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一、龙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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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等待的命运可能是无比残酷的，却仍然要坚定地走下去，一切将在此上演结局与未来的方向，时间仍然永无完结的尽头。
昆仑的罡风万古不变地划过长空，仿佛在吟唱祭神的巫曲，山峰之间弥漫着天风卷起的千重雪雾，如银龙漫空，朦胧而杀气四溢。九天之上的天光仍旧高临尘世之上，这时候抬头，便可清晰地看见一道淡不灼目，却完全不可忽视的青色柔光——云中君知道，天帝在等他们。
终于来了。
在兜兜转转那么多圈之后，他终于来到这昆仑之巅，以最光明正大的方式，前来诛杀他们这些罪人。
倒也算他看得起他们，才亲至此地，挑战于玄霄。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尊重玄霄，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世上，有一人能除去这不受天道纲常羁绊的奇人，那这个人只能是他这个天道纲常的主人——六界的实质掌权者，天帝。
云中君脸上的表情早已被高天烈风吹散，她只觉得一双眼控制不住地想要流泪，也许是风太大了。然后脑海之中抑制不住地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在神魂初生的时候，东君的，海若的，乃至天帝的，他们每一个人的容颜，每一件事，都深深刻在云中君脑海里。
在最初的时候，她不曾想过会有今天，在决定帮助玄霄的时候，她想到了眼前的场景，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原来仍然怀念着过去那些美好的日子。
三千年，无论是谁落败，都是她的罪过，但今时今日，她明白自己唯有一条路——
若不打败天帝，他们唯有死。
一道金红的火焰，如风一般掠向天光之下的那道青光！
恍然间，玄霄如九天战神般立于高崖之巅，一身炽烈的阳炎之中，云中君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恍惚看见羲和抬起，剑尖遥指天光之中的天兵天将，仿佛在对那天光背后的庞大的统治阶层发起最终挑战。
“死到临头，还有何言？”
“废话少说，上吧。”
天帝的嘴角泛起冷漠的笑容。
“好。”
这一刻，再不用其他言语，他们二人心知肚明，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云中君立时明白，这一场战斗，旁人完全不能插手了。
她回身看了看幻暝界口匆匆赶出来的梦璃和紫英，苦笑了一下，便过去低声和他们说道：“这里不太安全，我希望你们回到幻暝界之中去……”
然后她看到了梦璃温柔却坚定的笑。
“云姑娘，这件事情已经完全无法与我幻暝界脱离关系了。纵然天帝陛下对我等下界小妖不屑一顾……但我希望，我能见证屠戮我族人的人，是否走向应有的结局。”
高空的风冷厉呼啸，衣袂在风的漩涡之间猎猎作响，然而两个身影依旧不动如山，仿佛亘古以来，他们的身影就被刻在这空间之中。
云中君未再说话，抬头望向那天空。
她看见天帝忽然轻轻一笑，悠闲地转身，飘然落在一面的高崖上——仿佛他不是来和玄霄决一死战，而是驾着龙车和云霞，在昆仑上空俯视人间美景。
玄霄挑了挑眉。
动作看似悠闲，却令人丝毫找不到破绽。
在此之前，天帝的气势深不可测而无懈可击，玄霄深知，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之前，他绝不能出手。不过他这一动作，倒颇为耐人寻味。
并非他气势上不敌玄霄，相反，如果发挥出他全部的实力，甚至可能胜他一筹，然而……
天帝，大概是等不及了。因为等不及，才会试图以动作打破僵局，然后速战速决。
一定有什么事，令他不得不尽快下手。
天帝转过身，面上没有表情，一双眼却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玄霄。比起天帝深不可测的气质，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和他完全相反，一双黑眸之中闪着火一般的热烈，眼神有如实质。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瞳孔的深处是一片冰冷的黑，仿佛忘却了人世一切纷扰，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惊动这一片超然物外的灵魂。天帝嘴角再度溢出笑容，然后视线滑向了他的手——手中有剑，剑身如火。
看来，这就是人类铸造的，传说中的阳剑羲和。虽是凡人所铸，此剑却非凡品，剑身流淌着金红色的火光，似有灵魂跳跃，在玄霄手中的一百多年，这柄剑已有了自己的剑魂。不得不说，人类之中能有如此宝剑，这铸剑之人相当了得。
但……天帝望了一眼身后正在布阵的天将，不言不语。
与他相隔数十丈外的高崖玄霄，瞳孔一缩——天帝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一瞬间，右肩露出了破绽！
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他心中转过了复杂的思考，下一刻，一道金红的闪电便疾刺向天帝——
与此同时，天帝露出古怪的神情。
玄霄，你明知这是我简单的诱敌之计，仍然撞上来吗？
长剑如火，玄霄的身影迅捷如风，剑抵要害只是一瞬间的事！天帝心知这虽是诱敌，但只看玄霄的来势，便知想要轻松避开，是不可能了。
“叮！”
一声清脆的交击声，玄霄只觉得眼前一晃——
天帝手中，一柄长剑嗡嗡鸣响。
他笑道：“剑名‘光华’，已饮四万三千九百一十六个魔头之血。”
玄霄冷冷一笑。
长天之下的云中君，只看到一层光华炫目的烈焰墙瞬间从两人之间爆开，她不得不闭上了眼，耳畔不停传来刀剑相击的清脆响声。
“你是想让此剑，饮下第四万三千九百一十七个魔头的鲜血吗？”
“你说呢？”
“你可以试试。”
“哈哈，玄霄……不，羲和！你当真有自信。”
云中君心底一震，努力睁眼望向天空，两个身影以穹顶高阳为背景，来回纵横，生死相拼。
“羲和已死，吾名玄霄！为斩断旧业而来！”
“好一个斩断旧业，那玄霄，你可知羲和何以死得其所？只因他的旧业，早已斩断在我光华剑之下！”
玄霄冷笑一声，长剑斜指而上，“所以我才说了，我名玄霄，不是琼华玄霄，是……看得见因缘业果，也烧得起因缘业果的玄霄！”
“多此一举！”天帝冷喝道。
狂猛的烈焰在风的带动下遮天蔽日，碧蓝的苍天也被这火光映成了橙红色，烈焰屏障的中间是两柄不断相交的剑，每一次火花迸溅之间，这两个战斗的人都能看到对方的眼神——一个是势在必得，孤高绝顶，另一个是一往无前，自信狂傲。
没有一个人，能够容许自己的失败！
天空中，光剑巨大的影子不断闪现，而每一次，都被它欲毁灭的目标或轻易，或稳重地击破。眼见战局胶着于此，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天帝，也不禁微微皱了眉。
他的周天星辰大阵虽在身后的天兵天将中布置，可这需要时间，倘若任由局势恶化下去，给他跑了……
此刻，云中君也已注意到天空中那两个人僵持的局面，但身为局外人的她并不能注意到天帝一个细小的动作——
激战之中，他的手中不知为何竟出现了一枚小小的冰晶，然后天帝陛下不费吹灰之力地捏碎了它。
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了淡而莫测的笑容。
冰花散在风中，折射出一阵美丽的阳光，云中君只当那是被风吹起的白雪。她的身后响起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海的气息——她无比熟悉的，故人的气息！
“若儿！”云中君惊喜地回头。
许久不见，海若一如既往地秀丽端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停在云中君身后，如一株亭亭净植的蓝莲花，比起前几次分别，倒多了些稳重莫测，少了些情感激荡——一别许久，她们都已有了许多变化。
“你还好吧？”她轻轻开口，伸手抚了抚云中君的长发。
云中君眨眼，随即她笑了：“嗯，事情都很顺利，若儿，我……去过归墟了。”她并没有向海若说出他们曾经历的那些艰难险阻，九死一生之事，却也只是不想海若为她担心而已。
海若的笑容微微一动：“哦？……你去了归墟？可有见到什么？”
云中君敏锐地觉得，这时的海若似乎有了些什么不同。但她并没有多想，海若于她，如姊如母，又是最好的朋友，现在的这个世界上，她怀疑谁都不能怀疑她。
云中君将她在归墟中所看到的简略地讲给海若听，只是省去了见到风帝君的几段。海若倒是出乎意料地平静，只有在听到羲和身世的时候神色微动——这倒不奇怪，许多事情，东君原是给海若讲过的。
“哦，羲和……”海若的眼神淡淡扫过高崖之上那个紫焰如炽的高傲身影，嘴角微微抽动。她轻轻说：“云儿，你过来，有些话我要私下和你说。”
“啊？……”云中君只是觉得奇怪，紫英和梦璃离她们还远，身边也没有什么人，海若有话直说便是，何必还让她过去。
然而海若却笑了笑，简洁地道：“过来。”
“……哦。”云中君想了想，到底还是走过去。她凑到海若身边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海若低声道：“是这样的，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十曜之魂这一事物？”
云中君一怔：“十曜之魂……若儿，你怎地知道它的存在。”
海若似有若无地笑了笑，“看来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了。”
“那又怎么了……？”
海若看着云中君疑惑的眼神，不紧不慢地道：“你可知，你胸中那一缕金色神火，所能支撑，不过又一个百年？届时神魂溃散，神体崩裂，五彩石与太阳神火俱还归于天界。”
云中君一霎沉默不语。
她回想起在神界之中消失远去的云神神魂，想起东皇那时的眼神……
海若的容色陡然一冷，她淡淡说道：“你早有感觉吧，云中君，只要你与玄霄在一起，你胸口的火焰就会越来越弱。”
云中君的身子颤抖起来，她怔怔望着海若，半晌说道：“那又如何？”
“如何？”
“云中君，你就没有想过你的来历么？一缕残魂，成为神明……你凭什么让东君动用秘宝，凭什么让他不顾性命帮助你？”
海若的双眼骤然眯起。
“只因，那一缕在羲和化生之时分裂而出，却令十曜之魂未竟全功的神魂，就是你！”
云中君身子猛地颤了一颤。她望着海若严厉的神情，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最终她道：“那……又如何。”
“……也罢，陛下早已交待过，倘若你执意寻死，我们不会拦着。”
云中君一愣。
“云中君，你可知此世之中，何以再没有人救你？因为能让你活命之人，就在眼前！”
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从骨髓中泛出，云中君看着海若的眼睛，她想移开，却像着了魔似的动也动不了。
“那十曜之魂，就在玄霄的身上，他只差一缕精魂，便可得竟全功，可倘若你杀了他，得到他的十曜之魂，你……便能活命！”
下一秒，陡变突生！
海若蓦地伸手，抓住了云中君右手的深红色位证。赤色的光芒如同毒蛇一般，席卷了云中君全身，在被红光包裹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了海若冷漠的脸庞，她听见幻暝界入口处紫英和梦璃的惊呼，但紧接着，这些如同泡影般，被席卷的白光破碎了。
“去吧，你的目标是——羲和。”
天空之中，玄霄与天帝激战犹酣，两人的身影如闪电般来回交错，就在不经意间，玄霄向地面上瞥了一眼——
他的攻势忽然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天帝怎会错过良机，当下瞬间移位，光华剑从玄霄背后刺出。然而玄霄也不是好相与的，纵然因别的事分了神，反应却奇快无比。他反手一剑，席卷的烈焰直击天帝右肩，令他为自保被迫放弃攻势，借此之机，玄霄如疾风般回到了高崖之上。
然而这一回，他的视线不再专注于天帝身上，而是望向了地面上那个白色的影子——云中君。
虽然玄霄的精力集中在与天帝的缠斗之上，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注意到别的事情，比如包裹了云中君的红光，再比如幻暝界之主的呼喊。奇怪的是，这本是天帝动手的大好时机，可他却一动不动，只是高深莫测地望着玄霄，眼中闪过玩味的深意。
事情变得更加奇怪了。
“你对云儿做了什么？”
“哦？你如此确信她的异状是我所为？”
“需要理由吗？天帝陛下。”
天帝轻而冷酷地笑了，“不需要，因为确实是我。玄霄，当至亲之人与你反目成仇时，你会作何反应呢？”
“……你说什么？”
然而下一刻，玄霄却明白了，因为包裹着云中君的红色光茧瞬间破裂，紧接着，一道清白的疾光闪电般射向他！
猝不及防之下，玄霄只来得及挥剑格挡，“叮”的一声，白光如电，弹向反方向，一股大力带着玄霄往后退了数十丈，直到他以羲和拄地，才堪堪止住后退的势头。
“云儿！”
又是一道白光，云中君的身形有如鬼魅，疾影在玄霄周身来回闪动，却不正面交锋，只是一碰即退。她的眉眼如往昔般平静无波，可玄霄却看见，她的眼睛失却了往日的清明，瞳仁变得灰暗一片。
被控制了！
一声朗笑自大地上传来，玄霄清晰地听见一个声音：“风神飞廉，见过天帝陛下！”
……飞廉？！
玄霄转眼向地面上看去，“海若”的身形泛起了奇怪的波动，片刻间化作一个白衣赤发的青年。这青年眉眼秀丽，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冰冷之气，他嘴角带着冷笑，一边向天帝行礼，一边轻蔑地看着玄霄。
……原来如此！
玄霄忽然仰天长笑，大笑声中，没有表情的云中君瞬息之间向他发动了千百次攻击！
“天帝，这种伎俩，我怕你吗！”
玄霄长剑顺势一转，一道炽烈的红光斩裂风声，摧枯拉朽地向云中君袭去，然而云中君竟避也不避，一任那红光打在身上！红芒在她的肩膀撕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但云中君却仿佛失去了痛感和意识，在吐出一口白金色的鲜血之后，继续面无表情地合身而上。
“怎样，我这等伎俩，效果如何？”天帝面色平静如旧。
玄霄冷哼一声，淡淡道：“能奈我何！”
天帝淡笑不语，地面上的飞廉已然冷笑道：“玄霄，你若有本事，便将云中君杀死啊！”
玄霄理也不曾理他，只是专心应付云中君的攻势，一边观察是否有机会令她恢复神智。
良久没有回话，玄霄直接忽视了飞廉的存在，飞廉气短，不由得冷笑连连，道：“玄霄，云中君为我秘法所制，她不达成任务，你休想她恢复神智！”
“是么。”一声淡淡的声音，竟然在他耳边响起。
下一刻，飞廉惊骇欲绝地发现，玄霄的羲和长剑已递至他颈前！
“云中君，回来！”他靠着风神本源疾速向后退，一边呼唤云中君过来替他挡剑，羲和剑却不知怎地，一直在他颈前数寸，无论他如何腾挪闪跃，都无法摆脱这幽灵一样的剑锋。
玄霄冷笑道：“杀了你，她是否就能恢复神智？”
“你！……云中君，拦住他！”
玄霄轻哼一声，长剑翻转，剑尖倏忽间前进了数寸，贴上了飞廉的咽喉。飞廉吓得心胆俱裂，几乎拼了老命去躲闪剑尖，然而那股带着死亡气息的炽热金属始终一动不动地贴着他的脖颈，飞廉几乎陷入绝望。
然而下一刻，玄霄的剑尖忽然一窒！
顺着长剑视线向前，在剑尖处，一只秀美纤长的手握住了剑锋，手已被锋锐的剑刃划出了伤口，白金色的鲜血汩汩流出，映着鲜红的剑尖，异常地妖艳诡丽。
云中君，她面无表情地握住剑尖，挡在飞廉面前！
飞廉脱离险境，一边疾速后退，远远避开玄霄，一边大笑道：“玄霄，我看你现下如何应对！……云中君，夺剑！”
玄霄一怔，尚未反应过来“夺剑”二字是何意，一股极诡异的真元便如江河奔腾一般，汹涌而入羲和剑身之中。一丝丝粘连的银色因缘线在云中君金色的真元中游荡，交织成网，自剑尖起，缓缓将羲和剑身覆盖起来，每当玄霄的真元触碰到这些银丝，都会被它们吞噬至一干二净，最后转化至云中君的力量。
这不是云中君的真元！
玄霄瞬息之间便判断出，情况于他极为不利，可这些银丝究竟是怎么回事？
晴空之下，银灰色的丝网泛着淡淡的金属色彩，它们如细密的藤蔓一般将羲和剑身缠覆起来，直到最后，一柄金红色长剑竟生生变成了银灰色，就连远在百丈之外的天帝见到这情景，面色亦凝重了起来，只有飞廉还在强行命令云中君夺剑。
时间愈久，玄霄愈感到银丝中的吸力在渐渐变强，甚至开始一点点吞噬他的灵魂之力。此时，他已知羲和无法强行夺回了，如若他一直握着剑，那么这些银丝势必将他的真元，乃至魂魄吞噬干净，但若放手……他能放得了手吗？
这是自修炼始便伴他至此的羲和，也是他以之拼杀了无数强大敌人的锋芒！
但接下来，玄霄明白了，他是否愿意放手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不放手，他的结局只有一个——被吞没，最后化为虚无。因为细密的银丝，已经如蜘蛛织网一般覆上了他的手！
玄霄毫不怀疑，一旦他全身上下被包裹，那么一身真元，乃至骨肉精血，都将被这些银丝吸食殆尽，最后什么也不会剩下。
最终，玄霄叹息一声，却毫不犹豫地放了手，刹那间银丝如同疯长的野草，从剑柄中漫出，最后将整柄长剑吞没。云中君依旧姿态诡异地手握剑尖，她脸上表情如同人偶，手中光晕一吞一吐，瞬息间，银丝便一层一层地密密交缠起来，织成一个巨大的灰茧，将羲和包裹起来。玄霄自开始修炼起，便与羲和相伴，时至今日几可称魂灵相通，被灰茧包裹的羲和一阵悲鸣，玄霄只觉得心中泛起淡淡的不忍，似乎他已经可以预料到会是何等结果了。
蓦然间，云中君眉心出现了一枚奇怪的深红色印迹，随后转变成另一个符号，那印迹又转变了数次，每一次都是毫不相同的符号，但符号之间，竟仿似带着一股极为相似而玄妙的神韵。最终，这印迹定格在了最初的符号上，它散发出一抹轻盈的光晕，而后一道赤色光芒自其中射出，没入包裹着羲和灰茧之中。顿时，灰茧中传来剧烈的颤鸣声。但那声音响了一阵，却越来越弱，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紧接着，灰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涨大，到最后，竟已涨成了直径三丈的球体，无数银丝缠绕其上，旋动流转之间，好似造化的精华凝聚而成的一件极致的艺术品。就这样不知旋转了多久，灰茧忽然收缩凝聚，压缩成一个巴掌大的小球，一缕缕银丝自灰茧中抽出，没入云中君额心的赤色印迹中，带着灼烧的痕迹消失不见，而灰球也随着银丝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小。
当最后一缕银丝没入云中君额心之际，玄霄蓦然觉得一阵心痛，紧接着，一声嘹亮却凄厉的剑鸣自云中君额心的印迹中传来，声音穿过了赤色印迹，回荡在整个昆仑山巅，直震得人耳膜发疼。但那一缕银丝立刻就被赤色印迹毫不留情地吞没了，剑鸣声也仿佛石子投入汪洋大海，带起的波动很快消失不见。
一道深红色光芒闪过之后，那枚印迹自云中君额心被抹去，而虚空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昆仑峰巅只剩下天风呼啸的声音，凄厉的风声仿佛还回荡着剑鸣的回声，是幻是真，不可分辨。一时间，竟没有人从方才云中君吞噬羲和剑的震惊中回味过来，就是操控云中君的飞廉，也呆立当场。这一刻，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仿佛一点动静，就会将他们从梦境中惊醒。
只有玄霄听见了，在无边肆虐的冰风中，天帝用不可思议的语气低声说了一句话。
“怎么可能……”
“她竟然……吞尽了因缘线……”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一、龙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