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啊》香菇爱青菜

33、第 33 章

　　没过几天，周苒以送特产为名，约了张莉出来喝咖啡聊天。本来也约了白晓晓，她说有事出不来。
　　咖啡馆里，周苒三言两语就从热情的张莉那里套来了两个消息：一、没听到王墨和谁在交往；二、李浩和邢宇都是这个月生日，一起请大家吃饭。
　　周苒难过地向张莉说了她最近和王墨闹别扭，他不肯理她的事。她说得轻描淡写，听起来两人就是产生了矛盾而已。她还特地感谢了李浩的帮忙。
　　张莉看小姑娘这么难过，顿时热情相邀周苒去参加生日会，给两人创造相处机会。
　　人多王墨总不会拂她面子。不过，万一他带着所谓的女友来，那不是尴尬了吗。
　　周苒向来没什么耐心，宁可兵行险着，以期一招制胜。
　　晚上回了家，周苒发信息给白晓晓，问她去不去参加邢宇生日，却收到回复：
　　【我和邢宇分手了。】
　　周苒一头问号，之前就觉得不对劲，却没想两人也分了手。
　　【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都相处那么久了？】
　　过了一会儿，白晓晓回过来：
　　【没有，他不喜欢我。】
　　再问下去，就不太好了。
　　女人的直觉真是准，之前白晓晓就怀疑邢宇没那么喜欢她，她现在是确认了吧。
　　周苒安慰了白晓晓几句，又暗自感叹：看来，给刑警当女友真不是好差事啊。
　　此时，实验小学附近的教师家属楼里。
　　电视里播放着以乡村生活为背景的喜剧，坐在沙发上的白晓晓收起手机，茫然地盯住屏幕，脑中浮现出过年那次唱KTV的场景。
　　昏暗嘈杂的包厢里，白晓晓站在屏幕前唱着她最拿手的歌曲，一张口果然就受到一阵叫好。她用余光瞥向右边，只见邢宇坐在点歌台沙发上，扭头冲自己方向望来，那眼神里是从没有过的温柔。
　　白晓晓心中甜蜜，一曲结束后被大家叫着又唱了一曲。
　　众人都玩得开心，周苒扭头和王墨说着什么，白晓晓一个人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她推开包厢虚掩的门，视线一下子落在点歌台后面的邢宇身上。
　　包厢里灯光微弱，只有红蓝交映的射灯闪烁出几何图案的耀眼光带，邢宇整个人彻底隐藏在幽暗中。
　　白晓晓推开门，离近了几步，霎时看清邢宇紧盯在周苒身上的眼神多么炙热深沉。
　　只是短短几秒，邢宇就收回目光，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啤酒瓶。
　　白晓晓愣了愣，垂眸看向周苒，才猛然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唱歌时，邢宇不是在看她，而是看向同一方向的周苒！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怎么会？！
　　呆住的白晓晓突然听见周苒叫自己，一抬头，看见她眉眼带笑地问：“你傻站着干嘛？”
　　那天晚上，白晓晓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回了家。她伏在梳妆台上，难过得埋起头。
　　她细细回想起这几个月和邢宇相处的点滴，两人基本每个月见上一面，不是吃饭就是看电影。平时，邢宇连个微信都不主动发。
　　可是，周苒和邢宇应该没怎么见过面啊，邢宇怎么会对她有心思？
　　自己肯定是胡思乱想了。白晓晓摸去脸颊上的眼泪，看着镜子里红肿的眼皮，突然瞥间邢宇送她的香水，和周苒用的是一样的味道。
　　真有事的话邢宇怎么会特地买和周苒一样的香水送她。
　　白晓晓难过着吧嗒吧嗒掉起眼泪来。此时，手机一条未读信息闪现：明日出差。
　　是邢宇。
　　至少，邢宇不在本市的话都会告诉她一声，说不定她真的搞错了。想到这，白晓晓决定好好过个年，再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春节时，白晓晓只和邢宇见了一面，是在公安局里的办公室里，还有周苒王墨。
　　短短一个小时，根本看不出邢宇对周苒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正常的聊了几句而已。而周苒，全身心都投在王墨身上。
　　可是，哪怕邢宇不喜欢周苒，他对她也谈不上很喜欢，后知后觉的白晓晓终于确定了她长期以来的感觉。
　　过了半个月，心里装着事的白晓晓把邢宇约出来，在两人相亲的咖啡馆里吃了顿简餐。
　　邢宇连续出差，消瘦不少，浑身带着烟味。他的话还是不多，只是简单地问了白晓晓的近况，并且告诉她自己什么时候休息。
　　白晓晓吐口气，鼓起勇气问：“邢宇，你有没有想过和我结婚？”
　　她话音刚落地，邢宇掏着香烟的手一顿，抬眸快速看了白晓晓一眼，然后，继续抽出香烟，用两指夹着点燃。
　　邢宇沉着嗓子说：“当然，我们本来就是抱着结婚的目的去交往的。怎么突然这么问？”他探究着看向白晓晓，只听白晓晓又换个问法说：“那，你会和我结婚吗？”
　　之前周苒就告诉过白晓晓，真的不确定邢宇对她的感情，一定要不兜圈子地问清楚，通过他的回答自己做出判断。
　　她总是不敢也不愿听到自己不想接受的答案，现在却不得不这样做。父母已经在催促她和邢宇的婚事了。
　　咖啡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邢宇眉头微挑，看着白晓晓不说话。
　　这一刻，白晓晓在整日嬉皮笑脸、不轻易显露情绪的邢宇眼中看到了隐约的歉意。她喉咙咕哝一下，问：“那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只见邢宇脸色一沉，目光带着凌厉之势看向白晓晓，转瞬间，又恢复了波澜不惊：“是，对不起。”
　　他说得坦率。
　　亲耳听见这个信息，白晓晓眼眶微瞪，压抑着即将泛滥的眼泪，追问道：“是周苒吗？”
　　闻言，邢宇用带着陈旧伤痕的手指夹起香烟，塞进嘴里吸了一口，吐出缭绕的白色烟气，眼眸深不可测地盯着桌面。
　　他不回答，也不否认。
　　白晓晓心底最后那点希望熄灭，泪珠子吧嗒一下子落下。邢宇目光闪烁，低头递给她张面巾纸，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捏着纸巾擦干眼泪，觉得自己很窝囊的白晓晓仰起头，说：“那我们分手吧。”
　　哈哈哈……
　　白晓晓的思绪被一阵爽朗笑声打断，只见白爸爸冲着电视机笑得前仰后合，也不知道刚看了什么剧情。
　　倏然回过神来，白晓晓轻叹一口气，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樱桃，一颗一颗吃起来。
　　吐着浑圆的樱桃核，白晓晓又想，邢宇做得还算地道，和介绍人说是他的原因才分的手，而且不声不响转了四万块钱，说是以前给他买的东西就不拿回来了。
　　其实就是分手费吧，她就给他买过一个手链。
　　对于周苒，白晓晓的心情很复杂。
　　她真的把周苒当成很好的朋友，周苒比她别的朋友都独立、看着冷淡实则热心，她有什么心事都和她讲。而且，周苒根本也没见过邢宇几次，感情的事情真是说不准，邢宇可能本来也不喜欢自己吧。
　　再想到周苒也分手了，白晓晓更怨不起来她。她很羡慕周苒鼓着一把劲要去追回王墨的劲头，比自己勇敢多了。
　　初夏，“赶海“的生意更加红火。门外增加了一排座位，不到七点就坐满人。
　　老板娘给邢宇几个人预留了包厢。张莉叫上周苒早去了半个小时先点好菜等大家。
　　不到片刻，门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李浩率先推门而进，紧接着带着金项链的白山海和魁梧干练的邢宇也并行而入，最后才是一身黑的王墨和丁子。
　　周苒站起来打招呼：“邢队，李哥，生日快乐。”
　　她的视线在邢宇和李浩身上落了一下，就看向他们身后的王墨。
　　他面无表情，也不看她。
　　“周苒，快坐。有日子没见了。”李浩笑呵呵把王墨推向前，冲周苒旁边空位努努嘴：“坐啊。别傻站着。”
　　低头看了眼空位，王墨冷脸坐下。
　　视线在周苒和王墨身上打个转，邢宇落了座和周苒攀谈起来：“听说才回来，怎么样，魔都太热了吧。”
　　看见大家像是不知道王墨和她分了手，有些紧张的周苒微微放了松：“是，都38度了，出趟门跟洗了澡似的。对了，出去玩给大家买了点茶叶。”
　　周苒抬手从后面的窗台上拿起袋子递给邢宇。
　　接过周苒手里的袋子，邢宇笑着道了谢。
　　没少觊觎王墨好茶的白山海瞄了眼袋子里精美的茶盒咧嘴一笑：“谢谢弟妹啊，这茶和烟可是我们队里必需品。没了这个，出外勤是真犯困。”
　　终于不用天天喝立顿袋泡茶了，白山海想着，胸前金项链随着黝黑的脖颈一晃，更像个暴发户了。
　　这不知道是去哪里执行外勤任务了。
　　他这一声弟妹叫得周苒颇为尴尬。她偷瞟了一眼王墨，只见他神色如常，用筷子戳开餐具外面一次性包装，拿出碗碟。
　　大锅大盘的海鲜摆上桌面，觥筹交错间，包厢里氛围就热闹起来。
　　王墨娴熟地拨开螃蟹壳，慢条斯理地吃着蟹肉，完全未顾及旁边的周苒，和去年夏天在这里聚餐时的殷勤体贴判若两人。
　　清蒸螃蟹、红烧海参、炒海虹和各种周苒依然叫不出名字的海鲜。望着这满桌美食，周苒只觉得索然无味，她随便夹了口凉菜。
　　看出周苒的落寞，张莉热情地夹了只虾放她盘里。
　　这就有点尴尬了，张莉不知道周苒不吃虾。
　　简直是历史重演。
　　邢宇放下扎啤，看着周苒不经心地说：“哎，我记得上次，好像周苒说吃虾过敏是吧？”
　　闻言，王墨斜飞的眉梢一抬，眼神锐利地盯向邢宇。
　　“是。不过，我别的海鲜都能吃。”周苒点点头，又看向碟子里通红水嫩的大虾。
　　邢宇拍了下桌子，得意地咂咂嘴：“看咱们老刑警这记性多好，哎呀，主要是我周围就周苒一个人吃虾过敏。”
　　默不作声的王墨眉宇放松，继续埋头吃菜。
　　周苒讪讪笑了一下，抓着筷子夹个海虹，瞟了眼身旁不动神色、嘴唇吃得油亮的王墨。
　　这要是搁以前，他早就夹起虾替她吃了。
　　张莉视线在王墨和周苒身上扫了一圈，热络地给周苒夹了几道其他的菜。
　　众人看出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仿佛不知道一样愈发热闹地交谈起来。一时间，包厢里谈笑嬉骂声和推杯换盏声交错响起。
　　王墨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饭菜上，只是间或懒洋洋地应答一下问题。
　　周苒张张嘴想和王墨搭话，看着他此时的神情突然没了兴致，她幽幽地垂眸刷起手机来。
　　张莉突然开口：“哎，邢队和我家老李生日就差三天。王墨生日是几月的？你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吧。”
　　放下筷子，王墨客气答道：“我是三月二日的生日，早过了。”说完，眼角冷飕飕地斜瞟了周苒一眼。
　　他冰冷的目光转瞬即逝，周苒都怀疑自己眼花了。
　　啜了两口茶水，周苒端着白色瓷杯的手猛然顿住。
　　三月二日？
　　她那天飞回了魔都！
　　所以她不但没陪王墨过生日，还分了手？
　　周苒垂头丧气，扭头看了一眼王墨，小声说：“我不知道。”
　　王墨也不答话，似是没听见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散了席，几人噔噔地踏下楼梯，叫代驾的叫代驾，打车的打车。
　　周苒像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王墨身后，目光炯炯盯着他乌黑浓密的后脑勺，一不小心被门口石阶绊了一下……
　　一只大手及时伸出扶住她胳膊。
　　邢宇嗓音低沉说了个“小心”，见她站住了身，手便瞬间撤回身侧。
　　丁子叫了代驾，顺路送李浩几人回去。就剩王墨、周苒和邢宇站在路边打车。
　　夜凉如水，梧桐树枝叶茂盛，在路灯下窸窸窣窣地发出声响。路边三三两两的醉客勾肩搭背道着别。
　　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邢宇让周苒和王墨先走。
　　海风扫过半开的车窗，广播里放着京味十足的相声，车内流淌着某种沉寂的氛围。王墨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不清神色。周苒忍不住把后车窗摇起来，理理头发，试图保持一点淑女形象。
　　颇有眼色的司机师傅瞥了几眼一直不说话的小两口，默默把广播声音调小。
　　昏沉的灯光落在周苒细瓷般的脸庞上，为她斯文秀气的五官添上几抹阴翳。她叹了口气，心中一阵颓败，片刻，对着王墨直挺挺的后背轻声说：“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补给你。”
　　她声音太轻，话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周苒见王墨半响没说话，以为他没听见，正要再开口，前面传来冷冰冰的两个字：“不用。”
　　被拒绝得斩钉截铁，周苒再也提不起兴致开口。
　　到了小区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王墨腿长，一步抵周苒两步，周苒很费劲地跟上。在静谧得只听见风声和脚步声的小区里，两人始终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电梯里，一身黑衣黑裤的王墨面沉如水，脸颊紧绷，浑身散发着凛然肃穆的气息。
　　到了楼道口，周苒忍不住叫王墨。
　　王墨回过头来，颀长笔挺的身姿显得楼道里的空间有些逼仄。
　　他站在冷白的感应灯下垂眸看着她，棱角分明线条完美的脸庞被投下冥冥阴影，又是一副惯常的波澜不惊的神情。
　　经过一晚上的被忽视和被冷淡，周苒的情绪终于达到极点，口吻反而很平静：“王墨，我后悔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她的目光定定地锁在王墨脸上，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委屈。
　　这是她第二次说要复合。
　　忐忑间，王墨向她迈了一步，周苒恰好看清他眼眸深处的冷意。
　　“你以为你后悔了，我们就能和好？那这样的话，嫌犯杀了人，只要说声后悔，是不是都不用进监狱了？”王墨讥讽道，偏头笑了一声：“你是太傻还是太天真？我都说了我有交往对象了，何必，让大家难堪。”
　　这是回来以后王墨和她说的最多的一次话，却字字诛心！
　　周苒脸色煞白，片刻，温声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缠着你了。”
　　说完，周苒扭头掏出钥匙进了家门。
　　在她身后，王墨杵在楼道里，眼神瘆人地看着周苒垂头进了家门。
　　夜色愈浓，挂好新买的连衣裙，用温水冲暖了身子，周苒钻进被褥里。
　　她掏出手机给白晓晓发了微信：“晓晓，我也失恋了。要不咱俩组团去相亲吧。”
　　真是郎心如铁，说翻脸就翻脸。
　　拉开抽屉，王墨之前写的白纸蓝字的情书露出来：
　　遇见你之后，我就想和你过一辈子。
　　……
　　呸，还一辈子，才两个月就变了心。
　　周苒长吁一口气，抓起纸就想扔了，举着半天又舍不得地放下。
　　对门，浴室里。
　　身心疲惫的王墨打开冷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他低下头，精瘦的胳膊杵在黑白格瓷砖壁上，冷水冲击在他骨节突出的脖颈上，回想着聚餐时的一幕幕……他猛地伸出右拳砸向瓷砖壁。
　　闭着眼，王墨长长吐了口气。
　　此后的一周，周苒果然没去缠王墨--不点外卖、不送零食，一面都未曾偶遇过。
　　萎靡的这一周里，她挤牙膏似的更新了五章文，不出意料地跌出月榜前十。粉丝们纷纷叫嚷着新文不够甜，周苒心说，姐失恋了，不虐女主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