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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百岁的种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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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又有动静。
是花青，她抱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进门，就看到坐在地上的老村长。
老村长也看到了她，警惕问年稚：“她是谁？村里和附近村都没有这样的小孩。”
细皮嫩肉，穿着和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娇养的小姑娘。
年稚对站在原地等他示意的花青吩咐：“你把东西先放进屋子。”
花青点头，路过村长连眼睛都没有给一个，径直进了厨房。
年稚这才对老村长道：“这也是妖，我收的随从。我保证不会伤人。”
老村长讶异：“是什么妖？”竟没有显露出害怕的神色。
是什么给了他胆子？那棵愚蠢的榕树妖吧。
年稚微笑：“毒蛇。吃过人的。”
村长这才大惊失色，苍老的面皮抽搐了半晌，才呐呐问：“你们、你们要一直留在我们村里？”
年稚耸耸肩，无奈：“我受了重伤，要养一段时间。我看这里山清水秀，地和物清，是个养伤的好地方。估计至少还得留个半年。”
村长看出来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鬼物不是善茬，不敢激怒他，撑着表情应和：“我们村确实是好地方，养人！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把您的身份泄露。您安心养伤，有任何需要，老朽定竭尽全力为您寻来。”
年稚摆手：“这到不用，你只需要把我当成原本的年稚对待就行。我也给你一个承诺，只要后林村里人不招惹我，我不会对村里人出手。”
村长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一半，但只要这两个异类没有离开，他的心就落不到实处，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村的人待年稚都很和善。他从小就没了爹妈，还是大伙……”
村长剩下的话戛然而止，花青皱着眉从厨房出来，提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刀上滴着血，刀口还挂着一块碎肉。
跟刚宰了人出来似的。
“大人，生吃还是煮了？”粉雕玉琢的女童咧开满嘴白牙。
村长唬得差点坐回地面，手指着花青抖成筛糠：‘“不是，不、不吃人吗？”
花青疑惑：“为什么不能吃人，你们人也吃蛇啊。我们互相吃，礼尚往来哩！”
村长结结巴巴：“有一些妖也是不吃人的。我们可以、可以给你肉。”
花青戏谑：“可我说的是蛇，不是妖。人可吃不起妖，这买卖不划算。”
村长求助地看向年稚，年稚把花青撵回厨房，安慰村长：“野生野长的妖，没有长辈引导，总是弄不清自己的身份。别担心，我会看紧她。”
村长冷汗蹭蹭摆手说无妨无妨。
厨房里传来一声嗤笑。
村长：“……”
年稚：“厨房里正在做早饭，村长要留下来一起吃些吗？”
村长冷汗涔涔：“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吃，你们吃。村里有些事，我去看看。”
年稚把村长送到门口：“那您慢走。”
临走前，村长在心里犹豫许久，对榕树的关心终于抵过冒犯年稚的恐惧，小声问道：“您要怎样救榕树？救了它还在我们村子吗？”
年稚微笑：“施救方法无可奉告，但救了后，榕树不能留在这个后林村里了。”
村长神色大变：“为什么？榕树是我们村里树！它在这里活了五百年！它已经老了，你该让它在故乡安享晚年！”
年稚抬了抬眼皮，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轻笑：“榕树当然不是你们村里的。我会送它回家。天底下所有树妖都有一个家，它在遥远西洲的十方谷。还有，村长，您恐怕弄错了一件事。”
村长呐呐：“什么？”
“在树妖中，五百岁在树妖里还只是一粒种子，跟你家刚出生的重孙子一样大。”
村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年稚低低冷笑一声，转身回了破院子。
厨房里冒出滚滚浓烟，不一会儿，一股糊焦的气味灌进年稚的鼻子。
他打了个喷嚏，跑进厨房一看，铁锅里，一堆沾着灰白皮毛红黑相间的碎肉被油星炸的乱蹦，灶台上一条条血迹横斜，刺鼻的腥臭味儿直呛得人流眼泪。
匆匆熄了火，花青怂眉拉眼地站在年稚面前，黏糊糊全是血迹的手不安地揪着衣摆。
年稚深深呼吸：“你煮的是什么肉？”
花青：“耗、耗子。很大只，我自己养的，味道很好。”
年稚：“你没烧过菜？”
花青委屈：“我们蛇吃生的。就你们人类吃熟的。我之前看人类做菜很简单，没想到自己做起来这么难。嘿，难怪你们人类能成为天道宠儿，我们妖蠢，比不上你们人类。您多多包容！”
不，是我蠢。
年稚按了一下饥饿的肚子，肚子立刻骂骂咧咧咕咕叫。
花青试探问：“要不您先将就一下？大耗子味道很好，或许您尝一下就体会到生吃的美味了呢？”
年稚脑仁疼，让花青把银钱拿出来，数了数，还挺多，够吃几顿饱的了。
花青羞涩地望着年稚，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我其他窝里还有许多人类的钱财珍宝，您若需要，我立刻给您拿来。就是有点儿远。”
年稚立刻拒绝，指着院内的瓦罐：“抱着它，跟在我身后，别说话。”
花青哒哒哒跑过去，矮小的女童轻松抱起有她头那么大的瓦罐，伸长脖子冲罐内的草木之精打招呼：“嘿，榕树！”说着，努力吞咽了一下口水。
老天，太香了。她偷偷觑了眼走前面的瘦弱少年，快速添了下溅到瓦罐边沿的水珠，满足地扎莫半天。
年稚额头青筋跳了跳：“别做奇怪的事。草木之精的精华不会泄露到水中，那些只是普通的水。”
花青挺直胸脯，目视前方，乖巧道：“是。我一定扮演好您的仆人。您放心，我研究过大户人家仆人的做派，保证不丢您面子，做您的绿叶衬托红花，教您威风凌凌，令群妖俯首称臣，不，所有人类不敢惹您。”
年稚停下脚步，转身，点住花青刹车不及时的额头，警告道：“在这里，你是我的远方亲戚。父母双亡后投奔我，今天早上村长带你来我家找到我的。明白了？”
花青讷讷：“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