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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如既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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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碗筷收进洗碗机,回房画图。
古溪定的图是她上一本完结文的结局图。BE也是HE。
《锦绣河山》里的虐恋情深痞子军阀攻×表面柔弱内心刚强绣娘受。
南北之争,攻全军覆没,最后被北方的老秃驴砍了头挂在城门口。受在乱葬岗找到了身体,但是没有头可不行,各种找门路求到了老秃驴面前。老秃驴不只秃还是个老色胚,对着受这样那样最后把头还给他。
受穿着大红色喜服带着头去乱葬岗,用绣花针把攻的头缝回去,伺候着尸体换上吉服,手牵手躺在尸堆里自尽而亡。
生同衾,死同穴是那个时候最难实现的情话。
有人说绣娘身子脏了,龚冼觉得,跟痞子身首异处的求而不得比起来,脏的不过是身子,完整的却不只是身子,还是他的爱人,他的爱情。
这对小情侣估计是小妈生的,亲妈一般下不去这么重的手。
龚冼刷刷刷画着线稿,时间从笔尖匆匆翻过,咚的一声砸在保存键上,虽然只是线稿,龚冼已经能预想到,那铺张到极致的红像是开在岁月里的玫瑰,在鲜血中,在硝烟中,也在通往天国的路上。
又是一整夜的梦,嗓子干疼的厉害,喝了两大杯温水才舒爽些,给古溪放了假,自己带着装备守店。
市委昨夜发布了紧急公告,部分主干道及事故多发地段限行,新增两个限行尾号。
路面能见度比想象中好的多,不过龚冼也没敢骑自己心爱的小电驴,天色不好的时候龚冼总能遇到些眼神不好使的。
紧了紧大衣,快步往店里走,嘴里嘀咕着这糟糕的天气。
每天在街口卖早餐的大妈也败给了天气,毕竟,霾应该算的上一种黑暗料理级别的调味料。
隔着老远看着街上站了个大高个,加长版的大衣坠感极好,垂在腿边衬的那双腿又长又直……
要不是那人破坏气氛的喊了声冼哥,龚冼估计还能再欣赏会儿这完美的身材,这会儿他只想掉头就走,不过他也这样做了。
大高个迈开大长腿几步就跟了上来,生怕他跑了似的捏住他的胳膊。
龚冼一胳膊抡开,还拍了拍被捏过的袖子。
“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隔着口罩听的不那么真切。
“昨天才见过,再见面掉头就走啊。”
突然半个身子探过去凑在龚冼耳边,“冼哥怕我?还是害羞?”
龚冼停住步子,像是在认真思索他的话,贺一新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整个脸贴过去,像是隔着口罩在亲吻龚冼的脸颊。
龚冼突然笑出声,“贺大少大早上来这里找我有何贵干?”
“来看看你需要理由吗?”
龚冼没再说话,三两步跨上台阶,走进了那家开着街头转角的蛋糕店。
老板娘附赠烫过的核桃奶两盒,“天凉,喝些热的吧。”
“天凉,带束花回家吧。”
“我这刚烫好的,你又拿三天的花打发我。”
龚冼回头伸出除小指外的四根手指头,“不,今天是四天的。”
“你回来!核桃奶还我!”
“谢谢老板娘。”
核桃奶到店里时温度刚好好,贺一新也不嫌弃,叼着吸管喝得开心。
龚冼叼着片胡萝卜面包开机,手机里滚动着订单详情,雾霾天也是难为了那些过纪念日的小两口。
嘴上叼着的东西被撕下大块,龚冼皱了皱眉,眼刀子飞到一半,喉咙间一哽……
等顺过气来刚才的气愤已经过期,拆开一盒肉松小贝,化悲愤为食欲,他挑的明明都是这位少爷不吃,这挑食的毛病居然改了,失策失策……
少爷估计是一大早上门来气他的,不过龚冼不太想生气,毕竟设计稿过关,他马上就可以领钱了,这么一想,还多吃了两块。
存在感一般的贺一新像是领导巡视,从鲜花区逛到盆栽区,又从盆栽区逛到工作台,最后拉了条凳在龚冼旁边坐下,支着头一口一个解决掉盒子里的小贝。
吃就吃吧,爷心情好。等等,吃了啥?肉松?贺一新吃肉松?!
龚冼接了大杯水推过去,贺一新摇摇头没接,就那么支着头看他,尤其是看见龚冼眼里的错愕,贺一新好笑的把头靠过去,在他肩头蹭蹭,像极了某类撒娇的大型犬。
“冼哥你还记得啊。”
龚冼抖抖肩膀,自己咕嘟咕嘟喝下半杯,“记性太好并不是什么好事。”
之后没再搭理贺一新,他欠了好几份外债,除了古溪的,还有许多太太约的稿。
调出几张还剩上色的稿子,一口气涂了三张,这烦人的天气终于有了那么点好处,又或许上午本来就没有几个客人。
身旁的大少爷并不无聊,因为从九点开始,这人的电话就没消停过,眼刀子领的多了就自己坐到吊兰下的藤椅里做自己的事。
龚冼伸个懒腰收了电脑,开始整理店面,该浇水的浇浇水,该修剪枝叶的动两下剪子,最后挑挑捡捡一堆鲜花,坐在工作台上。
他们店里的花隔一天进一次,花圃那边会专车送过来,新鲜的放进桶里,隔天的做特价花束,有什么用什么,没的挑,买的人也知道规矩,留下用途也没什么别的要求。
还卖不出去的就简单包一包送给街上的店家,熟了之后也有不少来光顾生意的,算是另一种礼尚往来。
龚冼看着那双保养的极好,圆润而又修长的手,不过他翻看的不是花,而是台子上的几样工具。
别人拿着海绵块像拿着洗碗布,贺一新……龚冼想象不出他拿着洗碗布的样子。
贺一新大概只买过花,没见过包花。
有句话不是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或许吃过猪肉的才是没见过猪跑的。
“冼哥,我饿了。”
“外面一条街随便吃。”
“冼哥请吗?”
咔嚓一声,手里的红玫瑰被拦腰斩断,带着倒刺的枝干挂在裤腿,蹭在皮肤上尖锐的刺痛让龚冼从失神中挣脱。
龚冼比划下长度……定下了它盒子花束第一排的命运。
冼哥两个字就像是魔咒,在脑袋里翻飞,不肯落地,似要将他拉起共舞,又在下一刻放开他,任由他从云端坠落,粉身碎骨。
龚冼瞥了贺一新一眼,对付这个人他已经得心应手。
不搭理就能在两个人之间隔起一堵墙,不听不看就能关上心里那扇窗。
挂在门上的风铃敲在玻璃门上,玻璃厚重,敲出的音符好像也拖着沉重的尾巴,发出并不清脆的声音。对面的人接过外卖提醒他饭点到了。
揉了揉泛酸的胃,龚冼先盛了碗番茄鱼丸汤,酸酸甜甜的,填入食物的胃似乎只接收到了酸意,不满的闹腾起来。
龚冼看着捏着筷子给他夹菜的手,多想告诉对面这个人,我的胃都知道,一桌子菜里没有糖,只有酸,只有疼。
“贺大少接手贺氏该是正忙的时候吧,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贺一新盯着他笑,是十一年前不曾见过的阳光帅气。
“忙能有你重要吗,迟到了十一年,怎么算都是你要紧些。”
龚冼牵了牵嘴角,嘴上笑嘻嘻,心里……笑不太出来。夹了块丝瓜放进嘴里,这是整张桌子上唯一一道他的胃不排斥的菜,丝瓜炒肉片。
饭后贺一新收拾了桌子,回到上午那个角落继续办公,龚冼包完订单,贺一新头抵在墙上,闭着眼休息,从工作台望过去,一盆开的正艳的月季遮住了半张脸,又平添了一抹艳色。
龚冼一直都知道,那人睡着时收敛了浑身气焰的样子有多么美好,一如此时,他好像走进了一副名叫岁月静好的画,画里的人,从未离开,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