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球球的小樱桃》幼时生

6、帕特赛克斯

　　第二天一早，裴以奚被提前订好的早八闹钟叫醒，浑身发酸发痛。
　　昨天抽检寝室没轮到他们这屋，栾绍元提议要在外面找个网吧包宿，但由于今晨有节次次点名的大课，他还是拒绝了。
　　是陆听一路送他回来的。

　　裴以奚关掉闹钟在床上躺尸，想着最后再睡五分钟。
　　冷不丁想起这件事，一个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后知后觉地揉了揉脸。
　　昨天栾绍元半笑不笑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啊。

　　陆听是为了接自己特意过去的？
　　可是为什么呀。
　　裴以奚捂着脑袋冥思苦想，觉得如果栾绍元不是酒精入脑胡说八道，那对于此事，只有陆听看上自己了这一个解释。

　　但这明显不太可能。
　　且不说陆听会不会喜欢年下弟弟这一款；单说那天在gay吧，他愣头青一般冒犯的行为，陆听不利用职权整治自己就算不错了。
　　裴以奚瞪圆双眼望着床帘顶端那块布，暗暗自勉了十秒不可过分自恋。

　　瞧上去最靠谱的解释被pass，他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栾绍元要说那样不清不楚的话，而陆听竟也没反驳。
　　裴以奚翻了个身，一头雾水。
　　只不过还没等他自我检讨完成，避光性良好的帘子就被掀开了一个角。

　　寝室里对动漫极度热衷，天天叫着初音未来是他老婆的贾湛搬了把凳子，踩着问道：“我们要出门了，你请假还是？”
　　“我马上就起床。”
　　裴以奚听出他的好意，笑笑道：“不用等我，我一会儿自己过去。”

　　现在时间其实还早，如果不吃早餐的话用正常速度收拾不会迟到。
　　贾湛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裴以奚原地放空几秒，也跟着坐了起来。

　　他头重脚轻地下了床，洗漱结束穿好衣服往外走，书包肩带还没等压上两边的肩膀，就碰见了毛桐。
　　对方寝室不在这一片，现下站在楼梯口冲自己扬下巴，应该不属于偶遇。
　　裴以奚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招了招手：“找我什么事？”

　　同样是宿醉，毛桐恢复的显然比他好了许多，虽然脸上的颓丧如出一辙，但最起码眼睛里看不见红血丝。
　　“今天第一节课，我们专业也有。”
　　毛桐上前迎了他几步，把拎在手里的小笼包跟豆浆递过去：“一起走吧。”

　　裴以奚吹了声口哨，低头进食。
　　那边毛桐沉默片刻，边留神注意着脚下的台阶边道：“昨天栾绍元跟殷蝶出去聊天，桌上其他人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裴以奚回忆了两秒，抬起头如实道：“没印象，当时我睡着了。”

　　毛桐脸皱在一起，指指点点道：“个猪！除了睡觉你还知道什么？！”
　　“……”八个一屉的小笼包吃起来不费什么力，裴以奚对着半温不凉的豆浆暴风吸入，之后将塑料瓶扔进袋子系上死结：“还记得你室友去接你。”
　　他对此事印象颇深，不解地道：“他们叫你桐桐，为什么？你们不是关系不好吗，还是说你一直在骗我。”

　　毛桐显然也不怎么爱听这个代称，闻言眼角疯狂抽搐：“你怎么知道？”
　　“那当然是亲眼看到的，我又不瞎。”裴以奚没把陆听供出来，按下他想要浑水摸鱼的心：“别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关于自己昨天怎么回的寝室，毛桐当然十分清楚。
　　此时见裴以奚问起来，倒也没继续隐瞒：“当时刚开学，你说你一室友不仅不洗澡还重度恐同，天天搞事嘴上也不干净。我怕你跟这种傻逼相处久了会自闭，就随便编了个借口，经常来看看你。”

　　这节课的教学楼离裴以奚宿舍楼不远，两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步速也快，天聊到这里，已经走进教室了。
　　毛桐拉开中后排的空座凳子坐下，挑眉看向裴以奚：“如何，爹爱你吧。”
　　后者一脸将信将疑，在挨着他的位置落座：“你有这么好心？”

　　毛桐诶了一声，撑腿变换姿势，看起来像是打算好好和人说道说道。
　　然而还没等他的话说出口，上课预备铃就响了起来。
　　再然后，裴以奚被轻轻拍了一下头。

　　他捂着脑袋回过头，却不想看见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陆听。
　　对方穿着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时的樱桃印花短袖，连牛仔裤都好象是记忆里那件，嘴角轻轻牵起，跟那天的形象更像了。

　　裴以奚猛地想起那天嘴唇上柔软的触感，脊背发僵没马上做出反应。
　　倒是毛桐挥挥手，自然地跟人打了个招呼：“陆哥，你怎么来这了？”
　　“这节课的老师当年帮我不少。”陆听解释道：“他叫我过来一起演示课件，顺便等下交代个项目。”

　　T大本科整体的保研率超过百分之三十，计算机又是其王牌专业，录取分数高的同时竞争压力也大。历届对此有想法的学生，不仅需要努力搞好课业，保证综测分数，大创活动也不能少参加。
　　高中跟大学的模式差别太大，裴以奚还没从高中老师口中‘考上大学随便你们怎么玩’的口号中缓过神来，对此没什么概念。
　　现在听陆听随口一提，才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毕竟即使是在学生会这种有事忙得要死，没事也瞎忙活闲不下来的组织，大三这批有接触的学长学姐里，荒废学业没几个。
　　诸如陆听和殷蝶这类两边都没落下的，才占大多数。

　　裴以奚抿了抿嘴唇，有心想问问相关的事情；但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上课，陆听笑着指了指讲台方向，抬步过去了。
　　毛桐捏捏他的手臂催人回神。
　　裴以奚深吸一口气，拉开书包拉链将课本拿出来，郑重地翻开，甚至还把自从上了大学就没戴过的框架眼镜卡在了鼻梁上。

　　讲桌上的老师和陆听都已经就位，百人教室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不是，你干什么啊？”
　　毛桐用圆珠笔在裴以奚面前晃了晃，难以置信地小声哔哔道：“这老师虽然要求严，但教的又不是什么专业知识；大二你们跟她就见不着面了，有必要这么认真吗，混个及格差不多得了。”

　　“看看你说的这些话，没点追求。”
　　裴以奚给玩得好的室友发消息，让他把上节课记的笔记发给自己，拿出高三冲刺的劲头听讲，只肯在百忙之中抽一个眼神给毛桐。
　　他把手机放在中间：“她虽然是公共课老师，但期末评卷据说很严，想拿高分不容易。前段时间我逃课你还数落我来着，怎么现在60分就满意了？”

　　毛桐只是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各个科目都有在认真听讲，而今听到裴以奚这么说，撇撇嘴也将书翻到了正在讲的那页。
　　“……大儿子。”
　　他高中的时候就当过裴以奚同桌，现在听着他唰唰唰的写字声也只觉得熟悉，犹豫了一下道：“你觉不觉得，陆听好像对你动了点心思？”

　　毛桐平时咋咋呼呼声调很高，现在压低了音量嗓音也变得有些哑，裴以奚没怎么听清，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上半句话上。
　　“哎哎哎，说起来你给我存备注那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裴以奚在演草纸上画了个猪头，在旁边写上毛桐的名字，十分小学鸡地报复道：“一会儿我就把这图上传到通讯录，把你的名字改成毛猪。”

　　毛桐无语两秒，翻了个白眼恢复原本的语气：“你幼不幼稚。”
　　“哈，难道不是你起的头？我只不过是在复刻的同时进行了一点创新。”
　　裴以奚低头把老师讲的重点划下来，想想自己专业课那惨不忍睹的测试分，痛苦地皱了皱脸。

　　过了四十五分钟，中间下课。
　　裴以奚因为早上那几口豆浆揣着纸巾跑厕所。路过门口，看见陆听在跟授课老师交流，两个人样子都很放松，嘴里说的却是些他听着熟悉又好像有些陌生的名词。

　　说熟悉，是因为其中有很多都是现在课上已经学过或提过的东西。
　　说不熟悉，是因为先前的时间他上课听得不仔细，所以印象不怎么深。

　　裴以奚洗完手回到教室，拽过不知道跟谁发消息，正噼里啪啦对着屏幕打字的毛桐，有个事想问一下。

　　上次查寝的时候，陆听说如果有什么不会的地方，随时可以向他请教。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神半点没往旁边飘，态度看起来很真诚。
　　但不管怎么说陆听都是个学生会长，裴以奚不确定对方是真的想给自己提供帮助，还是只是在客套。

　　他顿了顿，准备把自己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听听毛桐的意见。
　　但还没等裴以奚组织好语言，坐在他身边的人就已经深吸一口气地放下手机，转脸看了过来。
　　裴以奚：“？”

　　毛桐一脸凝重，但还不忘占占口头便宜：“儿子，你听爸爸说件事。”
　　“……你再说那两个字？”
　　裴以奚挽了挽袖子，露出并不强健但比毛桐强上不少的小臂肌肉，核善微笑：“有屁快放。”

　　毛桐立刻能屈能伸：“好叭。”
　　他环顾四周，凑得离裴以奚近了些，慢慢道：“我听一哥们说，现在很多人都在传你和陆听的闲话……用的词特别恶心。”

　　裴以奚蹙了蹙眉：“我俩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哪来的闲话可讲？”
　　“那我就不知道了。”
　　毛桐琢磨了一下道：“不过似乎跟昨天那顿饭有关。我走之后，是不是陆听过去，你们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