抓头发，皱起了眉头。“你明明有哭，地板上都湿了。”

　　“呜……。哭又怎么样？”被揭穿的琉璃逃不可逃，终于抬起头来，映入沈望曦眼帘的是一张挂满泪水的脸。

　　“你……你为什么哭啊，我又没欺负你。”

　　“还说没欺负我！

　　“不就是说你笨嘛，你又不是没被我说过。”切，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啊，他现在还处于对那件事情的郁闷中，干吗还要安慰她。

　　“哇……。”琉璃好像是一个越安慰越觉得自己委屈然后哭得越伤心的人。

　　“喂，你！”沈望曦他无力到虚脱啊。

　　他四处看了看，并没有找到纸巾之泪的，一咬牙，他把自己的手臂递上，“喏，衣服袖子先借一下，擦擦眼泪，难看死了。”然后又把头偏向别处，化解自己的浑身不自在。

　　“我不要。”那边断然的拒绝。

　　什么！她敢不要，难道她不知道他是有洁癖的人吗？能够忍受恶心把自己的袖子借给她擦眼泪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耶，这个丫头居然敢不要。

　　“什么要不要！”他主动抬起手臂，帮她擦拭了一下，虽然言语完全没有平时的斯文而是粗鲁，但是动作却是出奇的温柔。

　　琉璃得了便宜还卖乖，哭的更加大声起来。

　　沈望曦的脸开始抽蓄，这个丫头，好像越来越过分了。

　　“喂，季琉璃，你够了哦，别太过分。”终于忍受不住，他开始抱怨。

　　过分的还在后面呢。琉璃一不做而不休，谁叫他让她难过那么久的，谁叫他不理解自己的心意的，谁叫他现在让她有机可乘的，不趁现在好好的发泄一下怎么行？

　　琉璃现在把鼻涕都一块往他袖子上抹。

　　沈望曦青了脸。这，实在太过分了，伤心的是他，安慰人的也是他，现在被欺负的居然还是他，这还有天理吗？

　　算了，不同小女子计较，他忍！

　　琉璃足足哭了半个小时，总算在沈望曦忍不住快要爆发的时候停住了。

　　她甩掉那个穿着已经被她哭得湿淋淋的衣服的人的手臂，睁着红肿的眼睛瞪着他。“你到底来干什么，看我哭吗？”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刚刚明明没有在哭，只是我弹了钢琴以后你才莫名其妙的哭，关我什么事啊。”

　　“那谁叫你弹钢琴的！那个曲子你不知道我弹了就想哭吗？”

　　“是你叫我弹的好不好……。”突然他戛然而止，“你说什么，你听那个曲子回哭？神经病啊，既然会哭，你刚刚自己为什么还要弹？”他无力，真是搞不懂女人。

　　“我。”琉璃顿时没了声音，因为总不能说她回来弹这个曲子是因为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吧。

　　当时她和他还是一样的不和睦，有一天她跟着妈妈到他家去玩，房间里传出很好听的琴声，她随着声音跟了过去，第一次她看见沈望曦没有吵架，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到最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然后小望曦慌了神，也是死命的找纸巾，却没有找到，最后拿自己的衣服给她擦了眼泪。和今天真像……不是吗？

　　“你什么？”

　　“沈望曦，你这个大笨蛋！”琉璃回答不出来，就是把他一顿臭骂。“你白痴，你变态，不蠢得要死，你比猪还笨！”一连串的炮哄，让望曦睁大了眼，不解且生气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又开始发神经了，难道16岁的女生也有更年期，或者她是提前过了？

　　“你什么都不了解！笨的要死。”琉璃继续对他的指控。“那个音乐听了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白痴吗？”

　　“感觉，要有什么感觉？”

　　“你就没有一种惆怅，难过的感觉，那么美好的事情却只能发生在梦中，你不觉得有一种淡淡的悲伤吗？”

　　“本来这个音乐就是要表现这个，当然会有这个感觉呀。”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哭？”

　　“我……。”沈望曦觉得有些冤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嘀咕着：“一个男生哭的话很丢脸。难过放心里就行了。”

　　“好了，没想到你也挺多愁善感的。”

　　这一句话一出，两人同时抬头，并不是这话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而是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有着浓浓的温柔的，宠溺的意味。

　　看着琉璃不断变换着的疑惑的眼神，望曦再一次慌了手脚，连忙转过身背对她，说道：“不跟你扯了，我要回去了。”

　　快速的走到门口，却别琉璃叫住，“等等。你听说说一句话。”

　　他定住脚步，可是并没有转身，仍旧那样站着。“说吧。”

　　“沈望曦！你这个世界超级第一大白痴！”琉璃使出全身的力气大骂道。

　　原来她还是要骂他，他有些颓然，刚刚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一句话说完了吧，那我要回去了。”

　　“等等！”琉璃冲上去，抓住他的毛衣不让他开门走。

　　“你干什么？”他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再听我说一句话，真的是最后一句。”

　　“如果还是要骂我，那你就不必了。”

　　“不是。”她摇了摇头，“我……我……我喜欢你！”终于，鼓足勇气，把自己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一字不拉，就这样统统说了出来，从此心里没有秘密，只有前所未有的轻松，至少要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你……你刚刚说什么？”他言语中有着过多的激动，连话语都颤抖起来。

　　琉璃放开他的衣角，走向房间的角落一声不响。

　　“喂，季琉璃，你刚刚说什么？”他忍耐着，努力保持自己话语的平稳性。

　　“我说我喜欢你！”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又匆匆垂下。“我话已经说完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虾米？有听说过表白结束后就叫男主角走的吗？不是都要问一下对方你的感受到底如何吗？
　　沈望曦简直要被这个丫头打败了，他放开搁在门把手上的手，回头想琉璃走去。“你不听听我想说的话吗？”

　　他跟着她低头，却因为高度的问题只能看见她的半个脑勺。

　　“不要听不要听！”琉璃抱住自己的头，使劲地摇晃着，拒绝着。她不要听，她不想再听刚刚他说的话，他说他喜欢方鸿，如果在她表白后再听到这几个字，她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决定当鸵鸟吗？”他生气的抓住她的肩膀，摇晃。

　　“鸵鸟就鸵鸟吧。”

　　“你果然是个猪头，胆小的要命，懦弱且无能！”看这她越发缩紧自己的脑袋，他气得真想狠狠敲醒她。这个笨蛋，难道看不出自己也是喜欢的吗？怎么真的笨到一相情愿的以为他是喜欢别人的？

　　“沈望曦，你太过分了，别以为我说了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说我笨！”琉璃忍受不了如此被轻视，终于抬起头，张大眼睛瞪着他。

　　可是看见的却是他温和的笑脸，外加一点点的小得意。

　　琉璃唰地一下红了脸，扭动一下肩膀，想甩掉他放在上面的手臂。

　　可是却突然发现长的瘦弱的他居然手臂如此有力量。

　　“你干什么！”

　　“真的不要听我的心里的话？”他笑的有些邪恶。

　　“说了不要听了！反正你今天已经说过一遍了，我不想听第二遍。”

　　“对了，反正已经被我打击过了，你再被我打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他的笑容越来越大，原来刚刚他说他喜欢方鸿打击她了，怪不得她的样子怪怪的，原来是心里难受啊。现在他觉得好平衡，本来以为自己傻得要死一个人为这个笨蛋难过，没想到她居然也是的，这下大家扯平了。

　　“你！”琉璃愤怒的推开沈望曦，眼睛中有着被刺痛的感觉。

　　原本得意的望曦，心里也被狠狠的抽了一下，有一种名叫不舍的情愫在全身蔓延。

　　“哎。你！”他一下抱住琉璃，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轻轻的说道：“季琉璃，你怎么就这么笨！怎么就真相信我说的话了呢。”

　　把她推离自己，看了一下她吃惊的面孔，笑了笑，再度把她按在自己的怀中。“喂，我心跳跳这么快，你现在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了吧。”

　　有这么暧昧的表白吗？他居然害羞到这个程度。连一句比较露的话都不肯说。

　　在他怀中的琉璃白了一下眼，和他对着干，“我只听见我的心跳的很快。”

　　“喂，有没有搞错，明明我的心跳的比较快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说……。”琉璃突然抬头，笑的贼贼的，“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喜欢我比较多？”

　　不期然的，看见沈望曦遽然变红的脸。

　　“哪有？”他尴尬地又看向别处。

　　“承认拉承认拉！”她摇晃着他的手臂，第一次有了丝撒娇的意味。

　　沈望曦皱了下眉头，这，好像很丢脸，不过看着她略微期盼的眼神，好像自己挺舍不得让她失望的。算了算了，这辈子就丢这么一次脸吧。

　　“我承认可以了吧。”

　　“你承认什么？”

　　“承认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多可以了吧。”

　　“恩。可以！”琉璃猛点头，笑的灿烂，原来从地狱到天堂的滋味真的很好呢。早知道自己就早点告诉他了……咦，不对，如果他以前没喜欢她，那她如果很早告诉他，自己会很丢脸的耶。

　　“沈望曦，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拉在她一块坐在沙发上，然后歪着头，却想不出答案。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了。”

　　“喂，你好笨，连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都不知道。”琉璃努了努嘴，强烈抗议。

　　“那你呢，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琉璃傻了眼，她自己也不知道，以前一直同他吵架，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只是当自己发现喜欢他的时候却觉得以往同他吵架都觉得特别幸福。

　　“我也不知道。”她调皮的吐吐舌头，“也许最近，也许很早以前就喜欢了，只是自己并不知道。”

　　“也许很早以前……。”望曦点头，真的有可能很早以前他就喜欢她了。要不，为什么自己总是和她不对盘呢，小孩子之间的吵架并不需要延续那么长时间吧，那么她们一直吵到大的原因，就极有可能是表示喜欢的另一种行为。

　　放在沙发上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两人都红着脸，偶尔看对方一眼，在接触到对方同样的视线后然后快速的转移。只是手一直这么牵着，没有放开。

　　也许他们真的已经喜欢对方很久了。

　　钢琴室门外,有人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弯起，笑的极为高兴。那是一张有着皱纹但是慈祥的脸。

　　这两个小家伙终于闹完了，他们的任务也都完成了。恩，等会告诉罗少爷、萧小姐还有沈大少爷，相信他们也一定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