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记》叶侠

25、猝不及防

　　出了宫门，卫玥和卫珏默契的走在一起。走了一段，卫珏笑着和卫玥说：“四哥陪我去护城军的训练营看看吧。”
　　卫玥看卫珏一眼，没说话点点头。
　　两人到了训练营，站在台上看底下的将士挥汗如雨。接近夏天的清晨，并没有那么热，训练的将士们却让人感觉热气潮潮，汹涌澎湃！或是谋生手段，或是真的喜欢，或是求生的渴望，总之都让人敬佩！
　　卫珏不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当然这也是卫珏愿意让卫玥看到的。
　　果然，卫玥好奇地问：“珏弟似乎特别羡慕？”
　　卫珏笑笑，问了卫玥一个问题，“四哥是不是在这呆过？”
　　卫玥回忆：“是啊。”因阚师傅的一句他最适合练武，然后四兄弟中就只有他在军营中呆过，却成了他最热血的一段回忆。父皇似乎一早就没有想让他上位的心，卫玥多年前就知道，但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有些苦涩，像喝粥的时候咬到了小石子。
　　卫珏细细地看看卫玥的表情，大致能猜出他心中所想，“几个哥哥中，我最羡慕四哥。你有我们都没有的经历。”卫珏似安慰的对卫玥说了一句，又转头看着底下的士兵，“好羡慕啊！我从小就想当个将军，叱咤沙场！可惜身体不好，就不好意思提出来。后来就想，如果能去军营里当个军师什么的也好，运筹帷幄，守护疆土……” 卫珏说着，还情不自禁地比划两下，自己把自己都说兴奋了。
　　卫玥看他一眼，若有所思，随即又笑了，“珏弟的才智，做个军师绰绰有余。”
　　卫珏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特别的不谦虚。转头看卫玥见卫玥也在看着自己，卫珏接着说：“现在只有四哥知道我的心思，希望四哥能做我最强的后盾，让我得偿所愿。”卫珏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就看卫玥了。
　　卫玥直直看着卫珏，想从那双杏眸中看出别的什么。卫珏一点不躲闪地也回视着卫玥。
　　人真的是拥有奇怪思想的物种，大家都追逐一样东西的时候，其实内心是希望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可以放弃这样东西，这样自己就有十足十的把握得到。可一旦别人真的放弃了，又觉得不可思议，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有人愿意放弃呢？
　　卫玥也想不通，可从卫珏的眼神里看不出虚伪，那双眼睛清澈、透亮，藏不住的真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么。
　　“为什么？”卫玥问。
　　卫珏笑了，答道：“这有什么为什么？四哥，我说了，叱咤沙场是我的心之所向。”
　　卫玥又看卫珏一会，才轻松一笑：“好。”两人算是达成共识。
　　与此同时，卫玮和卫玏也像从前一样，一起走着。对于卫玥和卫珏成为一派，卫玮虽然担心，却也不惧。卫玮的背后是皇后，虽说卫玥也和他一样在皇后跟前待过，但卫玥跟自己的生母也很亲近。倘若哪日他俩相争，卫玮相信皇后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而卫玥母亲身份低微，并没什么势力可让他依靠。至于卫珏，宸妃母家的势力很强，又深得父皇恩宠，但自从当年的事后被禁足，是有力无处使。
　　卫玮更担心的是卫玏起了争皇位的心。多年相处，卫玏一直淡泊名利，所以卫玮才信他几分。但今天在朝堂上的言行举止，一点都不像之前的卫玏，别人或许不觉得，卫玮却很明显的感觉到卫玏的心理有变化。
　　卫玮若有所思地问了卫玏一句：“三弟今天似乎与平常不一样？”
　　卫玏原本是与卫玮平行，听闻此话，脚步微顿，很快又恢复正常，平静地回：“是么，这身朝服是新做的。”
　　卫玮嗤笑，“三弟可真会避重就轻。”停下看卫玏，似是在打量这件衣裳，“只是这身朝服似乎不太合身。”说完转身，不等卫玏，扬长而去。
　　卫玏看着卫玮的背影，嗫喏：“衣服哪有完全合身的。”便也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身后太阳刚升起，不刺眼却温度灼热。
　　第二日，正常的上早朝，下朝后，皇上留下了四位皇子。
　　齐皇朝近卫一招手，“送卫珏去吧。”
　　卫珏还没反应过来，宫中近卫走近，做了个手势：“珏爷，请。”就这样被请出了大殿，离了皇宫，坐上马车。
　　卫珏满脑袋的问号：我怎么就坐上这马车了？“这去哪啊？”卫珏喊了几声，没人搭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倒是叫出了初一，初一的轻功了得。听到了卫珏的声音，一下子就飞到了卫珏坐的马车车顶，作攻击状。近卫警觉，纷纷面向马车顶，欲要拔刀相向。
　　卫珏赶紧大喊，“别别别，都是自家人，初一，初一……”
　　初一听话，收了手，但目光如炬，仍警惕地看着那些人，问卫珏道：“珏爷，您这是去哪？”
　　卫珏听了初一的话，想从马车上下来，近卫不允，卫珏只得坐会去，和初一说道：“这个……我也没搞清楚。”
　　“那便不能走。”初一一下又拉开了架势，作比武状。
　　眼看着两方又要打起来了，从宫门方向传来了马蹄声，到了卫珏马车前拉住停下。
　　卫珏从车帘往外一看，是卫玥。
　　不等卫珏开口，卫玥说：“走吧，我送你一程。”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
　　顾不上想太多，卫珏赶紧问了一句：“四哥，我这是去哪啊？”太挫了，居然要从别人那里打听自己去哪儿，可也没法，这些近卫就是木头，一句话也不和自己说。
　　卫玥平静地回：“康平牢御房。”
　　初一的神经更紧绷了。
　　卫珏明白了，叫初一下来：“初一，你先回府去。”
　　初一从车顶跳下来，沉默的看着车帘后的卫珏。卫珏知他是担心，冲他摇摇头。初一无奈，只得转身离去。
　　当今皇上有一癖好，曾下令，皇子犯错，虽不至于与庶民同罪，但要被关进牢房反省几天。齐皇虽只有四子，但隔不了多长时间，总有皇子被关进牢房，又不便与他人同关，很是麻烦。时间久了，康平太守陈大人索性下令特留了几间牢房，方便皇子们时不时光顾，后来就被叫做牢御房。
　　卫珏因着体弱，还未亲临传说中的牢御房，倒是他那三个哥哥常去，像串门一样熟悉。之前卫珏还听说卫玏在牢御房坐了一首极好的诗，广为传颂。卫玥在那里想到了一个有效的军中管理的点子。卫珏就一直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见识到牢御房的“风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牢房里，陈大人在前面为众人带路。卫珏在后面边走边打量着，牢房和电视里演的也差不离，没什么特殊的，阴森黑暗。走到拐角向左一拐，并列着四间，明显要比之前的牢房要大些。其中的三间还有些不同风格的装饰用品，干净整洁。如果忽略黑暗和牢门，人们一看不会觉得这是在牢房，反而会以为这些是谁家的书房。想必这就是他那三个哥哥的“房间”。
　　走到最后一间，陈大人打开门，“就是这间了。珏爷看还需要什么，我着人安排或者派人去府上取。”
　　卫珏走进去，一眼可见所有的东西，只是些必需品，也还算干净。卫珏还没想好需要什么东西，就叫陈大人先锁了门回去，近卫见任务完成也回宫复命去了。牢房里只留了卫玥还在。
　　卫珏扒着牢门问卫玥：“四哥知道我在这儿的原因么？”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卫玥面无表情的回卫珏：“因为昨日我们在朝上的争辩，父皇说兄弟之间不睦需要反思。”见卫珏似想争辩，卫玥状似安慰地又说道：“等今日将手里的事情都安排下去，明天我们三个也会进来。”
　　卫珏：“……”皇上昨晚去做什么了？只不过一晚而已，怎的就变了脸？真是最难琢磨帝王心！
　　卫玥在这不宜久留，临走前，隔着牢门拍拍卫珏的肩膀：“以后常来常往，习惯就好。”
　　卫珏“……”谁要常来常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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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大人出了康平大牢，言师爷从角落走出来跟上。今天他原是要陪着陈大人去新划分出的一片耕地去看看，宫里传来了消息，只能先陪陈大人到大牢来。
　　陈大人看着天对言师爷叹道：“远处供着天子，近处供着菩萨，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惹了哪路神仙。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言师爷看看四周：“大人慎言。再过几年，各位爷长大些就好了。”
　　“但愿如此。前几年我就是这样想的，现在好，一个没少，反倒三个变四个了。算了，不说了。赶紧处理处理手里的事，明天还得打起精神迎接其余的三位爷。”陈大人苦笑道。
　　艳阳下，两人上了马车，往耕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