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务兵》玉门霜

40、第 40 章

　　“许先生，您不觉得他没兴趣醒吗？”医生很黑色幽默的将了许巍然一军。
　　“我，不明白，那医生，明天见，我去照顾病人了。”
　　“但愿明天我可以看见他有不一样的状态。明天见许先生。”
　　不想活？凭什么不想活？为了那人就要去死吗？许巍然的怒气在关上大门后已经无法压抑的爆发出来。你想死，门都没有，你敢死试试，王八蛋为了那个人你不想活？你个贱人，他在大门内来回暴走，揪着自己的头发大声重复各种难听话，最后一拳捶在石墙上。
　　“赵北北，你个王八蛋，你敢死试试。”
　　咆哮着冲进厨房许巍然折腾出一堆吃的撒气，等把厨房弄的人仰马翻满地狼藉后，端着托盘上楼的许巍然已经看着云淡风轻，他终于承认，赵北北太可怜了。
　　“赵北北，你敢丢下我试试。”一滴泪，正好滴在赵北北眼下，看着更像是赵北北在哭。他伸出拇指擦掉那滴泪，“北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许巍然终于打算跟自己和解，他已经清楚意识到只有这样他才能放过自己也放过赵北北。毕竟公平的说整件事赵北北应该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在江湖飘，兄弟背后刀，听着像个冷笑话，真落在自己头上时却一点也不好笑。想永远不被任何人威胁，一切就只能以利弊在先，对错放后。大家都活的越来越冷硬，到头来却一边说着假话一边只敢相信自己。
　　曾经许巍然绝对信任赵北北，经历过太多事情之后自保求生机制让他不得不怀疑身边一切。看着昏迷中的赵北北，许巍然用指尖沿着那清朗的眉骨高挺的鼻梁轻轻落在曾经柔软温润的嘴唇上，：
　　“北北，告诉我，我能相信你，对吗？”
　　说到底，他也怕，怕的要死，他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尸骨无存。竹洲疗养院的防空洞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让一个经历过战事的军人想起来就胆寒的经历，怎么可能轻易抹掉。每一个伤害别人的人看起来都有充足的理由，许巍然觉得自己没错。
　　那到底都错在哪儿了？
　　“叶董，大堂里来了好多记者，您，要不，先别来公司？”听声音助理是在一边跑一边打电话。叶孝春此刻还在家，他别墅看出去是一片山坡的下坡，心情好的时候望出去心旷神怡，心情不好时怎么看都是无依无靠。他已经好几个晚上睁眼到天亮。
　　真是墙倒众人推啊，记者也来凑热闹。叶孝春愣愣的握着手机，耳朵根本没在听助理的话。他不愿承认，目前他最想等的，最期待的，只有赵北北的来电，只要赵北北出现并给他个说得过去听着合理的解释，他就还愿意相信这个人。赵北北，为了你，我能做不能做的都做了，可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他妈在天涯海角笑成一朵花？
　　想当初许巍然几次出状况，赵北北都自告奋勇不离不弃差点儿连命都搭进去，他当时有多羡慕许巍然啊，他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得到赵北北和赵北北的心，他之前所有付出都值得。可现在，一切都看着像个笑话。
　　看着桌上的照片，叶孝春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指轻轻点着照片上人像的嘴唇，曾让他迷醉深陷的嘴唇啊，他带着恨意缓缓在那弯盈着笑的唇角用指甲刻出几乎洞穿的印痕。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半个月前。曾以为赵北北被绑架让叶孝春分身乏术的情况下不惜调动所有资源查找赵北北的下落，以他的状况现在的关系都不合适动，一动全是翻倍的人情。可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住赵北北安然无恙其他无所谓。如今看来所有焦虑恐惧担心都成了莫大的讽刺。
　　赵北北，你春意盎然的笑好像在向全世界证明我叶孝春不过是你高速奔驰中的一个曾经短暂停靠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站，离开后连站牌都未必记得的小站。真他妈失败。
　　不管是谁寄给他这张照片，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至少说明赵北北在他叶孝春就要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仅没有像对许巍然那样豁出命的不离不弃，反而过的有滋有味儿。这不亚于他刚笑着转身，赵北北就在他背上插了一把刀扬长而去。原来最可怕的不是许巍然，而是看着人畜无害的赵北北。
　　他以为自己懂赵北北以为自己有足够的筹码掌握赵北北，把戒指套在赵北北手上时他曾信心满满，到头来，近两年的朝夕相处却能让赵北北在自己回国十天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叶孝春怎么也想不通，一切发生的太不合常理。赵北北，你是人还是魔鬼？赵北北，你说句话啊！
　　“孝春，我知道你在。”楼下对讲机里传来同父异母哥哥叶竞元的声音。哼，他来准没好事。打开抽屉把照片轻扫进去，叶孝春撑着桌子缓慢起身走到墙边按了开关，‘咔嗒’，楼下门锁跳开，门内的管家走过去给叶竞元打开大门让进客厅。只要叶孝春在家，他不开门管家不敢越权，无论门外是谁。
　　“孝春，你躲着也不是办法呀，那些人找不到你都找上我了，好歹想个办法平了哥几个的帐我也好在外面抬头做人啊…..”坐在楼下大客厅里把腿翘成4的叶竞元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让叶孝春失望，他从来也没对这个同父异母哥哥寄予过任何超出陌生人的期望，从来没有。
　　曾几何时他是真的寄希望于自己跟赵北北可以背靠背手牵手，做一对让人艳羡的爱人，兄弟，事业伙伴，那他叶孝春的一生也就无憾了。他真的那么期待过也真的非常非常的努力过。
　　“叶少好久不见啊，看起来你这是替别人来逼你兄弟的债喽？”从楼上拾级而下的叶孝春不无嘲讽的应付着沙发里一脸事不关己的叶竞元。
　　“说来听听，他们给你多少跑腿儿费啊？能劳动您叶少想必是个不错的银码吧。”绕过翘着脚的叶竞元，在他正对面坐下后叶孝春迎向叶竞元略带鄙夷的笑里满是森森冰碴儿。有这么一个只会落井下石的哥哥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
　　“说什么呢，都这样了你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被叶孝春戳到痛处的叶竞元猛的放下刚才还舒适抖动的腿，像个斗鸡一样炸起翅膀。这就是个只会窝里横干啥啥不行的废物，对叶孝春羡慕嫉妒恨已经不是一年两载了，现在终于有机会看笑话，那感觉简直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行，你不给是不是？好，我不管了，我让他们自己找你，到时候别说我没帮你。”
　　在叶孝春冰冷的注视下再也坐不住的叶竞元色厉内荏的一边嚷嚷一边朝门口走去，他约了人下午打球，之后还有个三流女演员的约会，身为省组织部长的大公子他可忙得很。
　　看着叶竞元在门口消失，刚才强撑的叶孝春脸色一暗就泄了气。短短四个月怎么就走到这般田地，到底哪里出状况？似乎所有人和事一时间都变成了障碍和逆缘，每一步都踩进陷阱，他想不通谁这么恨他算计他。
　　半个多月前赵北北在厨房给狗女儿赵西西剁肉的时候，许巍然看似心血来潮的说要给他拍照片。
　　“北北，看镜头，笑，再笑我就在这儿干你了啊。赶紧的，先亲一个。”
　　“笑也不好，不笑也不好，巍然你可真难伺候。”当时赵北北是这么笑着对着镜头后的许巍然说的，当时赵北北的眼里全是看向许巍然的笑意，当时赵北北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许巍然拍照的目的。
　　照片传回国后许巍然很是愉快，哼，你等着，这不过是你棺材上的一颗钉子，大礼在后头呢叶孝春。
　　“北北，你醒过来吧，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北北，权当可怜我，我知道你恨我，那我死给你看这样是不是你就能解恨就能醒过来？”
　　搂着裹成粽子的赵北北摇晃着，亲吻着，声泪俱下的许巍然真的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把刀塞进赵北北手中，他抓着赵北北的手，用刀尖顶在自己胸口位置：“北北，我把这个权利交给你，能死在你手上我无怨无悔。只求你醒过来，只求你余生喜乐，忘了这个带给你无尽痛苦的许巍然吧，再见了北北，记得我爱你。”
　　说着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决心已定，他抓着赵北北的手果断朝自己胸口用力戳下去，刀尖破皮直往里扎进去的时候许巍然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只是闷闷的钝哼了一声，毕竟有勇气朝自己下手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
　　不出所料，握着刀的赵北北的手开始在他掌心扭动退缩，甩脱刀柄后赵北北随即圆睁双眼，满眼惊恐不忍的看向许巍然的胸口。许巍然一派悲情绝望的表情下早已暗笑的心花怒放。他淡定的看着渐渐洇出血色的衣服不易察觉的歪了歪嘴，小伤，值。
　　他记得Dr Morrtti出门前说的原话是：你不觉得他没兴趣醒吗？许巍然在反复分析老医生的幽默用词后决定出此下策逼赵北北睁眼，果然，老医生到底是牛人。而他许巍然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至于赵北北，我说你是我的你就永远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