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星星没有光》须弥卷过话

18、镜像

　　栗辰橙在出了实验室的大门之后，去找了亚尔格兰特。
　　站在亚尔格兰特的办公室前，栗辰橙叩响了门，“请问亚尔格兰特教授在吗？”
　　“在的，请进。”
　　“您好。我是栗辰橙，今天过来是想请教您一件事情，有关记忆模拟器的。”
　　“我知道您，您请说。”亚尔格兰特端了两杯热茶请对方坐下。
　　“您研发出来的记忆模拟器中包括每个人的记忆吗？”
　　“并不会，只有基因序列被仪器采纳才会出现，不被采纳的记忆是无法读取的。”
　　“那进入记忆之后，意识会保留清醒的认识吗？”
　　“这个我不清楚。”亚尔格兰特轻啜了口茶答，“我最初的想法是保留自己的记忆。日子太漫长了，有些记忆自己都记不清了，想着有件能储存且会真实感受到的仪器也挺好的。”
　　“他们说的有部分是假的，您也莫太过计较。”亚尔格兰特给自己续了杯茶说道。
　　“也就是说，对于进入记忆中发生的事情，您都不知情，对吗？”
　　亚尔格兰特歪头思索了会，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好的。多谢您的解答。”栗辰橙将茶杯推到茶几中央，里面茶已经凉了，语气生硬地说道，“我希望您可以考虑进去感受一下。毕竟，自己的东西，自己是最了解的，对吗？”
　　“这……”
　　“茶我就不喝了，您多保重。”栗辰橙出了门，轻轻地将门带上，然后抬头舒了口气，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栗辰橙想不通，为什么顾遖升的记忆会被读取？
　　十八个人里，独有0018读取到了顾遖升的记忆？
　　另外的十七个人读取到的又是谁的记忆？
　　为何顾遖升的记忆会出现在记忆模拟器中？明明顾遖升和她一起消失了……
　　这个世界，时间似乎是错乱的……栗辰橙想不通，但又没有证据去证明自己的猜想，内心无比煎熬而痛苦。
　　回去之后，栗辰橙加快了自己的实验进程，以至于于和南从记忆模拟器中出来的时候，栗辰橙的实验已近尾声。

　　就在栗辰橙还差最后一道步骤完成实验的时候，感觉整个地面都摇晃了一下。
　　“天啊，怎么会这样？”隹斯竹摘掉连线，大声喊道。
　　“快！快快快！把0018的线快拔掉！”于和南第一次失控地大声嚷着。
　　“不能拔！拔了我们这儿也会受到影响。”隹斯竹拦住于和南，将0018推到自己身体内侧护着。
　　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的时候，林肃容醒了，呆愣地拔掉连线，喃喃出声，“拔不了就让他意识沉睡，打麻醉或者将他的意识抽离，再不济就冷冻休眠都可以。”
　　“对对对，咱们不拔，先把命保住再说。”隹斯竹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听得林肃容出声缓舒了口气。
　　“那行，将他的意识抽离，最好别让他醒过来。”于和南也感觉自己心绪有点激动，听得此言心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栗辰橙赶到，看到此画面好奇道。
　　“你怎么来了？”隹斯竹听得身后突然有人冒声，吓了一跳，声音不由得变得高昂。
　　“整座楼都动了，就属你们这儿震动得最厉害。我来看看。”栗辰橙将手中的实验器材举高示意，“为了不影响我的实验结果，我得确认一下有没有不可抗力因素。”
　　“没有没有，栗教授我们啥都没有。我们这不还好好的吗？哈哈……” 隹斯竹急忙回道。
　　“是吗？”栗辰橙环视一圈，在看向于和南的时候停顿了会，佯装要离开的样子。
　　于和南看到栗辰橙手上的实验工具后，口中咽下的话变了个意思说了出来，“隹先生你直说吧，栗教授不是别人。”
　　栗辰橙停下脚步，听得隹斯竹言语中带着恐惧，“他把我们都骗了，他已经疯了疯了……他为了一个记忆中虚拟的人，以我们的生命为代价去让对方活下来。太可怕了。”隹斯竹不由得捂紧了自己的双臂。
　　“这样么？那他还能醒过来吗？”
　　“他醒过来干什么？”隹斯竹神色警惕，拦住了栗辰橙打量0018的目光。
　　栗辰橙低头摆弄着自己手中未来得及褪下的实验工具，随口一答，“自然是为了实验啊。”
　　“不了，这个放弃吧。”隹斯竹还没来得及说话，于和南已经接过话头，一口否定。
　　“对对对，这个让他自生自灭吧。”隹斯竹附和着。
　　“不行，不能让它自生自灭。我们得想个法子让他忘记这段记忆，然后再给他心理暗示让他再次读取这个记忆。”林肃容突然出声打断了在场三个人的思绪。
　　“为什么非他不可呢？”栗辰橙听到关键处，好奇问道。
　　“只有他能读取我们需要的记忆。”
　　“也就是说，你们需要的，其实是顾遖升的记忆？”
　　“嗯。”于和南解释，“在那份记忆里，据说有着物换星移的力量。”
　　“哪儿发现的？”栗辰橙疑惑，之前也没发现顾遖升有这种能力啊……
　　“在一个医生的手札里。”林肃容平静答道，“是我发现的。”
　　“哪个医生？”
　　“我知道，是叫什么来着？对对对是余医生。”隹斯竹努力回想，终于在接触到余医生的示意后想起来。
　　”和于医生一个姓么？”
　　“不是，”于和南否认，“余有剩的余。”
　　“这样。那有什么是我需要帮忙的么？”栗辰橙问道。
　　“暂时没有。”于和南边说边整理着实验仪器，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混乱”。
　　栗辰橙又看向隹斯竹和林肃容，见两人都摇头，“好的，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了。”

　　“于医生，您觉得我们还有救吗？”隹斯竹拍拍自己的胸脯，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惊吓。
　　“为什么没有救？”林肃容打断隹斯竹的问话，手上整理仪器的动作飞快，“再培育一个不就行了？”
　　于和南收拾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们记得？”
　　“当然记得啊。”隹斯竹不解。
　　“不对不对。”于和南停下收拾的动作，走到隹斯竹旁边，看着显示屏上的数据，默了。
　　“怎么了？”隹斯竹与林肃容一同凑近却没有看出什么来，便疑惑问道。
　　“我们能够通过0018连上顾遖升的记忆，如果我们封闭他的意识，让他永远停留在那里，那我们再次进去的时候会不会再次遇到他的意识，那时候就不是0018，可能是顾遖升记忆里的每个人。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他，就连顾遖升也是，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相当于记忆变相地被0018篡改了。我们再次进去也是徒劳。”林肃容接话。
　　“是的。”于和南赞成，“所以我们要找到0018，并且将他带回来。”
　　“怎么带回来？人都那样了，整个就一疯子！”隹斯竹忍不住大声嘶吼。
　　“我跟您一道去。”林肃容再次打断隹斯竹，神态冷然。
　　“我跟您去。”林肃容态度坚决。
　　“哎——”那我也去。隹斯竹想说点什么，可于和南同林肃容已经出了实验室。

　　“顾遖升记忆里的那个女子我们不知道，但结合那天0018醒过来的动向以及记忆中的“阿辰”来判断，0018在记忆里要救的那个人可能与栗教授有关。我去说服栗教授同我们一起进去。”于和南一年走着一边同身旁的林肃容说着，“等会儿我先进去，你在外面等我。”
　　“好的。”

　　“要我同你们一起进去？”栗辰橙刚做完实验，心情大好。
　　“是的，你进去有可能把0018带出来。”于和南神色凝重地解释道。
　　“你们之前不是说要将0018冷冻或休眠么？”
　　“那只是建议。可我们的时间来不及了，再制作一个如同0018一样的实验体，需要耗费大量精力不说，能否读取到顾遖升的记忆也是关键，我没必要花时间去换取这微小的几率。”于和南再次解释。
　　“那好，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您请说。”
　　“不论在记忆里发生什么，0018都得由我带回来处理。他的一切事情，我具有优先过问的权利。”
　　“可以。”
　　“那行，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吧。”
　　“你们先走，我收拾一下。”栗辰橙看着完成实验后的一片狼籍，无奈笑道。
　　于和南看着实验室里摆放着乱七八糟的器皿，以及那那实验桌上……等等，那个试管里的东西，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栗辰橙见于和南神色不对，想起自己刚做好的实验，连忙将于和南推出了门，“你先过去，我很快就来。”
　　到底是哪儿不对呢？于和南低头思索着，那试管里漂浮着的如同星体一般绚烂的微光，究竟在哪里看到过呢？

　　这个疑问直到进入记忆后，于和南在感受到那记忆深处所爆炸出来的强烈求生的意志时突然想起来，那试管中的，与顾遖升梦中的女子离开时手中所握的石头是同一事物，或许那不是现阶段的他们所能研发出来的，在那块石头里，他也看到了——如0018所说的那个独属于胚胎实验的秘密，还有那女子消失的原因，以及……他们自己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