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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色上是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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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最不容易珍惜。
人是如此,物是如此,事事如此。
晓栩总是把他们想要的拱手奉上,就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没有经历过艰难险阻,没有体悟过大悲大喜。
得到的轻而易举,还没开始就已结束,自然不会有什么成就感。
就跟开挂似的。
真的会开心、真的会满足么?
与之相比,明明是捧在手里的东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顺着指缝溜走。
这种怅然若失,本就会记挂在心。
更何况,是他们犯了错,是他们亲手毁了唾手可得的幸福。
遗憾、悔恨、痛苦、自我厌恶……
此消彼长,爱得更深。
这就是人心。
她不是人,她没有人情,她无法与他们共情。
人的情绪,是可以用科学方法来透析来计算的。
在没有神明的世界,所谓的算命并不是玄学,而是统计学。
暂且不论。
比起玉人玦,其实另一个人,愚蠢的更彻底了些。
她与他同床共枕过很多次。
虽无什么肌肤之亲。
但明面上,他是她的面首,他可以与她有肌肤之亲。
他守着身,他守着心,他守着信念。
既然意志那么坚定,她怎好强人所难。
原本。
原本啊。
十恶不赦的尊玉公主终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若连城徽琮没有爱上她,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让她假死、将她流放。
或者,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到时候,她想过和脂雪两个人去浪迹天涯。
他在她这里耽误了太久。
这个时代,对谁都很苛刻。
他曾是花楼头牌,不管是不是清倌,名声终究洗不干净。
若是没有入宫,他大约能寻得一个好姑娘,与其相守。
可她利用了他,消耗了他那么多岁月,磨损了他最好的年华。
她既然欠了他,自然要偿还他。
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的面首们,大多是空有才华,却无用武之地。
她只是提供了他们一个平台。
她培养他们,终有一天要放他们展翅高飞。
只有脂雪,她需要这个人,来坐实她骄奢淫逸的名声。
五年之后,他心中所念所想依旧是自由的话。
她会成全。
选择支就在他面前,每一条都是康庄大道。
只不过。
没有退路。
和离书到手,最后一个陷阱已完成。
她摸着手中的奏折,轻轻笑出了声。
“皇姐笑什么。”
“我高兴,自然就笑。还需要什么理由?”
看不顺眼的奏折,少女直接一分为二丢在地上。
随手又拿了一本,正好拿到她家驸马的墨宝。
她笑意加深。
男人放眼望去,眸色沉沉。
“我家驸马说,西北贫瘠,需从农业着手。先让百姓吃饱,才有力气做事。嗯,很有道理。”
“任怀礼权势渐涨,皇姐不担心他怀有歹意?”
“阿琮,你知不知道,当初任怀礼对我说,只要不做我的面首,他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哪怕是弑君篡位。到时候,我反过来对他说,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能给,哪怕是皇位。”
男人瞬间握紧了拳,表情却无丝毫变化。
“皇姐对此人实在是特别。皇姐的诺言自然是作数,可若是我不愿呢?”
少女垂眸,低笑一声。
执起笔,代这帝王批复了奏折。
“王朝更替、历史变迁,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帝王也是人嘛,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真龙之子?只要是人啊,会生,也会死。多简单的事啊。”
她欲将手中奏折放下,突然被男人擒住了手腕。
少女抬眸。
对上那人浓黑的瞳眸。
星云与漩涡。
银河与洪流。
尽数在那人眼中。
“连城徽琮,你逾距了。”
“我是皇帝,你是公主。”
“我是你的主。”
他凑近了去,紧盯少女双眼。
“你明知我不是皇室血脉,却依旧将我推上皇位。”
“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是需要一个傀儡。”
“你同样知道,我根本不是任人摆布之辈。”
“你是。”
“连城半璧。”
男人将她拉至跟前,又将她逼到桌旁。
“你知道我不是。你甚至想过我坐稳皇位之后会将你灭口。我一直都想知道,你是因为太过自信,还是……信我?”
他没有问。
不是害怕知道答案。
她的一言一行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
她任何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都可能让他做出难以挽回的决定。
“我说过,无论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任怀礼。所以说,连城徽琮,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没有期待过。
从来没有。
只是,她的答案,决定他的做法。
而结果,不会改变。
她,只能是他的。
那张虚伪的画皮脸,终于破裂了。
他俯身压向她,伸手捏住了少女的下颚。
“你爱任怀礼么。”
濒临界点。
她感觉得出来。
质子爆炸,形成宇宙洪荒。
他的情绪,他的眼神,正在酝酿这场爆炸。
她笑了。
娇娇艳艳。
“这是我的事。连城徽琮,管好你自己。别说你只是皇帝,就算是神,都管不了我。”
千真万确的大实话啊。
可是对人类说这样的话,听着只是单纯的挑衅。
“回答我。”
“你没有资格知道。”
少女握住了男人的手腕,渐渐用力。
“没有人可以对我不敬,别以为我真舍不得杀你。”
他的腕骨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只要她再用力几分,他的手骨就会碎裂。
她总是在伤他。
他总是在宠她。
他竟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她是对的。
她就是有这个资格。
“你可以杀我。”
对身体上的疼痛置若罔闻,他不断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说过,无论是皇位,还是我的命,都是你的。你想收回,随时都可以。”
然。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
便绝不可能……停止渴求她。
将彼此之间的距离化为乌有。
如愿以偿的肌肤相亲。
他含着她的下唇,几乎舍不得用力。
她想笑。
她想哭。
她想骂这个男人。
抓住男人的肩膀,强行拉开两人的距离。
少女对他怒目而视。
“连城徽琮,我们是姐弟。”
“不是。”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就算真的是,那又如何。”
“不管是不是。”她深吸一口气,“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
“你会在乎这些?”
少女微微叹息,像是有些头疼这个不懂事的小孩。
“你是他们眼中的明君,只要斩断我这妖孽,你便可成为千古一帝。我成就了这样的你,我成就了最好的作品。我不允许你破坏这一切。”
“璧养天,琮养地。我们本就是天生一对。”
“呵。”
少女的指抓陷入了男人的肩膀。
“连城徽琮,你现在放手,我可以不计较。”
鲜血顺着手指滑落,染透了她的袖口。
男人低笑一声,挥袖扫落了一桌纸笔。
砚石碎裂,墨液飞溅。
外头的人不可能听不见动静。
但是。
只要是亲近皇帝的人都会知道。
天塌地陷,生死轮回,都阻止不了他爱她。
内侍总管甚至带着人远离了御书房,只是这外头戒备更森严了些。
男人将她推倒在桌上。
衣袖坠落,血液倒流。
他轻轻抚上那条手臂,侧过头,吻上血痕。
“连城徽琮!”
“嗯,我在。”
他眉眼含笑,凝视她的脸庞。
“皇姐好色,我一直在等你劫色。皇姐食言了。”
“……你绝不能担上□□的骂名。”
“皇位与名声,我从未在乎过。”
“那我呢?你要我担上这罪名?世人只会唾骂我,说我强迫了你。”
“怎么会。”
男人细细舔过她手臂上的血迹,平静的外表下不知藏着怎样毁灭性的情绪。
“是我强迫你。皇姐放心,我舍不得你受委屈。我既然要与你在一起,便要堂堂正正的。”
少女似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微微瞪大了眼。
“你……”
“我可以让你假死,可以将你软禁在身边,可以让你的生命里除了我再无他人。可是我不会这么做。我舍不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其实就是个野种?你名不正言不顺还是个乱臣贼子!你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朝中上下都信了你是能让国家繁荣昌盛的明君。这时候你却要将这一切都毁掉?!若有人打着光复皇室的名号起义,你连性命都难保!”
“皇姐在乎么?”
“……什么?”
“我的名声,我的性命,你在乎么?”
“……”
这个人。
她差点被气笑。
少女挺起上身,妖冷的瞳眸凝在男人脸上,戾气尽显。
“连城徽琮,你要发疯是你自己的事,我没心情陪你玩。什么情情爱爱的,这种无聊的玩意,我没有半点兴趣。”
她不会心软。
她想这么告诉他。
手指几乎整根没入了他的血肉。
若她此刻抽回手,怕是能揭下他整块皮肉。
怎么会不痛呢。
“我没有与你谈情说爱。”
男人嘴角噙着笑,抚过她的手臂,捧起一掌血色。
“是我在爱你。”
她咬紧了牙根。
“皇姐想要面首,我可曾阻止过?但凡是你所想所愿,我无不满足你。那些人只是物件,皇姐想得到还是想毁掉都随你。包括我。”
男人拿出手帕,温柔细致的为她擦拭血迹。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耐心至极。
“可是。”
蓦然间。
男人瞳眸一眯,丢掉帕子,将少女猛地往桌上一摁!
“他们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同样是你的玩物,你怎么能厚此薄彼?”
“连城徽琮!你不是!你不是我的玩物!你是皇帝,你怎么能自贬身份和他们相提并论?你……我培养你,不是为了今时今日你在这里对我说这些笑话!”
男人垂下眼帘,低低笑了两声。
他擒着她的手腕,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将她的手自皮肉中抽离。
血花飞溅。
“对不起,皇姐,把你弄脏了。”
男人用干净的袖口去蹭她的脸。
她扭头,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连城半璧,我的皇姐,我的……玉儿。若是可以,我自然希望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若是不可以,我绝不允许,你对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动心。”
“只是一个女人。”
她的手重新抓握住他的伤口。
血迹糊了两人一身,分不清彼此。
他流了太多血。
她的手正好堵住了那些窟窿。
“你就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放弃自己?”
“我说过了,皇姐,江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何来放弃之说。”
她咬住了下唇,眼眶泛了红。
他从不信。
不信她的心如蛇蝎。
这个女孩啊……
明明这般心软。
若是要伤他,为何不更彻底一些。
就好比此刻。
她若真想拒绝,认真的拒绝。
她若真想杀他,认真的杀他。
他怎么还能站在这里。
是啊,是他在强迫她。
乱臣贼子是他。
弑君篡位是他。
霸占公主是他。
全都是他的错。
是她,被他欺骗,被他利用,被他强占。
“连城徽琮!你放手!”
事到如今,怎么可能放手。
他不顾自己失血过多的身躯,扣住少女双手压在桌面,俯身吻了上去。
他会死。
失血过多再加上剧烈运动。
他会死的。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自喉中发出了悲鸣。
嘶哑如泣,颤若啼血。
她挣扎着想将男人推开,却仍旧小心翼翼没有碰触到他的伤口。
“放肆!你这野种!从本宫身上滚开!”
他笑了。
他疯了。
不对。
从一开始。
从最初的最初。
从他见她的第一面。
他本来就是疯的。
“皇姐……玉儿……我的玉儿……”
她听到了裂帛声。
但更直观的,是滴落在肌肤上的血珠子。
“你……真不要命了么……”
他完全可以先给自己止血,难道还怕她跑了不成?
啊,是啊。
他还真怕她跑了。
呵,假的。
他了解她,她只进不退,怎会做出逃跑这种事。
如他所说,若她认真的反抗,若她认真想杀他,就不会有现在这一幕。
早在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怕是就没了性命。
可她没有这么做。
他已经赢了。
受伤流血,他是真的没放在眼里。
这身躯如何他不在乎。
满心满眼,只有身下这人。
死在她手里又何妨。
“玉儿,我会把你伺候舒服的。别这样用力挣扎,小心伤着自己。”
“连!城!徽!琮!”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是这样的人啊。
为什么这个人在没有任何期待和希望的前提下就愿意向她献上一切啊。
这世上,原来可以有这样的傻瓜么。
“不管理由为何,你选择的人是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一直都在对我好。玉儿,我不可能不爱你。你可能不是我的,但我一定是你的。”
她咬着牙,紧到牙根都在颤。
他那双浓黑的瞳眸,没有了星光,没有了璀璨。
暗如深渊。
吸纳了一切色彩。
那双眼,极具侵略性的审视少女躯体。
他一直都在看着她。
那么专注。
那么仔细。
那么深情。
但从未从未,从未有过这样的眼神。
恶鬼极饿。
突破界点。
“盛世是你,繁华是你。沧海是你,桑田是你。生存毁灭……皆由你。”
这就是。
他的整个世界。
用着最温柔的语气。
说着最甜蜜的情话。
做着最凶狠的暴行。
腰间玎玲作响。
一如既往清透空灵的声音。
干净的好似天籁。
与这混乱污秽的场面如此格格不入。
如此讽刺。
她只能带着哭腔骂他。
她不知道么。
此时此刻。
此情此景。
她啊。
举世唯一的盛世牡丹。
绽放的如此妖冶瑰丽。
又是如此……
脆弱易折。
会坏掉吧。
不,看起来……
已经坏了。
这个娇气矜贵的女孩,怎容得身上有脏污?
对了,在她看来,他就是污秽吧。
他会用自己,彻底洗净她。
再用自己,彻底弄脏她。
“连城……徽琮……”
“叫我阿琮。我不是连城家的人,我不是……你弟弟。”
“小……畜生……”
被她辱骂过不知多少次了,他权当是打情骂俏,丝毫不放在心上。
甚至,还有几分愉悦。
她到底在……抗拒什么呢?
她在乎过么?
什么人伦,什么规矩。
什么时候在乎过。
若说,她讨厌他,不想让他触碰,连城徽琮是万万不信的。
他寻不到理由。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寻不到理由。
或许真就只是,想与不想而已。
他也不信,自己强占了她,她便会舍弃他。
大不了,被她多骂几句、多砍几刀。
这都是小事。
“连城徽琮……你敢!”
“没有什么不敢。玉儿,这不是你喜欢的么。”
“唔!”
她终于流出了泪。
疼得额上都沁出了汗。
他虽无经验,但在宫里,这些事了解的远比常人要多。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疼。
他以为是自己前戏做的不够且做的粗鲁,才叫她迟迟无法动情。
怜惜的拭去少女额上湿汗,又安抚性的吻去她眼角泪水。
“很疼?是不是我太粗鲁了?”
她说不出话。
汗水和泪水都无法停止。
男人有些担心,便撤出身子去看。
这么一看,他愣住了。
咱们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帝王,难得有了这副痴傻的模样。
他无法思考。
也无法理解。
尊玉公主,纵情声色,放荡不羁,面首无数。
这样的人。
有谁会去相信,她……
“……玉儿。”
冰清玉洁,不容侵犯。
“混蛋!畜生!给本宫滚出去!”
见他有了破绽,少女便想挣脱男人的掌控。
谁知。
他钳握住她腰肢的手,比方才更用力了。
少女颇有些惊慌的抬头看他。
男人的眼,已完全被黑暗吞噬。
彻底入了魔。
他从前能忍,能保持理智,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独占这个女孩。
理所当然的事。
众所周知的事。
他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偷偷的看她,偷偷的想她,偷偷的觊觎她。
如今,却让他知道了。
不是能不能独占的问题。
而是。
只有他,占有过她。
不可能再忍。
也不需要什么理智。
她是他的。
全部、一切、所有……自过去到将来……
只属于他。
只能属于他!
转念一想,她的第一次,竟在这样简陋草率的场合。
这般娇气矜贵的人儿,着实委屈了她。
可他停不下来。
也分毫不想停。
她在他身下流着泪。
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尊玉公主。
而是一个被疼爱的小少女。
会哭喊着,向他求饶。
他的玉儿,他的女孩。
玎玲作响。
响了很久。
很久……
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_→亢奋.jpg
→_→诶,要是题材允许的话,我真想写两只病娇你来我往这样那样的剧情╮(╯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