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圆舞曲》月桦

11、第 十 章

　　“什么！演话剧？”在一间自修室里爆出一声能比恐龙的吼声。该声音的出处当然是——季琉璃小姐，大家欢迎。

　　“是罗理事长安排的。”旁边的沈望曦也是咬牙切齿。

　　“这不是挺好玩么？”只有一向不爱团体活动的冷墨泉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而且好像演话剧是每年的惯例，追溯起来，应该是十年前吧，听说好像理事长就是因为演了话剧才和理事长夫人相互表明心迹的，因此在学校也流传开来，只要是参与话剧的演出，事后总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事实也的确如此。”

　　“真的？”琉璃蹦出一句，然后很快的瞥了望曦一眼，对上他的眼后，却马上红着脸分开。

　　“恩。”沈望曦答的轻轻的，脸也微微的红了起来。

　　旁边的方鸿注意到两人流窜着的不寻常的暧昧气氛，沉下了脸，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现在我来公布一下这次话剧演出的全部事宜。”旁边一位略为高挑的女生咳了两下，总算把打击的注意力召回。她正是裴乐，宣传部部长。

　　“这次学校搞的活动是年级话剧比赛，每两个班级一组。而我们一班，和琉璃你们三班正好被安排在一起。凑巧的是，理事长夫人对这次话剧也非常感兴趣，为了特别关照她的妹妹季琉璃同学你，还亲自写了剧本。当然备选演员是理事长亲自定的。”

　　完了，琉璃本来很高兴有璎珞姐姐亲自写剧本，可是一听到演员的征选居然是罗启恒定的时，背部不禁冒出冷汗，她绝对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剧本的定下来的名字叫《爆笑红楼》！”裴乐继续说道，顺便看了一下当事人的反应。

　　大家果然都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哈哈，既然爆笑，就免不了要出丑了。

　　“现在公布一下演员名单以及所演的角色。”裴乐再咳了一下，这次是为了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偷偷看了冷墨泉一眼，他好像挺自在的样子，一点都没有马上要被“大众娱乐”的感觉，那好，就让她来让他尝尝这个“甜头”吧。“一班冷墨泉，演贾宝玉。男一号。”

　　怎么样？裴乐笑意盈盈，这下这个家伙该要变脸了吧。

　　可惜让她失望的是，冷墨泉他没有，更过分的是还露出浅浅的微笑，挺高兴的样子。

　　裴乐拉下脸，切，她还以为可以成功看到他不高兴呢。“接下来两位女主角出场。演林黛玉的是——三班的沈望曦，校草同学！”

　　“什么！”沈望曦发飙了，当他听到由罗理事长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来定角色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不详的预感，没想到的是那个家伙居然这么过分，剧本本身就整人不说，还让他反串演女人！更何况是演那种柔弱的，爱耍小性子的女人！这！简直是侮辱人。

　　除了沈望曦有异议外，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沈望曦演女人？值得期待！

　　其中尤其以琉璃笑的最为大声，最没气质，她只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喂，季琉璃，你很过分耶，也不帮我说句话，在那里偷笑什么？”别人笑也就算了，她季琉璃可是……恩，她自己承认的，是喜欢他的人，怎么可以跟着别人一起起哄，而且是最大声的。

　　“怎么了？我觉得你很适合演啊。哈哈哈！”琉璃拍了拍望曦的肩膀，说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沈望曦同学，好好努力，我们期待着。”别以为她承认了喜欢他，就会为他抱不平了，别忘了，她也是有恶魔的因子在体内的。

　　沈望曦无力的白了她一眼，但是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大骂她猪头，毕竟他也算是喜欢她了，如果再骂她猪头，那自己的品位也会有所降低。

　　“我抗议可以吗？”他举手反对。

　　“抗议无效！”裴乐挑了下眉，脸上俱是挑衅的神情，“罗理事长特别安排的……而且他说你们好像还……。”

　　“我知道了，我演就是。”沈望曦马上打断她，原来那个变态理事长说的要他们完成的另一件事情就是这！好！就丢脸这一次。

　　“那么……。”裴乐转头看向琉璃，“三班季琉璃同学，你饰演薛宝钗。”

　　“虾米？”琉璃纤细的手指了指自己，“喂，有没有搞错，薛宝钗比较肥耶，你看我这么瘦，能演吗？”各位，请原谅她太过激动，把丰满说成是“肥”。

　　“理事长说了，如果你不愿意接受的话，就让你演刘姥姥。”对付这个小丫头片子，容易极了。

　　“呃？这个，那我还是演薛宝钗吧，毕竟她也是给美人。”琉璃果然住了嘴，在旁边一声不响，不敢有任何异议。

　　“恩，很好。”裴乐满意地点了下头，“接下来，三班方鸿演王熙凤，解小宇反串演刘姥姥，一班孙小苔演平儿……。初步会议就这么结束，大家各自拿好剧本可以回去练习一下，明天我们正式排练。现在解散。”

　　被安排到角色的学生们陆续垂头丧气地离开，当方鸿经过冷墨泉的时候，却被他叫住。

　　“王熙凤这角色很适合你。”他笑笑，若有所指。

　　“你什么意思？”方鸿退了一步，心中警铃大响，说来她和这个表哥平日里也不大有什么交集，因为这个看似对一切满不在意的男人，好像有另一股气势在，让人心理上觉得有种威慑。

　　“你知道王熙凤的结局吗？”他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嘴角上扬，笑的极浅。“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你话中有话，到底什么意思！”方鸿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些恐惧。

　　“你自己想想吧，也许是当局者迷，所以别人没有看出来，可是我这个旁观者可是看得清楚呢。”说完，他两手插入裤子口袋，便悠然地朝门口走去。

　　“等等！难道你真的如你所说的只是旁观者么，我就不信你就一点都不喜欢琉璃，我不会看错的，冷墨泉，你看着她的眼神是特别的。”

　　他没有停住脚步，只是朝门口走着，只不过留下一句话，“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只是把她当妹妹。她就像水心一样。”

　　“当妹妹！他居然把她当妹妹！”方鸿的脸瞬间变的有些恐怖，右手刹时握紧，手中的剧本也被捏的皱了起来，她的确失算，原本以为冷墨泉会喜欢季琉璃，那就是阻拦琉璃和沈望曦最好的武器，只是……她居然被骗了，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这次居然看走眼。

　　现在她简直是一败涂地，先不说琉璃和望曦两个人好似已经相互表白了，再者，如果她想回到从前和琉璃还是好朋友的日子也是不大可能的吧。即使冷墨泉不说，琉璃她迟早也会看出一些端倪，毕竟，她不笨。

　　那么，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原本，她拥有了友情，可是她却想用那个来交换爱情，谁知道到如今却有可能什么都没有。

　　“方鸿，方鸿！”旁边有人轻轻地拍了她一下。

　　蓦然从思绪中转出，回头一看，居然是琉璃。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不是和沈望曦回去了吗？”

　　“本来是回去了，不过走到校门口，却发现自己书包没有拿，就回来取了。”

　　“那你听到了些什么？”她的手捏得紧紧的，口气也有些不稳。

　　“冷墨泉的话全都听到了。”

　　“那你都明白了？”手中的剧本突然掉在地上，心中居然有淡淡的难过，明明是自己要用友情来换爱情的，为什么现在会后悔呢？

　　琉璃蹲下身体，小心地拣起剧本。

　　“其实昨天就有点想明白了，只是不大想往深处想。毕竟你以前是我最好的朋友。”

　　“现在呢——。”方鸿掩了下嘴，知道自己现在不该说这些，“我知道你想说我们之间的友谊完了吧。”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琉璃盯着她，缓缓地说道：“这不是言情小说故事，说什么女主角被朋友陷害，后来还可以把她当知心朋友，现实生活中可能吗？”

　　“我……。”

　　“不可能吧。你叫我还能怎么相信你？我不是那种大度的人，我讨厌被欺骗，讨厌被算计，更讨厌被信任的朋友给算计。本来你老实同我说，也许一开始我就会帮你，因为当时我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喜欢望曦，或者我根本还没有喜欢他，但是你却抛弃了自己的朋友，选择用别的手段来夺取，这算不算得不偿失呢？”

　　“琉璃，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突然想起以前，琉璃是她认识的市南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这半年来她们一直在一起玩，一起闹。琉璃有什么开心的或者不开心的事也都告诉她，而自己也把自己的一切与她分享，只是因为沈望曦，因为知道沈望曦是她的青梅竹马，才开始有所保留，才开始在心理上疏远她。其实琉璃没有错，错在自己，是因为自己嫉妒她。

　　想着想着，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滴落下来。

　　“不用哭，自己做过的事，后果就要自己来承担。”琉璃给她一张纸巾，“况且，这也不算对不起。好拉，我要回去拉，沈望曦那个家伙还在门口等着呢。”

　　琉璃转身背起书包，便想回去。

　　“等等。”方鸿叫住她，“这个给你。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今天中午出去了，正好看见就给你买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链，这个是以前琉璃就看中的，后来想买的时候却断了货。

　　琉璃停下脚步，“这个东西我生日那天给我就可以了。”

　　突然转头，笑靥如花，“我说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但至少我们还是同学，还是朋友。”眨了下眼，她朝校门口跑去。

　　好冷，等会一定要叫沈望曦那家伙把身上的毛衣脱下来给她穿。

　　留下方鸿呆呆地在教室了，朋友，恩，至少她们还是朋友。

　　***

　　在一间宽敞的大教室里，我们的主人公们正全部武装完毕，正在进行他们的生死斗争。

　　首先出场的是沈望曦同学，他身穿一袭月牙色丝质儒裙，一头长发披肩，身段婀娜多姿，恩，从背面看，还真有林黛玉的风流雅致，从正面看……呃，当然也是美人一个，只不过这个美人，有点……凶，而且好象青筋都要暴露出来。

　　“正式排练的时候穿这衣服也就算了，为什么现在就要开始穿？”沈望曦刚想跑过去找罪魁祸首算帐，只是裙子太长，差点就摔倒在地。

　　于是乎，他只好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一步步的踩着小碎步踮着脚尖朝导演，也就是宣传部部长裴乐走去。

　　“好好好！古代女孩子走路就要这个姿势。”裴乐故意忽略望曦杀人的眼神，兀自盯着琉璃说道：“薛宝钗小姐，你也是个名媛淑女，也学着点，别一个女人还比不过沈望曦这个男人。”

　　好，裴小姐她厉害，一句话得罪两个人却还在那里哈哈大笑，没看见旁边的冷墨泉大哥正朝你瞥去同情的一眼吗，以后你怎么被这两个人整死都不知道哦。

　　“现在开始第一幕场景。宝玉递给林黛玉一杯菊花茶，然后从地上摘一枝狗尾巴草给她戴上。”裴乐看着剧本，把主要内容说一遍。虽说这是剧本，可是却只有主要内容，大部分的台词，还是要演员即兴表演的。

　　“等等——。”琉璃叫停，“为什么是狗尾巴草，很难看啊。”

　　“这你就不懂了，爆笑爆笑，知道不知道，就是要丑化，夸张一切的情节！好了，不准再有疑义，开始！”

　　一声令下，只见冷墨泉端着一碗茶水朝沈望曦走去，可是中途却掉转头，把茶给了琉璃，温和地笑了一下，“你喝吧。”

　　“卡！”裴乐马上打断。

　　“你干什么！”有些吃醋的沈望曦也马上跑过去阻止。

　　“林黛玉吃醋拉！”没有轮到演出的人开始起哄。

　　“这个……。”琉璃僵直了脸，这是什么状况啊，好像还没轮到她出场啊。

　　“冷墨泉，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沈望曦严重全是怒火，紧紧地盯着冷墨泉，而在别人看来，这就是“爱的火花”四射啊！

　　“我看她轻微咳嗽，所以拿菊花茶给她润润喉啊。”冷墨泉还是一无既往的温和笑容。“不信你问她。”

　　望曦疑惑的看向琉璃。

　　琉璃点了下头，“有点不舒服。”

　　沈望曦一把抢过茶水，亲自递给琉璃，然后以眼神瞪向冷墨泉，传递着这样的信息：“你给我走远点。不准你打她主意。”

　　冷墨泉耸了耸肩，倒也很爽快的走开了。

　　“停！沈望曦，你给我回来，现在你正在演戏呢！”旁边的裴乐受不了了。

　　“导演，这个场景没什么好表演的，只是动作而已，根本没几句台词，跳过它演别的。”沈望曦又开始刁难了。其实他是不想演那一段——对，就是在他头上插花——不对，应该是插草。

　　裴乐低头，想想也对，就唰唰唰翻到下一页。继续念道：“刘姥姥进大观园，宝玉以为她是美女，所以就急着去见她，却抛下黛玉一个人，黛玉伤心落泪。OK。沈望曦，全看你发挥了，记得一定要哭，一定要哭出那种唯美的感觉。”

　　哭……沈望曦沉默……他这辈子连出生的时候都没哭过，还被人以为是怪胎，现在居然要他哭……简直开玩笑。

　　“不行！”他坚决反对，强烈抗议。

　　最终，在望曦的眼神逼迫下，裴乐终于撤回初衷，只要他表现难过的样子就行了。

　　“喂，沈望曦，你这是什么表情？”裴乐觉得她当这个导演简直要疯了，“你的心上人要去看别的美女，你是这个表情吗？”

　　此时，沈望曦的表情是——笑得如烟花般绚丽灿烂，有如月亮般明亮俏丽。

　　“这个家伙。”望曦指着冷墨泉，“如果他喜欢别人，特别是喜欢一个老太婆，我当然会高兴了，难过不出来。”

　　“卡！换个场景！”

　　裴欢再翻了一页剧本，“这一场，是全剧的高潮部分，就是……。”裴欢还没念完，所有的人都上场了。

　　然后大教室里开始混乱起来，只有裴欢一个人在那里大叫。

　　“卡！沈望曦，你应该是喜欢冷墨泉的，对他要温柔，你和薛宝钗算是情敌关系，拜托不要对她那么好行不行！”

　　“卡！方鸿同学，你现在是表演王熙凤，拜托有点敬业精神好不好，不要一副花痴像。”

　　“还有！解小宇同学，你现在正是反串刘姥姥，应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婆，怎么可以拿着数码照相机给我到处拍照！爱八卦也不是这么爱法吧。”

　　“卡……”

　　只可惜没有人理会她，各自闹着自己的。

　　这一天，以裴乐的晕倒为告终。

　　第二天，仍旧如此，

　　第三天，还是这样。

　　第四天，照旧。

　　第五天，还是……不对，开演拉。

　　“望曦，还在这里干吗，都要开演了，我们轮到第三个表演。”琉璃走进临时更衣室，拉着正在换衣服的沈望曦就要出去。

　　“等会拉。”望曦像一头倔强的驴子，怎么也不肯出去。

　　“怎么了？马上要开演了。”

　　“我们是第三个，还没轮到呢。”

　　“你不想这么早去的原因，是不是怕被人笑？”琉璃上下大量了一下他的装扮，忍不住又大笑起来，不过说实话望曦扮女人真的挺好看的。

　　“能拖一时是一时喽。”

　　“果然。”琉璃大笑着倒在椅子上。“不够我们等于没有排练，就这么上去行吗？我有点担心耶。”

　　“没关系，凭我的聪明才智，没问题。”

　　琉璃白了他一眼，她担心的就是他，那时排练的时候状况最多的人就是这个家伙没错。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家伙干吗这么反常？平时的他是不会在大家面前这么任性的呀。

　　“喂。”琉璃撞了撞他的肩膀，“你这几天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是和冷墨泉作对。”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

　　有问题！琉璃看着他的侧面，他不敢正眼看她，就说明一定有问题。

　　“你不会是……。”琉璃窜到他的面前，果然在预料之中看着他驼红的面孔，“哈哈，你在吃醋！”

　　“没有！”

　　“哎哟，脸更红拉！笨蛋，承认就承认吧。”

　　“如果我承认，你是不是也回答我一个问题？”沈望曦突然正视着她，眼睛里是无比的认真。
　　琉璃歪着头，“什么问题？”

　　“你对冷墨泉是什么感觉？”恋爱中的人就是这样患得患失，明明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可以一遇到别的异性，却非要问清楚不可。

　　“感觉啊……。”琉璃拉长尾音，存心掉他胃口，“我把他当哥哥。”

　　“哥哥？真的吗？”

　　“恩。”重重地，她点了点头。

　　“那就好。”他捏了下她的脸颊，顺便偷偷亲了一下。“我们走吧，今天好好的演戏给他们看看。”

　　牵着手的两人，愉快的走向舞台。

　　今后，他们将面临的，是更大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