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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李宏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离开了,瓜子又恢复到平静的生活中。开学那一个月的纷纷扰扰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人们淡忘。
      翟立行照旧做他的学生教他的书,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到学期结束,于是就再也没有人提起那段绯闻,也许还算不上绯闻,没目击者,当事者也一个都没有站出来,连那个传说中的幕后黑手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件“无中生有”(多数人是这么认为)的谣言,随着寒冷的西北风吹向遥远、未知的地方。
      曾经是八卦中心的日语系里现在也是一片太平,不能期待瓜子能马上和他们心无芥蒂的嘻嘻哈哈,但起码总还是能维持普通的同学情谊。
      唯一有变动的,大概是调走了一位助教。大学老师和学生总不自觉的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对于那个助教,大家没有多大印象,对于这次调动仅仅是大学校园里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瓜子爸和瓜子妈短暂回来过又离开了,瓜子早就适应了当地质工作者女儿的生活。出门像丢掉,回家当捡到。也许瓜子对感情的冷淡,这样的父母应该要负一部分责任。
      自认还在赎罪期的周茹听说她要一个人过年,二话不说就拎着大包小包说是来拜早年。住了几天以后,瓜子气得想把她扫地出门。洗衣做饭都有人伺候,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是来做客的还是来当大小姐的?
      “你真的不和我回去过年?”腊月二十八的那天,周茹还是不死心的追问。
      “你刚才也听到了,我舅舅打电话过来叫我去过年。你就回去吧。”瓜子双手合十,作祈求状。
      “唉,大过年的还被赶出门,真是凄凉啊。”悲情女主角上身,周茹最近似乎迷上了巨催泪的苦情戏。
      赶在天黑前,好不容易把她送上车,孤独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寒风扑面,卷起地上的枯枝落叶到半空中,然后又倾泻而下。瓜子不由加快脚步,实在是不想被垃圾雨淋到。走进熟悉的小区时,已经陆陆续续有灯亮起,也才下午四点啊,过节的日子里,他们可不用等门了,哪像自己。以前无论多忙,爸妈总还是会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哪怕只回来其中一个,陪着女儿过年。像今年这样还是第一次,他们是认为她长大了,不用陪了,还是怎样?瓜子心里还是有抱怨的。尤其看到别人阖家团聚的时候,越发显得冷清和孤独。
      她舅舅是打电话过来,但瓜子最后还是决定不去了。唯一的舅舅家与瓜子家中间隔了两个区,转车就要转5辆,距离远得都可以出省了,瓜子想想为了一顿饭,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权衡之下在家自己也能烧一顿像样的年夜饭。而且连会客都省了,也能满足自己爱静的要求,越想越觉得值。当天晚上开始,N市6年来再次开始纷纷扬扬下起鹅毛大雪,瓜子兴奋得整夜未眠。
      雪一直下,老天爷似乎要把缺了六年份的雪,一次性补还给N市。大扫除,买年货,忙忙碌碌的很快就到年三十了,瓜子还自娱自乐的买来烟花一个人在楼下的河岸上放得很是尽兴,更吸引几个邻居家的小孩在旁边手舞足蹈。
      “我当是哪个小鬼在这里闹呢?应潇潇,你爸怎么给你解禁了?”突然黑暗中传出一个尖细的声音,就像指甲划过玻璃时候一样让人头皮发麻。说话的是个与瓜子年纪相仿、身高也相仿的男生,是瓜子小学兼初中同学,小时候又矮又胖,人称小胖,不是一般的皮,嘴又贱,很不招人喜欢。高中没考上,他爸就想办法给塞进离家很远的职高,一年回来不了几次。瓜子是已经有很多年没见到他了,身高还是一样没有改变,估计将来也没有进步的空间。
      “你瘦了很多啊。”瓜子瞟了一眼,继续放烟花,本来就不熟,见到他不知怎的情绪突然低落,忽然没有哈拉的心情。也许是他以及他那番不经意的话让她想起了没有回家的父母。小学某年新年,那时候小河对面的公园还是一片长满半人高野草的荒地。瓜子那偶发性孩子脾气的爸爸买了几根号称射程最远的烟花棒,父女两个在河堤上比赛谁的射的最远。瓜子那时候没学过抛物线,不知道自己个头矮起点肯定低,怎么还可能远得了。被逼急的瓜子终于想到一个可以赢的办法,抓起燃烧的烟花棒打算当掷标枪一样扔出去。当然是没扔到对面,半途沉没于河水中,但当时可把瓜子爸吓出一身冷汗。已经点着的烟花棒,颗颗烟花还在“噗噗”往外射的情况下,这孩子抓在手上,烫伤算是万幸,万一半途爆开了,她的手,甚至她的小命还要不要。自此以后,老爸对瓜子下达“烟花爆竹燃放禁止令”至今。
      情绪不佳的瓜子解决掉手上的烟花以后就回家了。下午悉悉索索居然烧了满桌的菜,到现在醒悟,半个陪吃的人都没有。老爸老妈还算厚道,往自己手机上打了10几通电话。赶紧回拨,得知大雪封道,机场关闭,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唉,又是一则让人消沉的消息。把手机关了(这个时侯接到贺年短信和电话,更难受),把电视开到最大声,就当明星们陪自己吃饭吧。
      嗯,鱼香肉丝太甜了,糖醋鲤鱼太酸了,辣子鸡块炸焦了,连米饭都有没洗干净的嫌疑。唉,真的很不适应啊。不如找点事情做做,也许可以分心。人家北方人过年都要包饺子,反正无聊可以试试。家里没大人的好处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面粉想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瓜子虽然有做菜的能力,毕竟是南方人,接触面粉的机会不多。才和个面就让厨房下起了大雪,下意识的用手推眼镜,转眼间眼前的一切被一堆湿乎乎的面团遮盖住,得,眼镜也弄脏了。洗眼镜就要洗手,洗手就得中断和面,真是不良的连锁反应。真是见鬼,今天做什么都不顺。
      “应潇潇,应潇潇,应——潇——潇......”正烦着,哪个在鬼吼鬼叫,还叫的自己的名字。从厨房探出脑袋往下一望,太黑了,在昏暗的灯光下只能隐约看见一团黑影,但因为打开窗户而越来越清楚的声音可以确定,肯定是胖子扯着他的太监嗓子在外面喊。听了半天就光喊名字,指不定又在恶作剧,懒得理他。
      “303应潇潇请注意,警告,如果再不开门,将按扰民罪对你......”瓜子啪的一声关上窗户,现在不知道是哪个在扰民,真是无聊。
      “应潇潇,303应潇潇,居委会通知......”哈,现在连居委会都搬出来了,胆子大了,但还是胖子啊。
      “应潇潇......”呵,恶作剧都现代化了,从人工嗓子飞跃到高音喇叭了,啊!不过,这声音听着怎么比胖子的还耳熟。就像每天绕着小区在喊的高音喇叭“过年过节,关好门窗,防盗防抢,小心火烛。”完了,还真是居委会,瓜子手也不敢洗,赶紧开门冲下楼,边跑边叫:“来了。来了。......”
      “怎么现在才来?大爷都喊不动了,你聋了啊。”瓜子乖乖接受胖子呵斥,难道跟人说,你的声音太细太像太监,被电视声音盖住了?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把人领回去,可别冻着。”大爷指指站在楼道旁边的人影(刚才只顾跑,忘记看旁边有人)。瓜子应承着回头一看,啥东西啊,黑糊糊一团?眼镜没带,等于半个瞎子。那团黑影倒是主动,自己先飘上去了。
      别是贼吧?瓜子赶紧追上去。(时代再进步,科技再发达,也没见过敲锣打鼓来偷东西的贼吧。)
      一路追,直追进家门。我的老天爷,哪个在厨房!太意外了吧。
      “你怎么来了?”
      “还真冷淡啊。来,把眼镜戴上。”洗得亮晶晶的眼镜终于归位。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号人物驾临,感觉怎么那么奇怪啊,瓜子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自己过度活跃的心脏。
      “小心。”这孩子,手上还沾满湿面糊呢。
      哦,脸丢大了,学姐,都是你的错!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不知道瓜子爱浮想的吗?
      温热的水流下,那人纤长的手指一根一根仔细搓揉自己糊满面粉的双手,轻轻梳理沾染面粉的头发,这样寒冷又孤独的冬天,这么脆弱而寂寞的自己,真的可以享受这么细致的温柔吗?
      “你这样算不算趁火打劫,趁虚而入啊?”心里感觉想哭,嘴巴上却是不饶人。
      “你认为是就是吧。”无赖,瓜子突然想笑。虽然还没有到爱,虽然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希望的类型,但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就让自己放纵一回,当个被人宠的孩子吧。
      “我先申明哦,留你下来吃饭可以,但不要以为我已经原谅你。”
      “知道。”微笑着低头继续吃菜。
      “是不是小茹告诉你的?”
      点头,果然又是她,前债未了,她还敢再来这么一手,果真以为自己柔顺可欺了啊。
      饭吃完了,水果也吃了,联欢晚会也快要到“难忘今宵”了,大爷是不是该走了?瓜子一边抓着遥控器乱按,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瞄气定神闲的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某人。
      “这个节目也不错啊,不用转了。”
      “等下出租车也要打不到了。”这个提示够明显吧。
      “我开车过来的。”
      “下雪天,开夜车不好。”这是策略,绝对不是关心!
      “没关系,我看过,小区门口50米有酒店。”让人气结。
      “太晚的话,酒店营业时间就过了。”
      “无妨,再50米是朋友的家。”
      “半夜打扰别人睡眠不好吧。”
      “不用担心,关系不一般,他不会在意的。”
      “他不在意,我在意。”瓜子遥控器一摔,站了起来,“你该走了。”我们的关系可是很一般,没好到可以留宿。
      “再20分钟,让我陪你过完这个年,好吗?”因为不愿她一个人在孤独寂寞中迎接新年,所以他风雪夜驱车赶来;因为知道她胆小,怕她一个人害怕,所以死皮赖脸留下来;因为明白她还只是个喜欢装坚强的小孩,需要有人迁就她小小的骄傲,所以他只能卑微的请求。
      瓜子只能负气坐下,等着时间过去。电视主持人激昂的开始倒计时报数,瓜子也在心底默念:5,4,3,2,1.开门,送客。
      “等下,还有......”
      “时间到了。”他看着门迅速在眼前合上,我是想说,还有东西没带出来,咳。
      利用完别人的温暖就扫出门,谁能想到,这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行为,会是那个素来温和礼貌的应潇潇做的呢?她是否已经发现自己的转变?
      车子发动的声音,是真的走了吧,瓜子突然不敢去确认。
      有人说,女人,无论多大,骨子里都是一个孩子。她希望可以象孩子一样任性,希望有个人像宠孩子一样宠她爱她,照顾她关心她。自己是否已经恋上这种被人当孩子照顾的感觉?检查煤气阀门的时候,故作不经意的往下望去,一片雪白中那块空荡荡的车子形状的空地显得那么刺目。一切过后,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一边默默收拾客厅,一边告诫自己,那个男人不是自己期待的,也绝对不适合自己,将来要后悔的。那个男人是麻烦的代名词,应潇潇,你平平静静生活了19年,不会傻到自寻烦恼吧?应潇潇,他可不是你这样的小傻瓜,他的心思那么深沉,你只能被他耍得团团转。别傻了,应潇潇,他的温柔是诱饵,他的温暖是迷药,早点放下吧。
      突然觉得明亮的灯光好刺眼,灯火熄灭,黑暗中,瓜子像个孩子坐在地上失声痛哭。直到累了,困了,也不想移动身体。幸亏自己有裹着毛毯看电视的习惯,随手一抽,披在身上。却悲哀的发现,他只在这个房子里呆了几个小时,自己的东西就已经染上他的味道。再次大哭,直到手机铃声响起,顺着声音摸到手机,她不加思索的接起:“喂?哪位?”
      “对不起,我打错了。”对方匆匆挂断,继续哭。没隔多久,铃声又起。
      “你找谁?阿信?五月天在台湾,我不认识。什么小偷,这个是我家,我的手机。”哭晕了吧,丫头,你手机被你自己关机了,难道鬼来电吗?
      “爱哭的小姐,我十二万分的确定这个号码的主人叫翟立行,ZHAI,翟......”
      “嗯,这个人我认识,刚才还在我......”是BOSS的手机,瓜子终于想起手上拿着的不是自己那个安眠的手机,“好,我马上把电话给他。”抓起身上的“毛毯”和手机,冲了出去。
      “喂,小姐,小姐,你还在吗?我只是想告诉他,我今天不在家啊......”某个远在他乡的男人对着手机喃喃自语。
      寻友无望折回的翟立行才把车子停到酒店门口,就看见某个糊涂孩子像个无头苍蝇冲出小区大门后傻傻的立在那里。左手拖着自己的外套,右手抓着自己的手机。
      “你打算就这样离家出走吗?”好歹也计划一下吧。
      “电话,找你。”翟立行狐疑的接过手机,哈,放他鸽子的主。
      “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毛衣能顶多久,翟立行无奈的捡起瓜子手边的外套把她包住。
      渴望的温暖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呢?接近以后让人不想再放开,想到舍弃就想哭?瓜子出人意料的投怀送抱,让某人差点石化。
      “好温暖,就抱一下,一下下。”瓜子贪婪的汲取暖气,一边呢喃,“警告你,你不是我想要的类型,所以我没有喜欢你。你也不可以喜欢我。如果你自作多情,我会很困扰的。虽然你真的很暖和,但是我真的真的只是取暖哦,不是口是心非。”
      “嗯,我知道。”翟立行微笑着环抱住她,轻声附和,“你不喜欢我,也不会爱上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也在挣扎,也在彷徨,我都知道。但是请你原谅我无法控制的自作多情,原谅我口非心是的爱,原谅我不得已的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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