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领主[西幻]》婆罗洲

12、新交易会

　　贝丽卡站在兄妹俩的家门口，神色不太自然，手里的篮子正散发着阵阵香气，维克被那香气引诱，忍不住摸摸肚子，劳累一天饥饿感涌上来，他觉得现在即便自己面前是头熊，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维娜在哥哥腰上掐住他一点肉，猛然一拧，青年马上收敛起自己丢人的眼神，她做完这一切才轻声问：“婶婶？”

　　“今、今天丰收，我一高兴不小心做多了！拿去，都拿去！”女人强硬地把篮子塞进维娜的怀里，语气僵硬到了极点，搞得像是来吵架的。

　　不巧的是，路过的小孩猴子听到这番话，他嬉皮笑脸地凑上来，伸出双手向贝丽卡讨要：“既然做多了，那也给我一份呗，大妈。”

　　贝丽卡没好气的用手往他小手掌上打了下，驱赶道：“去去，没你的份！那是专门为他们兄妹做的……”

　　“噢——专门做的——喔！”猴子别有深意的大声说，趁女人动手之前，一溜烟跑得没影子了。

　　小屁孩这样一搅和，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这，这是婶婶为我们做的……？”维克率先反应过来，他受宠若惊，赶紧把门开得更多，伸手想要请贝丽卡进来。

　　谁知女人慌忙往后一退，梗着脖子说：“……刚才只是骗那小孩，我、我没有特别为你们做，吃不上饭怪可怜的……算了，不说了！我回家了！”

　　说完风风火火的走了。

　　“搞什么呀。”维克挠挠头，不是很懂她为什么气冲冲的，虽然泼妇的名声在外，但他对贝丽卡十分尊敬，因为她有种菜的真本事。

　　他嘟囔着关门，回过身正好看到妹妹嘴角的笑容。那不太好说，和她干活时自信的笑，和她丰收时喜悦的笑都不一样，带些怀念和温柔的神情，就好像……就好像他们的母亲经常会露出的笑容那样。

　　这下换他愣住了，维娜适时拍拍他的肩膀，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拿盘子和餐具来，难道你想用手吗？”

　　里面是一只大碗，土豆蒸熟后混合了香料，被捣成泥，一层土豆泥，一层炸好的蘑菇碎，然后再是一层土豆泥，这一次又换了别的馅料。

　　材料都很质朴，但在贝丽卡手里却做出了丰富的层次感，恰到好处的油脂让土豆泥不会变得涩口，她似乎还加了别的东西，兄妹两人都没有吃出来。

　　醇厚的香气在唇齿间酝酿，可吃着吃着，维克忽然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别哭出声，维娜也无法控制自己，她想起来了，他们的妈妈曾经总是和贝丽卡一起讨论怎么做饭在才能糊住一家大小的嘴巴。

　　普普通通的野菜，指头粗细的猫猫鱼，孩子们不喜欢的菜梗，这些边角料落在这两位精明能干的女人手中总能焕发出新的一面。

　　他们在贝丽卡的饭里尝到了久违的母亲的味道，是绝对不可能再尝一次的味道，毫无疑问，这不是什么做多了的东西，而是贝丽卡的心。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他们逐渐长大，逐渐被土地和贫困束缚，于是就忘了许多，忘记了邻里，忘记了以前的和睦，这是多么让人伤心的事情。

　　一餐过去，维娜把碗清洗干净，由从家里取了点野果装进去，她出发去贝丽卡家——现在房子都围绕着广场修建，要串门实在是太简单了，以往住得分散，夜晚还得撑起火把才行呢。

　　女人至今没有孩子，她丈夫在外面鬼混，时常不落家，旁人的视线和流言对她来说是莫大压力，变成现在这样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贝丽卡没想到维娜会这么早登门，她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一个以泼辣闻名的女人在此时此刻竟然有些茫然和无助，倒是维娜干脆地敞开怀抱，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谢谢你，婶婶，”她贴在贝丽卡耳边说，“能让我和哥哥再次尝到母亲的味道，谢谢你。”

　　女人终于动了，她抱住维娜，比女孩抱她还要紧密，她不停地道歉：“抱歉，孩子，是我的错，那个时候我不该伤你的心，我明明知道哥哥对你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可我还是说了伤你的话，这是我的错，对不起，维娜。”

　　维克带着火把站在门口，听到屋内传来柔软的哭泣声，他把衣领竖起来，望着天边巨大的月盘，慢慢的露出虽然有些苦涩，但变得更加坦然的笑容。

　　月华倾泄，悉数垂落到寝室的阳台上，如水般缓缓流动。

　　雨燕回来了，它收获颇丰。

　　“我去了阿亚什城一趟，”小鸟扑腾了下翅膀，一个足足有三个西瓜大小的包裹掉出来，“这里面是一些书和您想要的材料。”

　　阿亚什是这一带最强盛的地方，它被类似洛沙郡这样的土地包围，形成了天然的第二道屏障，所以墙边诸多领地里，唯有它格外富裕。

　　去那里无疑是高风险高回报，阿比盖尔立马用检测魔法把它上上下下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损伤后才松下心中的那口气，她轻柔地抚摸它背部的软羽，温言道：“辛苦你了。”

　　“还有这个。”雨燕飞到她肩上，把脸和她的脸蛋贴到一块，主仆开始共享这段特别提取出来的记忆。

　　少女的翠眸立刻变得无比通透，而又无比幽深，透过雨燕的视野，她能清晰地看到阿亚什巍峨华美的教堂内部，鎏金的宗教像和沉木制作的长椅，无一不显示出气派。

　　魔女皱起眉头，教会这种地方应该设置有防魔术式，能够驱赶一些例如魔女，龙之类的种族，使魔身上会有主人的气息，所以按理论来说，雨燕是会被防下来的。

　　“也许是术式的纯度不够，或者根本没有术式，毕竟现在我们都被称为异族，游离在长墙之外。”雨燕说。

　　阿比盖尔点头，这两种可能性都有，光有记忆不能随便下判断，但她还是怏怏不快：“什么异族啊，划分自己和别人，这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视线从华丽的装饰穹顶落下来，神像前聚集了许多人，一名女性抱着一个胳臂上绑有纱布的女孩跪在人群中间，女孩正在不停地喊痛。

　　穿着洁白的神职制服的神父弯下腰，他一手握住象征着光明神的日轮十字蔷薇标志，一手置于女孩头顶上方。

　　他眼帘微阖，开始咏唱起来：“由伟大向更伟大，由光明向更光明，赞美您的光辉，赞美您的仁爱。”

　　“嗯……这是不是有点长了？”阿比盖尔问。

　　她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开端，那名神父一共咏唱了整整五分钟！

　　要知道，她当年咏唱天灾级别的大型魔法也没用上这么长的时间！！

　　就在魔女以为他会释放出一个大光明治愈术时，神父的掌心里冒出一颗小小的光球，它落到纱布上，小女孩的声音很快平息下来。

　　周围人纷纷惊叹不已，阿比盖尔仔细听了下，他们大多是在感慨神父年纪轻轻就能自如的运用圣光术，直到这会儿，她想自己终于明白了雨燕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了。

　　魔女和人类在体质方面有本质上的区别，她们比起人类来说，更容易察觉到空气中的魔力成分，但这不意味着人类就不能使用魔法，他们选择了加长咏唱来增强自己获取魔力的渠道。

　　她吐槽道：“可这也太长了！里面为什么还加了赞美诗？这么花里胡哨的咏唱人类竟然坚持流传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

　　阿比盖尔一边说一边动手解开包裹，几颗鸽子蛋大小的果实呈现在眼前，那是雨燕在阿亚什找到了的土豆。

　　她直接用了鉴定魔法，看着魔力凝结出的数值，少女吐出一口浊气：“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是在原始种上改良之后的土豆，并不是把它往好的地方改，而是劣化了。”

　　它大惑不解：“可这是为什么？这对人类来说不算好事呀？”

　　“对人民来说，不算。对上层阶级来说，算。”阿比盖尔眯起眼睛，“先是褫夺知识，然后通过劣化种子来控制人民，把人民束缚在土地上，做得一点也不留情呢，那位初代皇帝。”

　　她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狠，没收敛住的魔力眨眼间弄垮了一座书山，书脊崩坏，书页四处散落，看起来杂乱不已。

　　雨燕用风把它们吹起来重新整理好，做着做着，它忽然想起来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对了，我听说再过几个月，阿亚什要开一场交易会，会向阿亚什周围的领地发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