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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心声 ...

  •   皇帝起身,走下来从阮康德手中接过镯子,问皇贵妃:“这是缀珍,还是缀琨?朕也不认识了。”皇贵妃笑道:“这是缀琨,镶的是红宝石,妾想着红宝石喜庆些。”

      皇帝又对齐王道:“晟睿,皇贵妃对你们兄妹可真的是用心了。抚养你多年,又把这世间罕见的镯子送给了晟娉。无论何时,你们和皇贵妃都不可生分了。”

      齐王诺诺地应着,起身向贵妃行了个大礼。贵妃忙笑着扶住他:“睿儿和晟达,妾都是一样当亲儿子养的。晟娉我虽不曾有福气抚养,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大喜的事儿妾自然该尽一份心,陛下何必给睿儿压力。”

      众人夸赞一阵,洛晟睿和阮康德便起身告辞了。

      见二人走远了,皇贵妃方悄悄问道:“陛下,高阳公主的大婚之后,便是晟睿的婚礼。陛下可有中意的人选了?”

      皇帝从案头翻了半天,找了一本奏折出来,递给皇贵妃:“这是户部呈上来的侍选名单,从前往后是按照门第高低排序的,华儿你看看。”

      皇贵妃接过奏折,细细地翻了前几页,缓缓道:“妾不是晟睿的嫡母,本不该插嘴睿儿的婚事。只是妾侍奉孝安皇后多年,姐姐待妾不薄,想必姐姐在天之灵也是希望晟睿能找个秀外慧中的王妃。”

      皇帝问道:“华儿觉得何人合适呢?”

      皇贵妃顿了下,见皇帝在微微点头,便接着说道:“妾的妇人之见,若论门第出身,王太师之孙女王梦姿,可居正位。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笑道。

      “妾不敢说。”皇贵妃突然跪下。皇帝有些诧异,忙过来掺起她:“华儿有话不妨直说。”

      “陛下,妾听闻去太师府提亲之人络绎不绝,但王梦姿心气颇高,王太师也只得闭门不见。妾担心……王梦姿是否早有筹划一心要嫁入天家?若是如此,则心机太重,妾怕晟睿吃亏。”

      皇帝似乎赞成,却又打着太极:“你这倒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担心,但让朕先仔细想想。”

      皇贵妃只得谢恩跪安。

      曾定台见皇贵妃走了,便凑上来奏到:“陛下,奴去趟訾尚书府上,瞧瞧他们预备得如何了?”

      皇帝应了,又叮嘱道:“替朕告诉訾大人,朕知他清廉,聘礼请他务必量力而行。”

      话说工部尚书府中,雪儿和雪槐在园中的湖边挑了一片树荫,坐着下棋。雪槐自恃棋艺精湛,主动让了雪儿九个子,不料雪儿剑走偏锋,越战越勇,雪槐渐渐只剩招架之功。鏖战正酣间,下人来通报:“少爷,小姐,公里的曾公公来了,老爷请您二位去一趟。”

      雪槐一听,忙把棋盘一推,拉着雪儿就走:“别下了,快走,哥带你去见曾公公。”

      雪儿急道:“哥哥你耍赖,走就走,为什么要把棋盘推了呢?留着棋局在这里,我们回来可以接着下。”

      雪怀笑道:“下什么下,先去办要紧的。曾公公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兄妹二人到了訾父的书房,雪儿见一位体态微腴,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正和訾父说话。

      訾父见二人进来,忙起身招呼:“雪儿,快过来见过曾公公。”

      雪儿上前行了个万福礼,曾公公忙不迭做了个揖还礼。雪槐和曾公公也互相见过,众人坐定。

      曾定台笑着对雪槐说:“我正在曾大人汇报着,雪槐公子好福气。圣上给高阳公主备了大大的一份嫁妆,以我之见,该是大宁朝开国的头一份呢。”

      雪槐忙对着曾定台鞠了个躬:“多谢圣上垂爱,多谢曾公公照拂!”

      訾父接过话头:“訾家能有今天,离不开曾公公的关照,訾某一直铭记在心。只是还有一事,望曾公公指教。”

      曾定台抿着嘴思索了片刻,方才问道:“訾大人所说,可是雪槐公子的聘礼?”

      “正是。”

      “那訾大人和雪槐工子的想法呢?”

      訾父对皇宫的方向抱了拳,道:“承蒙圣上不弃,我自然倾我所有。只是天家坐拥四海之富,高阳公主更是得天下人将养。我的这点家底,只怕难入公主法眼。”

      “就是这个理。臣子上至府宅金银,身家性命;下至衣裳冠履,针线花草,皆是天家的恩赐。天家视金银珠玉为粪土,却唯有真情难觅,真心难得。公主特立独行,最是倾慕德厚流光,高情远致的谦谦君子。”曾定台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明白了,多谢曾公公给我们吃了定心丸。”訾父谢道,又对雪槐雪儿说道:“曾公公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下去想想吧。”兄妹二人又谢过曾公公后,辞别訾父,回各自房中去了。

      恰巧下人来通报訾父,晚膳已备好了。訾父忙问曾定台:“曾公公可赏脸一起用点?”

      曾定台笑到:“我今日给圣上告了半天假,明儿一早才去御前伺候,倒还真有时间陪訾大人小酌两杯。”

      “甚好!”訾父一拍大腿,大喜,忙吩咐下人:“把埋在三清阁前的琼酥起出来,我今天要和曾公公一醉方休!”转过来对着曾公公神秘地小声说:“这坛酒,是高祖皇帝赐给家父的。家父请了酒醋面局司的司监曹大人,花了数日才在府中勘得了这块宝地,将酒埋入其中。如今传到我手上,已有三十余年,今晚与曾公公同享!”

      曾公公受宠若惊,忙大礼谢过訾父,二人携手入席。

      虽有美酒,席间訾父和曾公公却都分外克制,都只是小酌而已。

      借着一分醉意,曾公公道:“訾大人,我这次巴巴地跑来给您通风报信,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訾父端起酒杯:“自然是为了办好天家的差事,也是为了让訾家的事情办得风风光光的。曾公公的恩情,我记下了。”

      曾公公摆摆手道:“这都不是主要的。我虽是个阉人,却也理得清是非黑白,眼里揉不得沙子。”说罢,也举起酒杯和訾父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我今儿来,一是您先前派人招呼了,让我有空来府上一趟;二是今儿我看了阮康德给圣上呈上来的嫁妆清单,心里有了个数,又探了探圣上口风,急急忙忙地赶来就是不想让您在聘礼之事上为难。”

      訾父认真听着,微微颔首,没有插话。

      “虽说我等这种身份不得干政议政,但毕竟侍候圣上半辈子,牛鬼蛇神啥样的没见过?正直如王太师,坦荡如訾大人,滑头如阮康德。现在宫中的杂项修补,皆被阮康德把控,中饱私囊。前一阵子在御花园修了个露台,传闻一半银子落到了他的口袋……”

      “嘘……”訾父把食指放到嘴上,示意曾定台,“这些龌龊之事,我有所耳闻,圣上肯定也略知一二,只是听之任之罢了。曾公公在我府上自然不必顾及,但出了这门……”

      曾定台笑着伸手把訾父的食指掰下来:“大人还是不够了解我,我若是不谨言慎行,如何活到现在?”

      说完,二人相视而笑。

      曾定台夹了一筷子烤鹿肉嚼着,又道:“我虽和大人是故交,但当大人问我聘礼之事,我当真受宠若惊。朝中大员大都对我等阉人都是表面敷衍,唯有大人是真心相交,所以我今天巴巴地跑来,就是要对得起大人的这分信任。”

      二人把酒言欢,不知不觉过了亥时二刻,曾定台方才告辞。

      夏秋之交的天气总是凉暖不定,前一日还是艳阳高照暑热难耐,只消一夜骤雨,便又是天末凉风。

      这日宸妃因为天凉着了咳嗽,病恹恹地在庆宁宫养神。年方六岁的皇三子洛晟肃见雨停了,从庆宁宫的窗户里就窥见了一丝彩虹,就闹腾着要出来。宸妃拗不过他,只得拖着病体带他来御花园中。

      宸妃姓徐名香蝶,来自民间的普通人家。她父亲是樵夫,母亲在家养一些牲畜补贴家用。徐香蝶原颇有几分姿色,被皇帝微服时看中,带入宫中,却在入宫后饮食起居皆不能习惯,生了洛晟睿之后又亏了身子,大病了几场,人都被折磨得脱了相。因育有一子,外加抚养高阳公主有功,皇帝对她还是时时关照。宸妃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和洛晟肃相依为命的日子,平日里深居简出,倒也从不搬弄是非。

      片刻之后,彩虹在天边便隐去了。雨后蝴蝶和蜻蜓翅膀上都沾了水,飞不高又笨拙,洛晟肃便在内侍德进忠的陪同下扑着虫子玩,宸妃远远地坐在亭中看着。

      御花园中怪石林立,古树参天,洛晟肃一会儿便跑得不见了踪影,只听得到他兴奋的叫声。不料不到一刻钟,就听到洛晟肃“啊”的一声惨叫,接着就是哇哇的哭声。

      宸妃忙起身循声找去,在一座假山背后看到晟肃,躺在德进忠怀里,满脸是血。宸妃忙冲上去抱住他,德进忠满手是血跪倒在宸妃面前,刚要说话,宸妃冲他摆手,让他快去找太医,德进忠只得匆匆去了。

      晟肃只是一个劲地哭,宸妃忙着安慰,没有注意到皇贵妃不声不响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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