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宫》昌黎

3、水事法阵

　　月亮还未到正中，薄薄的云像轻纱一样半遮着，好像丝纱托着一件稀世明珠。
　　“沙沙沙……”
　　树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很快，像蜻蜓点水般一步尚未踏实另一步已经跟上。
　　突然，一个少年在一棵树枝上停下，枝条虽柔软，但少年站在上面也仅仅把枝条压弯，而并没有折断。
　　少年右手掐了几下，又接着前行。此少年便是颜章所说的子良兄，名司马良，是兵阴阳家。
　　今天早上，赵国大夫张孟谈前来稷下宫求助祭酒大人解救晋阳城的百姓。
　　晋国大夫智伯瑶假借壮大晋国的名义，要挟赵襄子、魏桓子、韩康子各拿出一万户邑献给晋公，但智伯瑶执政软禁晋公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这献出来的三万户邑自然是被智伯瑶收入囊中。
　　魏桓子和韩康子迫于智伯瑶的淫威，交出了土地城池，但赵襄子坚决不肯，这是祖辈留下的基业，岂能拱手让人。智伯瑶恼羞成怒，联合魏桓子和韩康子攻打赵襄子，将晋水倒灌入晋阳城。如今的晋阳城已成汪洋大海一般，无辜的百姓民不聊生，危在旦夕。
　　张孟谈以唇亡齿寒之理说服魏桓子和韩康子结成联盟，三家反过来攻打智伯瑶。但是据情报了解，这倒灌晋阳城的大水乃是有人做的水事法阵，非兵力所能化解，三家无从下手，所以来求助祭酒大人相助晋阳城。
　　此次任务，儒家颜章、道家子华、兵形势家尉缭轸负责拖住智伯瑶大军，而兵阴阳家司马良负责突袭水患源头，消除这水事法阵，解救晋阳城。
　　前面逐渐的有了水声，司马良越是靠近，水声越是震响，看来晋水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司马良渐渐来到树林边缘，他躲在一棵足以完全遮挡住他的大树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
　　眼前是一条宽阔的大河，这大河就是晋水，晋水环绕晋阳城往下游流去，本来是晋阳百姓的生命之水，是孕育灌溉晋阳城的母亲河，但如今却成为祸害晋阳百姓的凶手。
　　此时的河中心像是被煮沸了一般，河水“咕嘟咕嘟”的冒出三丈多高。冒出来的河水没有沿着原来的河道奔流而下，而是被改道了另一个方向，被改道的下游就是正在被淹没的晋阳城。
　　“看来这就是那水事法阵了。”司马良肯定地点点头。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周围只有三四个士兵在把守。
　　“看来尉缭他们已经成功的牵制住了智伯瑶的大军。”
　　司马良计算了一下把守士兵的方位，找准时机，很迅捷地将几个把守士兵解决了。
　　就在他以为成功得手，准备消除这水事法阵时，却突然却从树林里甩出一根藤条来，以极快的速度向他抽打过来。
　　司马良闪身躲过这一击，藤条打在地上振飞几块石头。这藤条看似轻柔，但力道却是足够大，要是打在身上必定皮开肉绽。
　　藤条好像有人控制，不给司马良任何喘息和思考的机会，转向接着抽打还闪身腾飞在半空的司马良。
　　若是旁人，这一击必定躲不过去，除非有道家的御风飞行之能，否则在空中无处借力必是要被狠狠地抽上一鞭。
　　只见他掐起一个手决，“生！”在他脚下出现一个小门，门内凸起一块石头，他借力在石头上一踩，凌空一个后翻，稳稳地落在地上，又躲过这一击。
　　藤条再次抽打过来，他这次却不再躲闪，这藤条像章鱼触手一样具有生命，躲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起身掐一个手决，“景！”，在他身前出现一个门，这门被熊熊烈火包围着，从门内喷出一道火焰，沿着藤条一直烧向丛林深处。
　　司马良觉察到旁边有人，他转身一看，一根树枝从树林里延伸出来，一直延伸到他面前。
　　树枝上坐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婀娜多姿，朱唇玉面，冰肌玉骨，肤如凝脂，手如柔荑，十指纤纤，清丽出尘。即便是在这昏黄的月光之下，依然掩盖不住她的绰绰风姿。少女一身丝纱却装束干练，头发绑成一个马尾飘在脑后。
　　“小衍？”司马良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此时此刻她出现在这里，想必这水事法阵定是她做的。
　　被司马良称作小衍的这位姑娘，是名阴阳家。
　　“哼！本小姐的名讳是你们稷下宫的人随便叫的吗？” 小衍孩子气地扭过头去，秀眉一蹙反倒有几分可爱。
　　司马良问道：“小衍，这大水是你做的法事吗？”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与你稷下宫的人何干？”小衍句句不离稷下宫，且能明显感觉到她对稷下宫有很大的不满。
　　“小衍，如果真是你，快住手吧！现在晋阳城的百姓都因你而丧命，难道你忍心吗？”
　　“哼！战争本就有牺牲，大敌当前，我们不过各事其主，自当尽力而为。”
　　司马良无奈，他知道小衍在气什么，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气稷下宫没有收留你，但这是稷下宫创立之初就立下的规矩，除了侍女，稷下门客不收女子，祭酒大人也实属无奈。但是祭酒大人也说了，只要小衍姑娘想来稷下宫，随时都欢迎，稷下宫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收留？”
　　小衍听到“收留”两个字，感觉是对她的一种侮辱，恨恨地骂道：“哼！你们请本小姐去我还不去呢。你们一个个都有眼无珠，不识好歹，你们不晓得本小姐的神通，自有人识得本小姐厉害。”
　　司马良劝解道：“智伯瑶并非识人善任之人啊，他贪而不仁，且好凌人，不顺天道，早晚会被三家取代，到时候恐怕你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休要颠倒黑白！”小衍虽不是真心投靠智伯瑶门下，但既已安身，自当替自家主上辩解，“智伯豪爽正直，慧眼识金。倒是你们那什么破宫迟早被灭掉，你现在求本小姐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收留你。”小衍反讥讽道。
　　“周贞定王二年，智伯瑶酒砸赵襄子，奚落陈成子，周贞定王十二年，智伯瑶又羞辱韩康子，这样不仁不义的君主岂能长久？你现在虽为他效力，等哪一天他不再需要你的时候，又哪里能容得下你。”司马良摆事实讲道理，想要小衍看清智伯瑶的为人，以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嗖——”
　　司马良正说着，突然树林中射出一支箭，箭矢寒光闪闪，直接向司马良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