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新芽》十七刀

3、第 3 章

　　让我倍感颓然的星期天终于过去了，星期一的语文课也好好给学生们上完了。今天晚上就是陈辉出差回来的日子，我比任何时候都急于见到他。
　　我看了看手机屏幕，已经是夜里九点半了，我仍是很焦急，我迫切地在寻找一个答案。
　　终于在快要十点的时候我听见外面敲门的声音，我急切地跑去开门。陈辉拉着行李箱一见我就笑起来，而我仍是神情紧张不知所以。他看出了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我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抱住他说好久没见到你了。他用一只手搂住我进屋边走边说：“我工作的原因常常不在家，对不起。”
　　我低头不语，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只是在回想刚刚跟他拥抱时的感受，可能是在一起生活久了，确实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了，就算是回到三年前我们刚刚相识的时候心也是不跳的。
　　我帮他把热水调好，让他先去洗个澡，又帮他把行李箱放好，我没有帮他收拾行李箱里的东西，因为最多两天他就会回去工作我早已经习惯。
　　我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陈辉的回来并不能带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我始终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些问题，就像我和他妈妈之间总有不能调和的意见或者说是观念相差太大，好在陈辉还能理解我一些所以我们才能搬出来单独住。
　　我躺在沙发上依旧在回想那天林源的话，我看起来真的很忧伤吗？正想着陈辉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见我在沙发上躺着发呆，便过来和我一起坐。我翻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毛巾替他擦拭头发。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学生们都很听话，快要期末了有些忙但也还好，比起你的工作我已经很轻松了。”他忽然转过身来握住我的手，我停止了替他擦头发的动作。
　　“最近我妈有没有来找过你麻烦...关于孩子。”
　　我一直不太想太早要孩子，这对普通的人家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后来我跟陈辉商量晚点再要，他理解我也答应我，可是一晃就是三年，他爸妈都很着急，刚开始还好言相劝，我爸爸去世以后他们便经常对我恶语相向，最后我们实在不能达成一致干脆就离得远远的。我想就算陈辉能够理解我，也不会很久了，他比我还要大五岁今年已经三十三了，时不时他也会提起只是我不愿意他就没有强求。
　　例如现在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心里是不想的，可是又觉得愧对他。我整日活在这样难以决断的事中，怪不得不似从前一样明朗了。
　　“陈辉，再给我点时间。”我不敢去看他的脸。
　　我听见他的鼻息声，这让我身上的压力更重了，压抑地我喘不过气。他轻轻搂住我的腰把我揽进怀里，湿润的头发在我耳边摩擦。
　　他的喘息声愈加沉重，我现在却难以承受他的爱。我推开他，为了掩饰我的慌张，我让他先去把头发吹干不然会很难受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不用了。”他向前倾斜吻住我的唇，将手伸进我的衣服，顺势将我按倒在沙发上。我还是会感到情动，也许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我脑海中想着各种各样的事，心思变得偏远。等我恍然清醒过来时，身上的衣服已然褪尽，他的喘息声在我的耳边萦回。
　　我躺在沙发上任他摆弄，用摆弄好像有些讽刺，但此刻的我确实像是一个任他摆弄的娃娃。很快他就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以往再怎么样我都会有回应他的时候。
　　他停下来问我今天怎么了，我说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昨天贪凉多吃了些冰冷的。他没有继续下去，从我身上起来，将我抱去卧室休息。他在我身旁坐着，又处理了一些公事。我睡不着他也睡不着，一会儿他从床上下去，我看着他的背影问他去干什么，他说我出去抽根烟，于是出了卧室门。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躺在床上问自己，本来很好的相聚变成这样。我想要去补偿一些什么，发现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很无力。
　　我起身开门去客厅，见陈辉正在抽烟，于是走去他身边将他手中的烟拿掉在烟灰缸中杵灭。没有多余的解释，我抓住他的肩膀吻他的唇，一边脱掉他上身的浴袍。刚刚熄灭的情欲很快便复燃了，他将我抱起坐在他腿上，很快我们便进入了正常夫妻该有的状态。
　　第二日早上他早早跟我一起起来送我去学校上课，午间休息时有新来的同事会向我问起陈辉，他们说很难得看到他送我来学校上班。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他平日里工作比较忙，便没有再多说。
　　下午主任告诉我下周会有新的代课老师来班上到时候给新来的老师讲一些班上的情况，毕竟班主任会比他更了解一个班级的情况。每一年都会来很多代课老师，然后又走掉，就像当年的我一样，只是我留下来了，这次来的是数学老师。我去找现在的数学老师让他整理一下工作资料到时候好交接。
　　下午依旧是陈辉来接我，我们谁都没有好的厨艺于是决定去外面吃，小镇上有家火锅特别好吃他说他在手机上看到的，于是说去吃那家。
　　点菜的时候我刻意不去点毛肚，他问我你不是很爱吃吗？怎么今天反倒不点了。我脱口而出，时间不好掌控。他笑了起来，最后还是点了毛肚。
　　他一直在给我夹菜让我多吃点，说上了一天课很累。我其实有些不知所措，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很少，总是这样，以至于我们根本不会谈心，不会对彼此有更多的了解，这样只会越来越疲惫。
　　他烫好一片毛肚给我，我吃着刚刚好。
　　正在这时门外却进来一个我熟悉的身影，林源和一个女生一起进来在旁边的桌子坐下。他看见我，我也看见他，他起身来跟我打招呼。
　　“徐老师。”我放下筷子，应了一声，然后假装惊讶问道：“林源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来一眼陈辉然后回答：“跟朋友来吃火锅。”我看着坐在陈辉身后的女生，长得很漂亮打扮也很时髦。我要是跟她坐在一起就会显得格格不入。
　　我跟他介绍陈辉，也向陈辉介绍他。“这位是我先生，”我看向陈辉对他说，“这是林源。”陈辉对着林源笑了一下。寒暄完林源便回到自己位置点菜了，我总是不自觉向那边望，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毛肚。
　　说完我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谈一些各自工作上的事。
　　“今年年末把手上带的项目事情处理完了，明年我就可以调回来了。以后就能离家近一些了，也能常常回家陪着你。”
　　“这样也好。”
　　“明年...不如你把学校的工作辞了，在家好好休息，毕竟我们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要孩子也不好。妈那边也总是很着急...”
　　我停住正在夹菜的筷子，没有立刻答话。
　　“我知道，让你放弃工作是一件很难的事，但是要是将来有了孩子也好带着，我平日工作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陈辉，以前我们说好的等我想要孩子了再要，你不会逼我的。我知道妈那边一直催着，但是以后孩子毕竟是我们在抚养。”
　　每次说起这个问题，我和陈辉总会闹得有些难堪，说不了几句就会难以继续。
　　“芝景，我一直都很尊重你的想法，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要孩子，我妈那边我也是一直在劝她，甚至我们都自己搬出来住了，你还有我怎么顺着你？”陈辉的语气越来越重，这几年的怨气统统发泄在这几句里。
　　“陈辉，以我现在的状态，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无法接受，我也很努力在调整了。好了，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回去再说吧，先吃饭。”
　　我极讨厌在吃饭的时候谈论这些惹人不快的事，也是先前和陈辉妈妈生活在一起时得到的教训。我们总是在饭桌上闹得不愉快，谁也吃不好饭。
　　话虽这样说，我和陈辉却是谁也吃不下了，最后干脆结账走人 。
　　回家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陷在一种低沉的气氛中。说实话我很害怕这样的氛围，从小就是。一路沉默到家，在路上我想好回家再跟他说起刚才的事。
　　“陈辉...”
　　没等我把话说完，陈辉却进了书房将门关上，我再没了跟他谈论的心思。
　　我还是像之前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晚上九点我头有些疼，早早去睡了。我给陈辉留着门房门是虚掩的，我不想和他争吵怄气这些事会把我的虚弱的精力耗尽。
　　我躺下闭目想要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还要去学校上课，陈辉却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满意。我说错了吗？是，当年是我更喜欢你，可是你不也为了我家还不错的条件跟我结婚了吗？还有你弟弟上大学的钱我也帮你给了，还不够吗？”
　　我闭着眼听完他的话，泪水忍不住落下来。好像这几年我们不是夫妻，而是钱财的交换。每一次我们吵架总会扯到这件事上，我已经厌倦了。
　　“多少，我都还了就可以好好生活了吧。”我坐起来将脸上的眼泪擦掉，我的语气越是平和他就越是不肯结束这场无谓的争吵，可我实在是不想再与他怄气。
　　陈辉摔门而去，我重新躺下，不再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