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务兵》玉门霜

41、第 41 章

　　许巍然又恢复了鞍前马后各种摘星星摘月亮般的呵护，这一次两人都感觉许巍然放下了心里那道曾经怎么都跨不过去的坎儿，而赵北北心中对叶孝春曾有的内疚不安也在得知真相后淡出，两人一下子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和谐融洽。
　　雨过天晴的许巍然心情大好，国内那边的网越收越紧，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操作着，水面波澜不兴。
　　围棋有种说法叫争先手，为了争先手，宁可放弃一些小得失，重要的是看大局。棋要一盘一盘下，一次输赢不说明任何问题，叶孝春，为你的死期，干杯。
　　百多年前的纯铜卷纹瓷雕大吊灯下，许巍然端着手工刻花古董水晶杯朝赵北北的杯口碰过去，‘噹’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出去很远还在空中绕。
　　“北北，你的厨艺真没话说，看把你女儿养的肥头大耳，傻了吧唧的小短腿儿都快撑不住了，我看改名儿叫赵球得了。”
　　“真够损的啊你，有你这么形容小姑娘的吗？你怎么不说我把你养的肥头大耳呢？”
　　“我肥吗？这么说锻炼不够啊，那，陪哥练练呗。”说着不安分的手就在餐桌底下朝着赵北北紧致的细腰捏过去。那么多生意场上的同龄人都在毫无悬念的朝油腻男发展，可这些年就不见赵北北长过肉，如果把头发朝脑门儿盖过来，看着也就大学刚毕业的样子。
　　“北北，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是专门投胎来索我魂的吧。”把头在赵北北锁骨和颈项间蹭来蹭去的大老爷们儿喃喃的胡言乱语着，他早忘了桌上的美食，眼下最好吃的莫过于面前这个小嫩妖。
　　仰头喝了口酒，赵北北斜着眼瞟向靠在胸前不知所云的傻爷们儿，不仅笑的满眼春情。
　　“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有啊，你爷们儿我。”
　　这酒真不错，喝着心里暖暖的。

　　‘接下来我们插播一条时事新闻，本台记者现场报道，信安私募董事长叶孝春早年曾因资金面冰点时提前踩准步点，出券后进行资金拆分一直被坊间视为神级操作。之后因传统债卷投资机构的环境不利于资产管理人长期坚持投资理念满足客户真实需求，叶孝春董事长在看到整个金融体系资产和负债向直接融资方向转化，理财需求迅猛发展的趋势，选择私募基金这个新领域并依靠手中一大批高净值人士操作大型对冲基金，他的口号是：以人为本，只做自己擅长的事。作为国内债市第一代投资人，债券私募行业领先者的信安私募以及董事长叶孝春近来负面传闻层出不穷，从商界结盟到权贵绑定，架空基金协会私募基金专业委员会，无视行业协会邀请他参与救市的要求……..他旗下表现最差基金五年内回报超过870%，他成功躲过数次腐败调查，市场下跌和其他恐慌，而对自己的传奇始终保持强大的神秘性。众所周知，在这个市场，信息被高度控制且不易释放，叶孝春对个人生活和交易技术的几乎所有细节都隐藏的不露痕迹……他的成功总是围绕着各种传言和猜测，内幕交易，交易时机和富有且不为人知的某些背景客户。据悉叶董事长母亲刘柳女士是信安私募旗下多家相关上市公司股东，据知情人士透露，信安董事长叶孝春目前已传出被边控。本台记者报道……’
　　信安大厦9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大门紧闭，董事长叶孝春把自己关在里面悄无声息，面前的屏幕里正在播报他被边控的消息，接下来不出意外一周左右法院就会下批文抓他，可能不用一周就会有人私下堵他的嘴也说不定。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办公室，这里已经没什么要清理的，公检法掌握的资料比他自己记的都详细，如果，半年前没有从意大利回国，也许就能躲过这一劫吧。
　　“董事长，大名律师事务所送来银行那边的股东协议书，您请过目。”助理小心翼翼敲门进来把一个黄色牛皮纸袋放在叶孝春桌上，又小心翼翼低着头退出办公室。
　　银行是他和赵北北一半对一半的两大股东，其他几个政府背景的二代只是持小股在里面打酱油，如今身为法人的赵北北联合所有小股东踢他出局，理由很简单很堂皇，保全银行正面形象不受他和信安私募的负面影响。
　　真没想到啊，赵北北你不仅没有跟我站在一起，反而釜底抽薪，哈哈哈哈，我叶孝春真是错看你了，错看你了呀赵北北。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想要银行吗？好，你敢拿我就敢给，我他妈统统给你。
　　力透纸背的咬牙签下自己名字，叶孝春鄙夷的把文件连带着被掰断的签字笔摔出去，撞掉地的信封里掉出一个贴着大名律师事务所标签的录音笔。
　　“唔，啊，慢点儿，然然，亲我，亲我就不疼了，啊…….”
　　赵北北的声音准确无误的传入叶孝春耳中。然然，然然，那不是许巍然的小名吗？许巍然，竟然？那防空洞里的是谁？是他妈谁？是谁还重要吗？许巍然，算你狠，你赢了。
　　赵北北，我不甘心啊。
　　一阵巨大的玻璃碎裂声，从信安大厦9楼跌落的除了一个摔成八瓣儿的老板椅还有一个飞速坠落的人影。
　　听到声响迅速推门进来的叶孝春助理快速收拢文件装袋并把带标签的录音笔也随手装回去递给了一直等在门外不远处的律师事务所工作人员，然后，他拿起电话：，
　　“110吗？信安大厦，对，有人摔下楼，对，9楼，就刚刚，不知道，请快来。”
　　银行那边一切文件都是许巍然安排的，赵北北只管签字，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想知道，他甚至什么都不想要，就让前尘往事都随风吧。
　　“查清楚，核对他的所有医疗记录特别是牙科记录，”9楼摔下去的人已经面目全非，许巍然坚持要在法医之外安排自己人落实坠楼者真实身份，以免夜长梦多。既然他能金蝉脱壳，叶孝春一样也可以。
　　“死者外形血型一致，31颗牙与本人牙科记录相符，左上7左下6做过根管，左上智齿缺失，由于高空落地着陆点受阻改变，整个头部损坏严重，我需要对碎裂牙床拼接后才能进一步确定是否与牙科记录吻合，记录显示该智齿早在十五年前被拔除。”
　　到底是国外派回去的，果然跟法医鉴定有根本出入。哎呀，叶董事长啊，难道咱俩的事儿还真没完？
　　原本计划的庆功宴有那么一点点打了折扣，许巍然心情说不上高兴不高兴，赵北北坚持从银行退下来，跟叶孝春沾边儿的投资他一样也没留全交给许巍然处理。而许巍然把所有能整合调动的资金全部通过香港出境，从此国内再没有他们的商业投资。无论是许家还是叶家，曾经不可一世的显赫都慢慢成为云林街头巷尾的旧闻。
　　只有许巍然不会忘，叶孝春的棺材还不曾封盖。
　　从卢塞恩的市政厅出来，许巍然带着赵北北驱车直奔瑞士最奢华的豪夫大教堂，那里已经为他们提前布置好由主教主持的同性伴侣结合仪式，现场几乎没有观礼的亲朋好友，一切都在非常严密的安保状态下进行。当那枚象征圆满顺遂的指环套住赵北北的时候，他眼前一晃而过那个街边咖啡馆，二楼管风琴巨大声响把赵北北的思绪完全拉回到眼前，于是其他的再不记得。
　　抬起蒙着水雾的眼睛看向眼前人，终于，他从18岁一路走来的这个人牵住了自己的手并给了他从一而终的承诺。
　　“北北，从此我们合二为一生死与共。”
　　从教堂出来仍不肯放手的许巍然牵着赵北北延着河岸缓步溜达，两人都一身帅气黑色正装，一个身姿俊朗一个外形俊逸，谁看了都会觉得这耀眼的哥俩特别般配，他俩两手相牵并不多话，只是许巍然一会儿亲一下赵北北带戒指的手，一会儿又亲一下。路过的行人们友善的对这对爱意满满的情侣行注目礼，保镖们保持距离尾随其后，他们各自警惕的看向不同方向，对雇主的浪漫举动倒显得没什么兴趣。
　　“巍然，如果我是女的，你会不会，”
　　“傻子，你就是你，赵北北只有一个，我要的只有赵北北。”
　　“嗯。我也只要你。”
　　“那，爱我不？”
　　“你才是傻子，都说了爱啊爱啊还问。”
　　“你终于肯说了。”许巍然笑的无比灿烂。刚才站在主教旁边用非常喜悦清明的眼神看着他的赵北北终于说出了他曾经怎么问都不肯说的三个字。
　　许巍然，我爱你。
　　在Old Swiss House吃了晚饭后两人去天鹅广场散步顺便去Bachmann转了一圈，门外就闻着马卡龙和巧克力浓郁香气，许巍然明显心不在焉很快出来两人朝老城区沿河路他们新买的度假公寓走回去。
　　一个很笑话的事情是，公寓装修是按照家庭影院标准做的全屋墙面降噪消音处理，虽然他们一年也不一定过来住多久。
　　“有必要吗？”赵北北有些不解。
　　“小妖孽你对自己认知不够啊。”
　　“一边儿去，我是对你的没底线认知不够。”他红着脸把许巍然扒拉到一边，没好气的补了个白眼。
　　今晚对某些人来说必定又是一个美景良宵。
　　不远处卢塞恩湖上肥硕不惧人的天鹅们纷纷在湖畔把长颈朝翅膀下藏起来，伴着低低呢喃哄自己和同伴入眠，夜色下的卢塞恩大方的向晚睡的人们展示它与白天截然不同的妩媚柔情。
　　这是一座承载过无数喜怒哀乐的城市，这里的人们因为地理原因热爱太阳，热爱生活，他们懂得珍惜当下，幸福来的时候就勇敢抓住，哪怕寒冬，哪怕腹中空空，哪怕那幸福看起来只是杯水车薪或镜花水月，只要伸出手，说不定你下意识的决定就能帮你熬过此生最冷的夜。
　　一切，都是努力后的命。
　　明天太阳升起时沿着湖边跑步的人群中，应该有许巍然的影子，他必须保证自己在体力和脑力两方面都尽量保持年轻人的敏锐度，因为。
　　叶孝春的棺材还没有封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