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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Love is colder than deat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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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破抱着枕头坐到窗台上,腿蜷到胸前,不知不觉中身体有节奏的开始前后轻微摇晃。
那是一种不安的表现。
他陷入自己乱糟糟的世界,断断续续的哼起一段歌:
My brain strain
I feel no pain
All kinds a chemicals race through my brain
This and that well let me counteract
I’m lost in the vortex and aint commin back
I become you and you become me
Lost in dream of fact or fantasy
Hallucinations from red to green
Find the calculations for why we fiend
当哼到This is my life. This is my hell时,不破大笑了起来。
这就是我的生活以及地狱,他想。
太可怕,也太可悲。
超出了他一生风光、一辈子沿途皆是良辰美景的愿想。
谁料到,良辰美景奈何天和天不遂人愿现今简直遍地都是,不管他往哪儿迈都能踩到一个。
他突然疲倦,伸展开身体和头一起向后仰去,世界在他眼中翻转过来,却也没有更加扭曲。
下坠变得很有诱惑力,只需要再向后一点,他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你在干什么?!”
最上,或者他以为是最上京子的那个人拎着食品袋走进来,向他喊。
没什么,没什么。他慢吞吞的把身子收回来,跳下地。
你是谁?他问。
“最上。”她警惕的盯着他,“你要的布丁,芒果和桃子味。现在乖乖躺回到床上去。”
我是脑子里长肿瘤,又不是腿脚有毛病。他往床上挪,有点儿开心她对他的紧张。
“我倒希望肿瘤能解释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又蠢得要命。”她没好气的说,“离窗户远点儿,听到没有。”
他摆出乖巧又讲道理的态度,歪在床上一副甜蜜祸水样:好嘛好嘛。看来你还记得我轻微恐高。
“我记得你恐高还死要面子,硬撑着陪我上了摩天轮,结果捏着扶手蹲在角落不肯抬头。”
那个太高了。他摇摇手指。
“没错,你只能应付三层的高度。”
说完她大概是想起了这里是二层,随即自嘲的笑了一下。
“就算你从这里跳下去也不过摔个半残。我可真傻。”
不破抿起不再红润的薄薄嘴唇,形成的笑脸病态而妖异:京子,你的身体记得我,虽然你努力把我从记忆里一点一滴的抹去。
最上削苹果的手一抖,狠狠片下来一片果肉:“你想死吧,嗯?”
他的笑容不变:听说细胞也是有记忆的,所以有人在接受器官移植后会改变原本的习惯,喜欢上捐赠者喜欢的食物,爱上捐赠者生前的爱人。
最上不说话。
你说我要是接受手术后失去了记忆,我的身体是不是还会记得你,我的细胞会不会指引我爱上你?
“你决定接受手术了?”
不破脸上有点儿挂不住——最上京子不愧是最上京子,时至今日她有了交往对象也能流利跳过“我爱你”表达,以及顺手把粉红色气氛敲打至粉碎。
没错,我要接受手术。但我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
最上京子激动了起来:“你是在告诉我,你要接受手术,承担失忆的风险,可能会变成一个礼貌懂分寸忘记对我做过什么记不得我的陌生人?啊?你怎么能够!你这辈子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对我说过,连一次都没有哄过我,你可能手术后影响到短期记忆,你的记忆今后会每三分钟重置一次,你甚至可能都下不了手术台!你……”
他坐正,收起嬉皮笑脸。
决定手术,你说的那些都有可能发生,不摘除,等着我的只是死。
我和你一样不想那些糟糕的情况发生,尽管我们各自的原因并不相同。
我不想变成个平凡人,我也不想忘了你,你是我记忆里乃至生命里最美好的那部分,虽然你怨恨我也不肯原谅我。
我知道,是我的错,京子。
你不该被我这样对待。
对不起。真的,我很抱歉。
我之前一直没有明白我做错了什么,等我想明白了我的自尊心却在作祟,我说不出来。
我想来日必方长,我总有一天能对你说。
可我没时间了。
我快死了,京子,或者是变成个全无记忆的人,可那些话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出口。
我爱你,最上京子。
从前爱过,如今依旧。
她沉默许久:“可我不爱你了。我曾经憧憬着无论何时都闪闪发光的你,只是看着你就会很高兴……但那都是很久以前了……”
这才是人间悲剧。
他平静微笑。
我知道。是我毁了所有的一切。如果我们那时没有来东京该有多好……
“呐,我们回不去了。”
“是啊,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不破抬眼看向窗外,今天天空的颜色是干净剔透的婴儿蓝,上面只飘着几朵松散的云,只是他愣了会儿神的功夫,它们就从这小小窗口的范围内消失。
风过无痕。
他把视线落到桌上,那里放着一个刚削好的苹果,他自己手里握着水果刀。
病房里空荡荡的,不破不知道刚刚发生的是不是自己的另一场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