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领主[西幻]》婆罗洲

13、另辟蹊径

　　阿比盖尔反复勘验了几次雨燕带回的这段记忆，她心里涌起了一股子新的打算——她想实地考察教廷的变化。

　　洛沙郡这里只有一座破败的小教堂，有神父值守，但他只是普通的药剂师，会采点草药来医治百姓，而魔法是需要才能的。

　　当然，这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

　　虽然领地之间各有交易，但领主们不会轻易离开自己领地——一方面是不想让别有用心之人趁虚而入，另外一方面则是不想引起行省官员的注意，他们是皇帝的使者，是皇帝的耳目和双手。

　　为了搞清中央教廷现在究竟处于怎样的状况，交易会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了，但想要参加交易会，首先就得准备一些产品。

　　阿比盖尔手中有优良的土豆种子和森林里的珍稀木材，不过这些骤然拿出来太过显眼了，她用手指押住眼帘，思考半晌后才说：“这个交易会应该不止举办过一次吧？”

　　雨燕连忙接茬：“是的是的，每年阿亚什都会安排展会呢。”

　　她不再犹豫，直接起身往书房走去。那里一度被废弃，领地里重建房屋的同时，维克带着人来把领主家内部加固了一遍，当看到空荡荡的书房后，他和梦魇假扮的旅行者一起为她做了个大书柜。

　　以前这里装着的文件都被梅整理到了书房去，阿比盖尔现在要找的便是往年阿亚什的邀请函。

　　梅听到书房的动静，急急忙忙跑上来，见是阿比盖尔在里面后，不禁松了口气，她随即好奇道：“您在做什么，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早在她上来之前，雨燕就遮住自己的身形不被小女仆发现，阿比盖尔把手里翻过的书放回书架：“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在找阿亚什以前给我们的邀请函，你知道它在哪儿么？”

　　“阿、阿亚什？”小女仆像是没听清，重复了一次说，“您是指交易会的邀请函？”

　　“我想，没错，就是那个。”

　　梅呃了声，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您忘记了吗，阿亚什从不给我们邀请函。”

　　阿比盖尔一愣，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茬。

　　“因为，”小女仆局促不安道，“因为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拿去交易的。当、当然不是指现在！因为您，大家有了新房，还有了土豆，所以……”

　　魔女在记忆之海中搜索了一圈，发现的确是这么回事，很难指责阿亚什的做法，因为这是极其商业的盛会，一个没有什么物产也没有什么经济实力的边陲小镇无足轻重，追逐利益更符合这座边境上的财富之城。

　　可这种打击是暂时性的，办法多得是，例如和临近的领主打好关系，蹭一下人家的邀请函。

　　阿比盖尔很快振作起来，又问道：“梅，地图呢？”

　　“在这里。”小女仆立刻爬上手脚架，从一个严丝合缝的小箱子里为她取下地图，这张地图已经很老了，边缘泛着黄色，折痕十分明显。

　　梅小心翼翼地把地图铺展开，然后退到一旁。阿比盖尔扫了一眼之后，不禁诧异地挑起眉，这张地图上有许许多多的批注，字迹工整而有力，应该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

　　“大人，这张地图有什么问题吗？”梅轻轻地试问。

　　阿比盖尔自沉思中抬起头，向她流露出安抚的笑容，明亮的阳光下，少女充满了喜悦的笑容，宛若赞美诗中提到清丽的梦，小女仆不由自主地陷入进去，嘴角跟着提起来。

　　“不，没什么问题，”梅听见主人的声音和夜莺一样雀跃，“梅，你想去阿亚什看看吗？”

　　“去阿亚什？”小女仆惊讶极了，洛沙郡的事务她多少知道一点，虽然理智上感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然而她竟然想要相信阿比盖尔，相信她的主人。

　　阿比盖尔拿起地图，冲她眨眨眼，然后出门去了。

　　梅愣愣地回到厨房，准备今天要吃的奶油蘑菇浓汤和鲜肉馅饼，一缕透亮的光照在案板上，那些洗干净的蘑菇泛着润泽的水光，是让人爱不释手的食材。

　　似乎从那个被袭击的夜晚开始，阿比盖尔就变了。她变得更加璀璨，更加耀眼，就好像是温室里的蔷薇来到玻璃房外，它非但没有枯萎，反而变成更加美丽，迎来了更加盛大的绽放。

　　梅的手指搭在蘑菇上，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始切起食材来。

　　领主的卧室内。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呀。”连黑猫也忍不住感慨起来。

　　这份地图上详细标注了洛沙郡的物产，从东侧的河流到北方的森林，从南侧的矿产到西侧的良田，一一进行了详细的标注。梅和领地其他子民一样，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因此这行地图上写了什么居然阴差阳错之下成为了一个秘密。

　　再加上，虽然有地图，但想要开矿必须有人手和前期准备，被袭击之前的洛沙郡是一分钱都挤不出来，所以有矿也只能干看着。

　　阿比盖尔则不同，她有人手——那支祸乱洛沙郡的牛头人队伍还停留在她的空间魔法中，只要给他们喝下药剂，就能让他们保持一段时间人类的外观，他们天生力大无穷，用来开矿正好合适。

　　除此之外，她还需要一个看守，选来选去，她选中了黑猫。

　　一个小时后，维克兄妹到领主宅邸报道。

　　梅泡了果茶，又给他们准备上一些新鲜的浆果，维娜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阿比盖尔了，所以她显得很轻松，还能游刃有余的吃几颗小果子。

　　维克就不一样了，他总是在人群中和少女领主见面，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的金发在风中晃荡出漂亮的弧线，就好像教堂里的圣母像那样。

　　阿比盖尔把他们叫到露台上，洛沙郡的样貌一览无余。虽然有牛头人做苦力，但她没打算彻底压榨这个种族，衣食住行都必须跟上。

　　“您的意思是，明天就有一支工队伍要来？”维克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

　　少女比他低一个头的样子，看向他时必须微微抬起头才行，正是这个角度，那些人间的风和光全部落在翠眸里，酝酿出涟漪：“没错，今天之内先搭起帐篷，被褥这些他们会自带，在他们劳作的时间里，你和其他人得修起足以度过寒冬的屋子，能做到吗？”

　　青年没吱声，怔怔地盯着她的眼睛看，维娜率先意识到哥哥的失礼，连忙掐住他腰杆上的一丁点肉，努力旋转几圈，痛得维克差点魂飞魄散。

　　“嘶……不，我的意思是没问题，完全没问题，现在我们都是建房子的一把好手呢！”维克一边扶着腰，一边努力不让自己那么明显的龇牙咧嘴。

　　好在阿比盖尔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转向维娜确认后勤保障，没分出多余的精神在他身上，这使得青年有种莫名的懊丧。

　　兄妹俩对她要做什么一个字都没有问，他们从宅子里出来，还能看到一道金色的倩影站在露台上，她的目光太辽远，只有天和地能在那视线中绵延，至于其他人，也许有人可以与她同行，但更多的是不能。

　　维娜清楚地听到哥哥叹了口气，她明白，于是什么也不再说。

　　夏季的夜晚总是姗姗来迟，萤火虫飞舞在林间，仿佛星辰落于地面，它们起初毫无章法，后来直到某位到来，才逐渐汇聚成光的溪流，为她指引黑暗中的道路。

　　“呼……呼呼……”粗重的呼吸声弥漫在森林中，牛头人首领感到自己做了一场关于窒息的噩梦，无法动弹，无法说话，连呼吸的权力都被夺走的梦。

　　他正要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却又顿住动作。视野中黑色的裙摆铺展在地上，一双被金色装饰物点缀的裸足悬在半空中，脚背在空气里绷出好看的线条。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视线再往上。金色修饰物妆点着天鹅般优雅的脖颈，以及袖口和腰间，她就漂浮在那里，金色的长发宛如深海栖息的水藻，摇曳在空明的月色下，翠色的瞳凝视过人间所有的春色，危险和清澈糅合到一块，矛盾带来的神秘气息使人心驰神往。

　　牛头人不再说话，他深知面对这一位，自己的挣扎只会是十足的笑料罢了，做强盗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学会审时度势，懂得见风使舵。

　　少女伸出手，他赶紧将自己的双手高高举起来，一只小瓶子落到掌心，虽然重量微不足道，就好像一朵花落在肩头，然而未知会擅自给它增添砝码。

　　霎时间，首领汗流浃背，不确定地问：“这是……”

　　“药剂，可以让你们暂时保持人类的外观，我会和你们一一定下契约，简单点说，我要雇佣你们。”她的声音在黑暗中不胫而走，直到传遍整个群体。

　　“雇、雇佣？”他傻眼了。

　　“没错，包吃住，按照你们的成绩来计算报酬。”金发少女颔首，她拍拍身侧梦魇的脖子，让它稍安勿躁后继续问，“是想要在魔法术式里呆一辈子，还是为我卖命，现在轮到你们选择了。”

　　首领又吞了口口水，这根本就是单项选择！可他无法违抗，即便是沦为奴隶，也好过在漫无天日的黑暗中了此一生。

　　他将右手握拳，锤在左肩膀上，恭敬地说：“愿为您效劳。”

　　有首领开头，其他强盗陆陆续续地致以同样的礼节。

　　少女对此十分满意，她不厌其烦地挨着和他们一一定下契约——这种契约会限制他们说出自己和她的身份——也许是好事，牛头人首领想到。

　　她监督每一个牛头人喝下魔法药剂，然后又给他们分发好工具，例如铲子和镐，再人手一床被褥。

　　“这……”首领赛门迟疑了，哪用得着给奴隶发被褥，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啦。他袭击骚扰过许多人类的村庄，该看的都看过，该见的都见过。

　　“我说过，我是雇佣你们。”少女一眼看穿他的困惑，解释道，她想了想又说，“我承认我的方式有些强硬，可你们也践踏了我的领地不是么？”

　　赛门无言以对，老实说他有点儿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了，更多的疑惑被他按捺下来。眼前的少女和那个男人的形容完全不一致，甚至连核心都搞错了！

　　夜幕四垂，亲临大地。领地南面的某处灯火通明，青年们正遵从维克的指挥，架起三座帐篷，然后又用木材做出栅栏，维娜和贝丽卡一齐下厨，为他们送来果腹的夜宵。

　　从筹集材料到营地完工，花费了整整一个晚上。

　　天空微微放出光明，钉完最后一根钉子，维克长长地舒了口气，妹妹急忙为他送来毛巾，并让他休息一下，维克却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不累。”他说着，原地活动了下手脚给维娜看。

　　正如他所说，青年的动作完全不像干了一夜活计的人，他还是依旧敏捷，迅速。

　　“是呀，”其他人纷纷响应到，“真是奇怪，我呆在这儿，好像身体都轻便了不少，干起活来一点也不累。”

　　人们面面相觑，不理解其中的缘由，最后只好归结于自身的亢奋。

　　小孩猴子从昨晚开始就在营地四周晃荡，天刚亮，他更是一连跑过大半个领地，冲维克他们报告道：“工队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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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感谢彩虹小天使的地雷=3333=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