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碗狗血》苦艾加冰

9、第九碗狗血

　　这日，九公主屏退了下人，在太清池边独自一人放风筝。

　　她肤色白皙，一双大眼睛灵动可爱，也算是千里一挑的美人。

　　她自从前几日被楚映寒拒绝以来，一直心情烦闷。跑去在李沉风那哭闹了一番，李沉风只是冷冷问了她一句：

　　“他当真说他恋慕白若羽？”

　　“是！”九公主跺脚恨道，“皇兄，我不管，你帮我想想法子嘛……我有哪里配不上楚映寒、配不上司天宫的？！他竟以心悦男子为由这般拒绝我！”

　　李沉风斜眼望着她，一个字都没说。

　　但她却忽然为他那冷漠轻蔑的眼神感到心惊。

　　本能般的，她捕捉到了皇兄眼中的杀意，虽然那股杀意并非冲着她而来。

　　那日，她没敢再多说什么，悻悻退下了。李沉风敷衍一样的答应她，会帮她找楚映寒出气。但是她一点都不敢想……

　　她直觉这口气自己只能忍了。

　　此时，身边的宫女沉香小跑着奔了过来，似乎满脸喜色。

　　“公主！公主！”沉香跑得气喘吁吁，“有喜事儿！”

　　“何事？”九公主无心搭理，只闷闷的拉着手里的风筝线。

　　沉香笑逐颜开：“公主，你知道吗？圣上要为你做主，赐婚于你跟楚少主了！”

　　“什么？！”

　　沉香道：“是真的！奴婢刚托人打听到的，七夕那日，圣上便宣了楚少主上殿，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但最终定下要赐婚于你二人，楚少主也满口答应了。据说这两日，圣旨便要下来了！”

　　“真的？”九公主太过惊喜，手里的风筝线也掉在了地上。

　　“是真的！方才金銮殿那边传来消息，圣上已经拟好了圣旨，只是还未传旨而已，但估摸着也快了！”

　　九公主喜出望外，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楚少主……可是心甘情愿的？”半晌，她才愣愣问道。

　　“据说是！圣上提出要赐婚，他一点都没反对，立刻便答应了。”

　　“……”九公主听到这里，心中的喜悦，方才飞到了巅峰。

　　“沉香，”她有些手足无措，“那本公主是不是应该赶紧更衣，去一趟司天宫？”

　　“公主，你何需如此着急？现下你安心等着圣旨便好，楚少主自会进宫来看你的。”沉香捂嘴吃吃的笑。

　　九公主想了想，觉得也是，便微微红了脸。

　　沉香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到旁边草木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异动。

　　“谁呀？”沉香朝着那边发问。

　　没有人应声。

　　“公主，奴婢去看看。”沉香对九公主说。

　　“去吧。”九公主挥挥手。

　　她现在没有心情管别的了，一颗心已都飞到了司天宫、飞到了楚映寒那。

　　皇兄果然还是顾念自己的，虽然他平日冷酷残暴，但终归自己还是他的妹妹。

　　亏得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用与皇兄争权夺利，还能得到他的庇佑。

　　九公主甜甜的想着，已经忘记了放飞到天上的风筝。

　　沉香怎么还未回来呢？

　　九公主一边疑惑着，一边往沉香走去的那方草木望了望。

　　只见风儿吹动，草丛轻微摇动，明明什么异样也没有。

　　·

　　楚映寒想来想去，觉得要接近李沉风，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只能是——

　　自己虚以委蛇的讨好李沉风，制造时常面圣的机会。

　　但具体该如何实现，他一时还没想好策略。

　　他想着，与九公主成婚以后，不妨从九公主的母亲逸太妃那寻找突破口试试。逸太妃身子不好，如若自己能找个借口每日以司天宫的神力为逸太妃祈福，兴许是能有些法子顺便接近李沉风的……

　　只要能每日见到李沉风，楚映寒总能寻到机会将“蛇性”混入罂粟之中。

　　正把玩着“蛇性”细细思量，忽然听到耳边一个轻快的嗓音：

　　“这是何物？”

　　手中的“蛇性”竟被人夺了过去。

　　“白小王爷？”楚映寒惊讶极了：他怎么又来了？自己方才凝神思考，竟没察觉他进来。

　　白若羽好看的酒窝深深陷下去：“你身子好了吗？”

　　说着，竟是想要打开“蛇性”，一探究竟。

　　“你还我！”楚映寒有些惊急了。

　　奈何白若羽身材比他魁梧许多，只一抬手，他便够不着他手里的药瓶。

　　“映寒，这是什么好东西？”白若羽两眼炯炯有神，“无色无味的……哎呀——该不会是你细心研究的媚药吧？”

　　“……”楚映寒真是无语极了，这人脑子里除了这些风流之事相关的，还有其他吗？

　　却又见他打开瓶盖嗅来嗅去：

　　“难道——你是想偷偷用在我身上？”

　　“你——放——屁！”愤怒之余，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他为图一时爽快把药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间，情绪竟又被他牵引着走了。

　　白若羽低头看楚映寒焦急的样子，不禁嘴角上扬：

　　“你告诉我，我便还给你。”

　　“……”楚映寒哪肯告诉他这药的来历。

　　“不然我便喝啦，然后与你美美享受一夜。”白若羽真的将药瓶斜过来，作出要喝下的样子。

　　“别！”楚映寒忍不住跳了起来，一心想要抓住药瓶，却被白若羽一把抓住手腕。

　　楚映寒眼看白若羽真的要把“蛇性”吞下去了，急得大喊出来：

　　“是毒/药！毒/药！”

　　白若羽停下了动作：“什么？不是媚药呀？”

　　“……”楚映寒真是没脾气了，趁他发呆的当儿一把夺过药瓶，牢牢盖起来。

　　身子却被对方一把从背后搂住，那低低的好听嗓音就在耳边：

　　“你是想给谁服下？”

　　楚映寒皱眉想甩开他：“正是给你的。”

　　白若羽的力气却超出想象的大，牢牢箍住自己：

　　“映寒，你说实话。”

　　“与你无关。”楚映寒恼火得不行，不想搭理他。

　　“……”

　　白若羽没说话。

　　“若是给我的，你方才为何阻止我？我直接喝下，不是正合你意？”过了一会，静静的声音传来。

　　楚映寒咬紧了嘴唇，还是不答话。

　　“算了，”白若羽忽然松开了他，“你不说也罢。”

　　转头来对楚映寒嫣然一笑：“我管是谁呢，我只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那一笑，灿若桃花，即使不能倾国，也足以倾城了。

　　楚映寒见他一笑绝代，不由愣了愣，但还是冷冷望着他：“我只是觉得，小王爷若暴毙于司天宫，楚家无法向天下交代。”

　　一整瓶的“蛇性”如若全数服下，当场暴毙是没跑的。

　　白若羽无所谓的耸耸肩：“知道你不会承认，无妨！但你刚刚那担忧的神情，我都看见啦……”

　　“……”楚映寒绝不认为自己刚刚有什么担忧的神情。

　　只是白若羽自作多情的本领毕竟是不同凡响的。

　　“白小王爷真觉得我在乎你的安危？”

　　忍不住，较劲的心便起来了。

　　许是为了赢白若羽，许是为了掩饰自己方才那的的确确一闪而过的忧虑。

　　“映寒，你承认一下又不会怎样……”白若羽吃吃笑道，“光天化日之下，我还能吃了你？”

　　楚映寒笑道：“好！”竟从袖中重新拿出“蛇性”来。

　　“小王爷既然这么想尝尝，便拿去吧，我绝不阻拦。”

　　说着，将药瓶往桌上一掷，竟再也不看白若羽一眼。

　　白若羽双眼闪动，沉默了一阵，忽然轻声道：

　　“你真不在乎我的死活？”

　　语气中竟有几丝酸涩。

　　楚映寒移开了眼睛，懒得搭理他。他知道白若羽不是个倔强性子的人，也料定沉迷享乐的他不会冒着风险服下来历不明的药物。

　　却没想到白若羽顿了一顿，忽然拧开瓶盖，真的将瓶中的“蛇性”尽数倒入口中！

　　“你！”楚映寒大惊失色，伸手去抢，然而已经来不及。

　　药瓶跌落在一边，里面已空无一物。

　　“白若羽！”楚映寒喊了出来，“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两耳轰鸣，理智如同脱缰的马，再也控制不住了。

　　然而为时已晚。

　　白若羽已经将药物尽数吞下，瞬间便按住胸口，面露痛苦，双眉颤抖，歪歪斜斜的往地上倒去。

　　“白若羽！”楚映寒一把将他搂入怀中，却见他脸色苍白，呼吸已经急促起来，显然已毒性发作、身处弥留之际。

　　“你！”楚映寒忽然被巨大的恐惧攫住了。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因为自己一时的意气之争，他竟真的眼睁睁的服下剧/毒！

　　“蛇性”的毒无人能解，连楚映寒自己也不能。

　　他一口气喝下一整瓶，必然是死定了，神仙也救不回来。

　　白若羽死、定、了。

　　心脏忽然像被什么捏住了一般，痛得无以复加。怎可以、怎可以如此……自己重回一世，只求与他再无瓜葛，并不是想要目睹他如此惨死，还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当楚映寒意识到的时候，眼泪已经如同断线的珠子，纷纷滑落下来，滴在白若羽逐渐失去生气的脸颊上。

　　“不……不不！”他呜咽着，整个人已经陷入狂乱，“你不要死……我……我错了！我不该如此！我……不要你死……若羽……”

　　呼吸像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喘不上气来。楚映寒本就虚弱的身体逐渐感到眼前一片昏花，快要晕厥过去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死死抱着白若羽，不肯撒手。

　　而白若羽的身子，似乎已经越来越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