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的成年老债》黄风

18、第 18 章

　　“后来，表哥就和那个女生分手了。我虽然知道可能就是因为你，但是当时毕竟还只是怀疑。后来就那么奇怪陆灵刚告诉我他想向陆霞告白。据我对他的初步了解，算是个很保守的人，肯定是从陆霞那里得到确定的信息才敢行动。老实说，陆霞这个人我并不了解，当时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事隔一年多才突然对陆灵刚有了好感。我好奇之下，就多问了几句。才知道陆霞已经知道我们假恋爱的真相，我当下就知道肯定是表哥告的密。因为这件事情除了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陆霞是哪个？”这个名字对在场多数人而言很陌生。
　　“是我学姐，人很好，也很早就喜欢陆灵刚，可惜好事多磨。”瓜子的眼神略带谴责的瞟向罗秋荻。
　　“是的，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我当时知道他们两情相悦就不会想那个馊主意。”只叹自己年少无知。
　　“我也有错，”罗秋荻的老公连忙跟着道歉，“不过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补救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而且这一年我终于联络上陆灵刚，他还是单身......”
　　“真的？！”瓜子一阵狂喜，“那他人在哪里？他还爱学姐吗？他......”太好了，学姐的幸福还有希望，真的太好了。
　　“这些，我等下和你细谈。说实话，除了对他们有亏欠，我觉得也应该和你说声对不起。”秋荻知道，这件事情多少有影响到表哥在瓜子心目中的形象。瓜子明白世界这么大，要找一个有意躲避的人，肯定很困难，秋荻夫妇的这番努力，已经使她心中释怀许多，。
　　“就知道你的任性，肯定要闯祸。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怎么能做出来？”对于这个被大家宠坏的女儿，罗母实在恼怒。
　　“不知者无罪，潇潇，看在他们努力弥补的份上，原谅他们好不好？”将来总归要成一家人的，翟母也积极开解。瓜子现下满心欢喜，也不想再去计较年少轻狂犯的错。
　　见瓜子点头，夫妇二人心中稍稍安心一点，已经耽误了一对有情人，自家表哥的情事如果再因此事受阻，只怕真要众叛亲离了。
　　重拾信心的秋荻继续往下说：“总之，我的情敌计划被表哥搅到破局。我自然要开始关注他诡异的举动，包括他身边其他人的行为。应......潇潇，我可以叫你潇潇吧”得到答复后，才再开口，“那个柳杨，你还记得不？她是外语学院的系花，你被排挤也是因为她，你有没有奇怪为什么表哥没对她怎样？”
　　瓜子摇头，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情是她在后面操纵，周茹也认为BOSS应该有所行动。可是柳杨一切如常，现在回想，当时自己对BOSS的强烈抗拒，是不是也包含了嫉妒？所以在乌镇的时候，完全不相信他的说辞，那样歇斯底里的愤怒是不是有点失常？也许，自己并不是口中说的那么淡然，思及此，瓜子呼吸一窒，顿觉心乱如麻。
　　“到去年，我也才弄明白。其实，她在这件事情上倒是真无辜。幕后黑手是你们系的一个助教，据说后来调走了，我相信表哥肯定动了什么手脚。”
　　“应该不会，我们又不是一个学院的，倒是助教离职怎么会和我扯上关系？”瓜子努力压下心头躁动，借着秋荻的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也许吧，如果不是表哥，可能是其他人告的秘。我的班导他老婆是你们学院主管行政的，去年同学会，我们无意中谈起，说有个助教发黑函诽谤学生，闹得太大，只好调职。”
　　“那动机呢？”又有人问。
　　“那个助教原来是柳杨的疯狂爱慕者，你开学的时候表哥亲自护送你到寝室，肯定是有人看见，后来就传出表哥因为你抛弃柳杨。不过，我相信这应该是真的吧。表哥这个人才没热情到对一个实习时的学生关怀备至。”翟家人一致同意，看着他长大，怎么会不了解他爱算计又不肯吃亏的个性？瓜子无语，看来BOSS在家人心目中形象还蛮糟糕。
　　“助教不甘心偶像因为你受辱，所以就暗地里使坏，为难你。”罗母接着女儿的话，顺理成章的推测出结论。
　　“所以生气的小叔叔就拿他开刀。”翟家读高中的大曾孙兴奋的话音一落，其他人也积极的讨论起来。瓜子只能无言的看着这片热闹的人群，虽然秋荻说的听着很合情合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肯定是阿行干的，借刀杀人的报仇方式是他的特色。”翟家五哥想起往事，“小时候，打不过阿岳，他就假冒阿岳笔迹在我作业本上捣蛋，还故意留下线索。等我教训完阿岳，发现事情有问题，已经晚了。类似事情次数一多，我就发现一个规律，如果阿岳和阿行干了一架以后，隔段时间他就被我们扁。”那小子太精了。
　　“我想起来一件事情，”翟家二嫂有所顿悟的惊呼，“那我的情书会不会也是阿行贴出来的？”
　　“我知道。”秋荻那时候已经上小学，对于她哥哥被翟二哥满校园追着打的奇观印象深刻，“二哥写给嫂子的情书被某人贴到学校公告栏。我也以为是我哥干的。”
　　“我现在肯定是小弟栽赃，就是他跑来告诉我阿岳偷了我的情书乱贴。这小子，肯定又是因为期中考试在阿岳那里受了气。”翟二哥一阵感叹，罗岳还真的倒霉，替翟立行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锅。
　　原来BOSS小的时候也很调皮的嘛，另一面的他让人感觉平易近人许多啊。但是经过将近四年的相处，瓜子还是相信他不可能告密，毕竟是关系到一个人的前途，他不至于那么过分。
　　“我觉得应该是他英雄屠龙的行为感动了你，所以你原谅他的过去给你带来的困扰，接受他，并慢慢喜欢上他，最后和他在一起。不过，说实话，你们两个还不是一般的矜持，拖了有一年吧。”秋荻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所以不知道自己成为BOSS女友只是因为一个误会，而不是喜欢，也许，应该不是吧，淡淡疑云飘过，但是瓜子近期可能没机会去细想，关于校草，关于学姐，还有今天下午来诉苦的小茹，她将有得忙。
　　大家听完秋荻爆料满足的离去，翟立行“意图染指未成年”的罪名算是被定下了，以至于整个假期沦为被人调侃的对象。
　　因为校草的关系，和罗表妹接触多，对她又有一番新的认识。人都是会成长的，能够勇敢承担幼稚时候所犯的错误，就值得被原谅。可惜陆霞似乎还是没有走出回忆的阴影，在瓜子他们努力说动校草振作的同时，她却安排了那样一出惊吓。
　　谁说理智成熟的人不会任性，陆霞一直塑造的大姐姐、心灵导师形象，一度让瓜子以为她真的抛下过往，决定真心给予祝福。若不是秋荻夫妇不死心，坚持要让她知道真相，这差点又错过一段美满姻缘。
　　五月，明媚的春光照耀在葡萄园，阳光把翠绿的叶子染成滴水的翡翠。这里距离N市大约500公里，上高速只要3、4个小时就能到。前提是没有从大学城到高速入口的二个小时，否则瓜子还是很乐意享受微风中碧波万顷的葡萄园美景。现在正是葡萄生长的最佳时候，温度在20——25度之间，不凉不热，最重要的还是阳光灿烂的好天气，已经长到巴掌大小的葡萄叶在风中招摇的舞动。翟家的葡萄园经过三代人的精心培养，已经颇为壮观。
　　在里面侍弄的农民还是以前的农民，农村却已经不是记忆中的落后样貌。从没来过农村的几个人在那边连连惊呼，好奇的四处张望。
　　“你们不要乱跑，真的会迷路！！”瓜子追在他们后面，边跑边大声提醒。广袤的葡萄树组成的森林像座迷宫，很容易就失去方向。
　　“不要听她恐吓，她在村子里都会迷路，哈哈。”周茹嚣张的笑声从某个角落传来。
　　为了发展生态经济，村委特意规划住宅区和产业区，所以村子里的房子外形都造得很相似，瓜子第一次来的时候差点走丢，这件糗事不知道怎么被周茹知道。（瓜子觉得应该是罗岳告诉她的）
　　“我们玩捉迷藏吧。”周茹兴奋的提议。
　　“好啊，你们藏好，我要来捉了哦。”沈欣踊跃参与。
　　“凭什么你第一个当兵，我偏不想当贼。”茉莉急忙反对，“葡萄树太细，藏不住下半身，当贼肯定吃亏。”
　　“对，对，对。”
　　“就是说，我们胖的更倒霉。”
　　“差点又被桃花骗进去。”......茉莉的话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三言两语吵着想当兵。
　　“我要出去了。”猫着腰的李宏大声抱怨，“腰快断了，早知道就不进来找罪受。”他个子太高，为了不碰坏葡萄枝，踏进来以后就一直维持着对土地公敬礼的状态。
　　“你们都给我出来！！”忍无可忍的瓜子站在门口咆哮，引来路旁村民的阵阵侧目，更加是又羞又恼。
　　高矮胖瘦、叽叽喳喳、男男女女一群人跟着瓜子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下往翟家走去。村里自从开发生态农业以后，吸引许多人来此享受田园风光，现在又是5.1假期，涌入一群陌生人是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因为瓜子，他们这一群人又显得有些特殊。
　　曲洁温温的说：“我们几个毕业后，难得还能再聚头，本来是件难得的事情，可惜少了一个人。”陆霞没有来，作为瓜子心目中重要的存在，她却在瓜子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缺席了，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只要不到最后一刻，我都相信她会出现的。”距离学姐的婚礼14个月后的今天，想起那个远在他乡，已经失去联系八个月的学姐。瓜子没了新嫁娘的喜悦。
　　“小舅妈，你怎么了？”5岁的小女孩摇晃着小手，抬头问着面露愁容的瓜子。妈妈说新娘子是最幸福的人，为什么她还不开心呢？
　　罗秋荻对老公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女儿先带走。一年多前，本以为幸福已经降临到那对多难的情侣身上，但是老天爷总爱为难凡人。陆霞等待了一个月后等来的是陆灵刚失踪的消息，他的同事把这个消息告诉陆霞的那天，瓜子、翟立行、罗秋荻夫妇、周茹、罗岳都在场。当所有人陷入震撼无法自拔的时候，陆霞做了一个重要决定，她决定进入局势还很动荡的泰国去找下落不明的陆灵刚。亲如姐妹的瓜子和陆霞终于爆发了有史以来的唯一一次剧烈争吵。
　　“现在的泰国根本还是个战场，学姐，不去不行吗？”瓜子的哀求没有打动她的心。
　　“我已经决定了。”
　　“政变不是儿戏，战火无情，子弹它不长眼的。那个人死活还不知道，你想再搭上一条命吗？学姐，你清醒一点。”
　　“什么叫清醒？我觉得我现在再清醒不过。二十几年来我第一次清楚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你哪里清醒了！刚才那个人说的，在那种局势下失踪的人十有八九已经......你怎么就认不清呢？”
　　陆霞环视四周，其他人都静默了，其实他们心中认同瓜子的想法吧，都以为自己去了也是白去，可是他们都不是陆霞，无法体会自己的心情。
　　瓜子见陆霞态度如此强硬，语气稍软：“要不，等局势平稳了再去好不好？”
　　“不，如果他还活着，这个时候不是更需要我？他也许在某个缺医少药的地方等死，想到这里我怎么还能迟疑。”
　　“学姐......”面对眼前闪亮的眼神，坚毅的脸孔，瓜子把“也许他已经死了”的话硬生生吞回肚子。
　　“如果......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想，”陆霞抿抿嘴，“如果真的死了，我想见他最后一面。哪怕站在他呆过的土地上，也是一种幸福。你们也许觉得我傻了，但是这就是我现在最真实的想法。以前我就是因为犹豫来犹豫去，结果把幸福错过。潇潇。”她突然走近瓜子，扣紧瓜子的双肩，目光久久直视着她。
　　大约十几分钟的寂静后，瓜子低哑着说：“我明白了。”
　　罗秋荻到现在都不理解瓜子明白了什么，总之，陆霞在人生地不熟的泰国寻寻觅觅已经一年有余。开始几个月还能通过网络联系上，后来所有的信件犹如石沉大海，大家都对他们的生还不抱希望，瓜子还是没有放弃，把婚期一推再推。到如今实在无法再延迟，她还在期待。
　　“别想太多，你现在应该高兴点的。”秋荻拍拍她的肩膀，“你看，大家都在看，怎么还苦着脸？”
　　“就是，人家曲洁都为你抛夫弃子了，你也笑笑嘛。”
　　“别听茉莉乱说，”曲洁温婉一笑，“自从生了孩子以后就一直没休息，你刚好给了我一个放假的理由。”
　　“所以说，不要结婚，看看小洁，才几年就熬成黄脸婆。桃花，你也想清楚点。”茉莉一直单身，还是不屑婚姻。
　　“江茉莉，你闭嘴！”一脸怒容的是沈欣男朋友，就是瓜子那年的咖啡馆见到的那一个，桃花运奇佳的沈欣的专情跌破大家的眼球。
　　“看吧，看吧，这就是男人，幼稚啊，一点就爆。”
　　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在场的几个男人纷纷反驳，茉莉学孔明舌战群儒。几个人堵在翟爷爷家三层小楼前面的宽敞院子里，唾沫横飞。
　　瓜子被刚进门的翟立行悄悄拉着逃离战火，两个人闪身躲进旁边一幢相似的房子。虽然儿子结婚后还是住在N市，但是考虑到长期住在老父老母家不适宜，特别是年节老房子就不够住（因此，罗秋荻夫妇在瓜子第一年来的时候被迫分开睡），空着的房子可以经营民宿，旅游旺季的时候还能增加收入，于是翟立行的父母又造了这幢楼。现在看来，目光远大，因为瓜子的婚礼赶来的众人不至于露宿街头。
　　“他们终于吵完了。”翟立行的声音从后脑勺传来。他们现在坐的沙发位于新宅二楼某个房间的窗下，透过玻璃，旁边的院子一览无遗。只见刚才热火朝天的院落，只剩下茉莉和曲洁在说话，其他人估计都已经进屋，午饭时间快到了吧。
　　“爸妈明天到，我得去准备准备。”瓜子挣扎着从翟立行的怀里起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上手脚夹包自己的姿势。虽然这样能更加贴近彼此，但是没有他大爷允许，想脱身十分不容易。
　　“妈说住旅馆，我已经订好了。”瓜子妈认为女儿从婆家出嫁太奇怪，但是真要到N市迎亲又太麻烦，所以暂把翟家镇上旅馆当娘家。
　　“你再扭来扭去试试看，”某人呼吸急促的地喝，“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这次婚期是不能再改的。”
　　“哪有？我只是坐久了想动一下，你想什么呢？”瓜子扭头，面向脸色不善的未婚夫，“我发誓，真的不会改了。”说完飞快的转回脑袋，强扭着脖子说话有点辛苦。
　　“也不会逃婚？！”翟立行轻轻将她移到右腿上，身子微倾靠在扶手上，直视半躺在怀里的瓜子。
　　“不会。”
　　“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什么人，都不许逃，即使是陆霞。”
　　学姐？是啊，如果没有她，这场婚礼也许不会来得这么快。因为陆霞，瓜子学会顺着心意接受BOSS，学会珍惜眼前拥有的。所以当翟立行求婚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应该被吓了一跳吧，怎么也没想到一击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