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重游》桔山

3、看校花风波

　　徐一勍显然是个擦边进一中的庸人，陈菁在班主任的怒目圆睁下憋笑憋得眼睛都红了，徐一勍还没弄明白教导主任外号具体是哪两个字以及陈菁为什么笑。

　　周青彦在上面讲得激情洋溢，什么交集并集补集，徐一勍一概没听明白，他其实根本就没听，一直问陈菁她在笑什么，陈菁压根不理他。可惜虽然陈菁把发育胸部的养分全部匀给了身高，她依然是个女的，不然徐一勍肯定会暴力解决。

　　感到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上课期间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气的他在桌子下面狠狠踹了秦关的凳子。

　　秦关笑没笑他看不见，但这家伙肩膀一直在抖，徐一勍没忍住，又踹了一脚。

　　秦关马上趴在桌子上写了什么，唰一下把那页纸撕下来递到背后，徐一勍见上面写着√2。

　　“根号二……”残存不多的数学记忆里，根二等于一点四一四……徐一勍想到这，又想起刚才他在就职演说时探头进教室的教导主任短小精悍的身高，任督二脉突然被打通了，差点笑出了声。

　　周青彦正盯着他们这边呢，一个眼神切过来徐一勍赶紧低下头，砰的一声撞上了桌子。这下全班同学都回过头来了，徐一勍赶紧佯装翻书记笔记，仿佛制造噪音的不是他一样。

　　就这样，整个高中生涯的第一节课，班主任周青彦的数学课，成功将徐一勍百分之零点一的想学习上进的心给劝退了。他倒是不太闹心，自己早就给自己学习不好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军训的时候看着高三的行尸走肉们头悬梁锥刺股的样子，就暗暗恐惧，心想不好，实在要让他变成这样头不梳脸不洗的学习机器恐怕不行，只能回家子承父业了，或者顶大不了让徐存久送出国去弄个野鸡大学的学历回来。

　　二世祖做得这么心安理得的，恐怕徐一勍这也是头一份了。

　　下课铃响，秦关的脖子也像是定了闹钟一样，准时转过来：“二哈，咱俩打饭回你宿舍吃吗？”周青彦很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我还没喊下课呢！就你话多！下课！”

　　徐一勍白了秦关一眼：“你真行，高中生涯第一节课就让我的形象深深烙印在班主任心中了。”

　　“不至于不至于，那么多届调皮的学生，哪能就单把你记住了吧，不能够的。”

　　“你够了哈！中午我不收容你，我寝室的大哥们训练都累得要死，我回宿舍可是一声都不敢吭。”

　　“走，咱们俩去趟1班吧。”

　　“去1班干嘛？找秦霜啊？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你去现身说法，跟秦霜剖明利害关系，说服她，好让她说服我爸妈答应我住校啊，我看你可自在了，虽然条件艰苦点，但是不用跑通勤，也不用除了学校就是家，被监管得这么严。”

　　徐一勍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不去，说不去就不去，我对学霸过敏。”

　　秦关突然眉飞色舞起来：“走吧，去看看校花，你不知道吗，军训期间评出来的，一中新校花沈小风，就在秦霜他们班，那姑娘，头发像乌木一样黑，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巴像鲜血一样红……”

　　徐一勍在秦关把完整的白雪公主讲一遍之前及时地站起来：“走吧！”

　　徐一勍一方面为自己决定住校并且靠智慧说服老爸老妈感到骄傲，果然自己的智慧无与伦比，另一方面也知道秦关的争取注定无用，秦关那个双胞胎姐妹，简直就是照着“正直”这两个字长的，这个秦霜简直比她俩父母的总和还更像家长，秦关能考到一中来，都是她带的，求她还不如回家撒泼来的管用。再说了，他家离一中双腿直立行走也就十几分钟，用脚指甲想都知道，秦关想住校，门都没有。

　　还是陪他去吧，去见识一下省重点高中的校花！想到这，徐一勍又吹了吹自己盖在眼睛上方的刘海，那绺头发仿佛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给这个中二的少年装帅的，于是又安然落在了眼皮上，徐一勍只好把头发往后一甩，给陈菁眨了眨眼就跟着秦关上楼了。

　　一班果然是学霸班，魔鬼班，铃响好几分钟了，老师依然没有要下课的意思。隔着窗户，徐一勍一眼看到了秦霜，她一直专注地盯着老师，时不时低下头来写着什么，不知道是记笔记还是跟着老师一起运算。

　　秦关凑在徐一勍耳边，惊得他差点跳起来：“干嘛，他们没下课你也没下课啊？有事说事，吓我一跳……”

　　秦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不是不好意思大声说么，你看秦霜同桌，估计就是那个校花沈小风。的确是好看，军训咋也没把他晒黑呢？”

　　徐一勍顺着看过去，秦霜身边靠墙的女孩，的确是很白的样子，头发又黑又亮，扎了个高马尾甩在身后面。讲台上，老师好像向她提问了什么问题，她站起来咬了咬嘴唇没讲话，老师抬手一压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随即让坐在她身后的靠墙的男生回答，那男生站了起来，简短地说了几句什么，就看见那个黑框眼镜的严肃老师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那个男生比沈小风还白！

　　他站起来不到一米八的样子，虽然不算高，但是长胳膊长腿，身量很长，很显个子，一看就是还没长开的少年。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他长得有点像流川枫，丹凤眼，眼角有点桃花。徐一勍看他看黑板觑觑眼的样子，突然觉得很生动。

　　此时秦关的脸都快贴上一班的窗户了，老师想不看见都不行，一个粉笔头扔过来吓了秦关一跳，同时，整个一班的人眼睛都顺着老师的粉笔头扫射过来，秦关打了个哆嗦小声嘟囔道：“幸亏窗是关着的，不然这粉笔头就扔我嘴里了。”

　　一班终于下课，秦霜刚才也跟着全班目睹了她哥脸贴在窗户玻璃上的囧样，赶紧跑出来。

　　一班跟他们班很不一样，下课以后也没有什么人走动，大家不是趴着补觉，就是继续看书，最多会把本节课的书本收起来，准备好下节课的书本，然后上个卫生间。

　　那个男生就坐在那里，靠墙摆了个书立，所有的书本练习册的书脊都冲着外面一目了然。他也随着老师的粉笔头看到了秦关，还有秦关身边的徐一勍，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他又觑了觑眼睛，仿佛挑衅似的。随即转过头去，颈椎和腰椎都笔直的，仿佛是一个玉面的机器人正在充电。沈小风回过头来，脸红红的跟他说了什么，他眉毛蹙了一下，拿出一支笔在一沓纸上写着什么，身子向前倾了几度，看起来像是在向沈小风讲解着笔下的算式，他垂着眸，并没看见沈小风的脸更红了一些，看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说了声谢谢就扭过头去了。

　　教室门外，秦关压根忘了之前的策略，“先陈述后举证”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支离破碎，对方辩手秦霜同学三句两句就把她哥给打发了，末了还问：“二哈你怎么也跟他闹？”

　　秦霜不问，秦关都忘了他举证阶段的“证人”徐一勍还立在身边，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压根忘了自己是使命，搔首弄姿的样子令人非常不齿，他猛拍徐一勍一下，此时上课预备铃响了，徐一勍压根没看他，抄兜下楼去了。

　　秦关赶紧追上他：“行啊哥们，让你帮我当说客，顺便看校花，怎么你还成了专程来看校花的了？你还有点正事没有？”

　　徐一勍踩着上课铃声坐进了座位上：“没办法，我说不过秦霜啊。”

　　嘿！说的仿佛他跟秦霜据理力争，进行了一番唇枪舌战最终不敌，终才妥协似的。

　　秦关又开始他的眉飞色舞，一脸猥琐的样子：“不过说真的，那个沈小风真的好看啊！军训晒了五天，她怎么还能那么白？好看是好看，就是怪冷清的。”他见徐一勍不吱声，“你咋不说话啊，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不帮我说话，眼睛眨也不眨的在看美女，你这不说话是？魂不守舍了？”

　　徐一勍嘴角讥诮地笑了笑：“沈小风？还没有她后面那个男生好看。”好看是好看，就是蹙眉觑眼看人的表情很不友好，一副欠揍的样子。真是搞不懂，是嫉妒我长得比他帅吗？徐一勍暗自腹诽。

　　秦关的脸扭曲成了一团，用全脸的肌肉来表达对此的不解，他压根没看什么男生——有漂亮女生，谁会把眼神分给男生呢？不管这个男生多好看。徐一勍看他脸都快抽筋了，赶紧补了一句：“也没有你妹好看，真的。”

　　秦关的脸部肌肉终于得到释放了，秦霜的确是很好看，而且好看得浓烈奔放，军训的时候他就听不少男生私下说秦霜是一中邱淑贞，沈小风是一中李若彤。

　　他张嘴刚要跟徐一勍说这个，突然“砰砰”两声虽然不大但是很脆的敲玻璃声。后排的学生全从催眠的文言文中醒过神来朝后门望去，玻璃上贴着周青彦铁青的脸，她死盯着秦关和徐一勍。陈菁刚才还听两人聊天听得津津有味的，班主任现身后赶紧坐直，仿佛自己一直在认真听课的样子。

　　“得！上班主任黑名单是铁定了的事了。”徐一勍蔫蔫地想，“虽然本来也不打算做个乖乖好学生，但是这暴露的未免也太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