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宫》昌黎

4、关门捉贼

　　月已斜过正中，月光似乎明亮了一些。

　　颜章三人此时站在一座城门楼前，这就是智伯瑶的大军临时建起的一座城。城门大开，城墙上旌旗招展，但是却不见一个士兵把守，整个城呈现一片死寂。

　　黑暗中，公输家对着面前的人说道：“他们来了。”

　　“迎接贵客。”两人消失在黑暗中。

　　颜章看着空无一人的城楼，很是不解，道：“我们的行踪既已暴露，为何城楼上一个人都没有？难道城内有埋伏吗？如果是要埋伏，为何又在半道上伏击故意暴露给我们？”

　　尉缭轸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这叫空城计，我听孙鞅叨叨过，是他们兵权谋家惯用的一种计策。我们兵形势家虽专于研习排兵布阵，但是兵法计谋我也知晓一二，这是兵法中的一计，是要给我们造成一种有埋伏的假象，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就此退兵，但其实这座城就是一座空城。”

　　颜章疑惑地问道：“刚才的伏击，险象环生，招招毙命，对方并没有佯装失败引我们上钩的意思，说明对方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告诉我们胆敢再靠近一步就要置我们于死地，那现在完全没有制造有埋伏的假象的必要啊？”

　　“所以说啊，刚才的伏击也是他们的计策，就是要假装告诉你他们兵强力足，让你吓破胆，不敢再前进。但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小爷我，要是胆小的，怕是早就灰溜溜地躲回去了。”尉缭轸看了一眼颜章，话里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颜章并没有在意尉缭轸的指桑骂槐，还是不解地问道：“张大夫给我们的情报也是说这城里有智伯瑶的大军把守啊？那大军又去了哪里？”

　　尉缭轸哂笑一声，道：“怕是知道小爷我来了，早就吓跑了吧。这城中定是有权谋家在指挥。哼哼！今天就让你领教领教我们形势家的厉害。”

　　尉缭轸说罢已率先奔入城中。

　　“等等！”颜章想要拦住尉缭轸，但无奈尉缭轸已经进入城门。

　　“你是怀疑城中有埋伏？”子华问颜章。

　　颜章还是很疑惑，他本以为会有上百名弓箭手在城墙上等着他们，甚至智伯瑶的大军已然摆开在城门前，等着他们的到来。然而此时城内却空无一人，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真的是一座空城。
　　子华看着消失在城门的尉缭轸，道：“那个野蛮人已经进去了，如果真有埋伏我们只能替他收尸了。”

　　说罢子华也进了城。但是他却没有从城门进入，而是飞身上了城墙，在城墙上环顾着城内。

　　颜章也顾不得思考，也随着跟进去。

　　尉缭轸和颜章站在城中，确实没有一个士兵把守，子华在城墙上也没有发现有埋伏的迹象，难道这真的是一座空城？

　　尉缭轸笑嘻嘻地对城墙上的子华喊道：“胆小鬼，下来吧！”

　　子华飞身下来，与他们站在一起。

　　尉缭轸得意地对他们二人说：“哈哈！看，真的是空城吧，小小计谋岂能骗到小爷我？”

　　然后对着城内大喊：“权谋家在哪里？你们的大军师是谁？快快出来投降，小爷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我踏平你们的城池，碾碎你们的骨头。”

　　突然，城门“嘭”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关门捉贼!”

　　一个身影出现在城楼上，此人正是黑暗中的那个身影，兵权谋家，吴韬。

　　颜章看着被关上的城门，和城楼上的人，立时警觉起来。子华也是将承影拿在手中，随时准备迎接未知的局面。尉缭轸倒是一副全被自己算中的样子，无所谓地看着城墙上的人。

　　吴韬居高临下地看着城中的三人，玩味地说道：“贵客不必惊慌，这真的是座空城。”

　　颜章听到他的话，反而更加疑惑。兵权谋家工于心计，擅于计谋，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他们的兵法计谋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定，但绝不打无准备之仗，如今明确告诉他们这是空城，反而一定不是简单的空城。

　　尉缭轸大咧咧地指着城墙上的吴韬，道：“小爷我早识破你的计谋了，还不快快下来受降，省得小爷我动手了。”

　　吴韬对尉缭轸的轻视完全不放在眼里，继续说道：“城虽空，但是三位怕是也要丧命于此了。”
　　尉缭轸道：“吓唬谁啊？你们权谋家就爱说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东西，还不是被小爷我一眼看穿，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待会儿小爷我的阵法摆开来，你就是想跑都跑不掉了。”

　　吴韬挑了下眉，说道：“是吗？只怕阁下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树上开花！”

　　公输家手里拿着一个木头做的机关盒，这个机关盒从外表上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精巧细致之处，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木盒，只是木盒一侧凸起一个机关。

　　公输家将凸起的机关轻轻一旋，这机关盒竟“嘁嘁咔咔”自己打开，好像有生命一样，瞬间从一个普通的小木盒生长成一个约一丈高的机关阵。这机关阵巧思布局，精密设置，每一个机关部件似乎都能打开一个新的世界。

　　公输家在面前的机关上用力一推，颜章三人所处瓮城的城墙垛上突然出现好多□□，这些□□都是公输家潜心研制的连弩，弩箭可连续发射，且每一次发射可同时发射三支箭。

　　“突突突——”连弩不停地接连向三人射箭。

　　“树上开花，借局布势，力小势大。我们城中现在没有兵力，力小势弱，所以首先要壮大声势。兵法曰：‘气实则斗，气夺则走’，要先在气势上压倒敌人。你在城墙上架起连弩，用排山倒海式的全方位密集射击连番攻敌，要让他们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战栗。这三人皆非等闲之辈，即使不能伤到他们也可耗费他们的气力。”

　　尉缭轸看着突然射来的暴雨梨花般的箭矢，骂道：“你无耻！小爷我的阵法还没有摆好呢。”

　　颜章闭眼凝气，一股气流从他周身发出，像一个气幕罩一样将第一波射来的箭都静止在空中。

　　子华手画符印将箭调转方向射回去。

　　“叮叮当当——”射回去的箭有些射进城墙里，有些钉在连弩上，还有些与第二波射来的箭碰撞在一起跌落在地上，有些甚至将射来的箭劈成好几股射回去。

　　然而连弩不停地发射第三波，第四波……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子华唤出承影，承影飘出的剑气在空中形成密如织网的剑阵，抵挡暴雨般射来的箭。或许是承影的剑气过于锋利，有些箭被斩断后攻势并没有被卸掉，被斩断的箭矢透过剑阵交织的密网，依然迅猛地向三人射来。

　　颜章一边躲闪，一边伸手在空中点点画画。一股股气流从他手指间漾出，被点到的箭矢突然就卸了威力，跌落在地上。

　　尉缭轸摆开火牛阵，奔涌而出的火牛呼啸地将密集的箭网吞噬。然而由于箭离弦的威力极大，速度极快，如流星般射来，有些箭还未烧烬已经射到了三人面前。原本普通的箭被火一点反而成了威力更强的火箭。

　　“嗖！”

　　一支火箭点着了尉缭轸的衣角，烧得他一边叫着“好烫好烫”，一边四处逃窜。

　　漫天的箭矢如流星雨般密集且无穷无尽，一味地抵挡根本摆脱不了危机，而且会逐渐消耗掉他们三人的体力。子华看了一眼城楼上的吴韬，擒贼先擒王，如果将他抓住自然可以要挟躲在暗处的公输家停止放箭。

　　子华瞅准时机，飞身而起，冲着城楼上的吴韬劈斩而去。

　　然而吴韬微微一笑，早已看穿了一切，他已将三人的能力摸的透彻，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先了解对手的能力，才能有应对的策略。

　　“无中生有！”

　　就在子华快要登上城楼之时，吴韬下达命令，公输家一挥手，机关阵“噔噔哒哒”地动起来，机关被触发。

　　四围的城墙上伸出一排排的圆木，圆木纵横交叠，上面插着密密麻麻的铁蒺藜，在空中好像铺开一个沉重的天罗地网一样重重地向三人砸下来。

　　飞在半空的子华背脊一凉，差点被蒺藜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