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修罗场攻略女帝陛下！》宁昭昭

13、女帝万岁（13）

　　云雾寨规模不算可观，接连几日都没有大生意上门，诸多匪徒一早便歇下，负责巡逻的小喽啰打着哈欠，恍惚中见到一道黑影闪过。

　　等他揉揉眼，再定睛看去，哪里有什么黑影？大概是他眼花了。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摸清了几个当家的位置，将山寨分布了然于胸，顾明棠趁着夜色进了后山。

　　土匪未必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想拿到恶意值，顾明棠要找的是真正手染鲜血的匪徒恶人。

　　对普通人而言，辨明是非善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对于一个游戏NPC来说，就再简单不过了。

　　此时还不到子时，后山的草垛旁聚着几个大汉在打叶子牌，其中一人叼着枯黄的草杆，粗声骂道，“他娘的，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别说过路的，这荒山野岭的连个娘们都摸不着，再这么下去，哥几个都得喝西北风！”

　　“闭嘴吧你，粮食都没得吃了，还想那档子事？”瘦高的土匪踹他一脚，“真要找娘们，后院不是还有好几个？小心点，那是给大当家准备的，别弄死了不好交差。”

　　顾明棠远远地听着，手指按住腰上的弯刀，目光比月色更凉。

　　见土匪甲哼着小调往院子里走，顾明棠扫了一眼他头上的小字，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在她眼中，这些手上沾染无辜性命的恶徒是做出重点标记的，比起普通人，这些恶人的头顶都顶着鲜红的名字，在夜里为顾明棠指引着方向。

　　人性复杂而不可捉摸，这些人或许曾经只是山下的农民，一开始，他们为了生计抢些粮食金银，后来，随着队伍扩大，人性的黑暗面便无法掩藏，暴露出血淋淋的真面目。

　　后山的棚舍里关押着抢来的女人，坐着马车的富家小姐和流浪讨饭的傻姑娘一视同仁，一日最多一餐，被关在猪圈一样的棚舍里，时不时还要挨顿打，比奴隶的日子好过不到哪里去。

　　五大三粗的土匪甲一脚踹开门，在几个女人中间挑挑拣拣，像是提兔子一样将七八岁的小傻子提了出来，搓着手，嘿嘿一笑，便将人压倒在草丛里。

　　缩在角落里的女人瑟瑟发抖，不等兰姑扑上去同土匪甲搏命，就见一道雪亮银光闪过，顾明棠手起刀落，用锋利的弯刀割断了土匪甲的喉咙。

　　【叮，来自土匪甲的恶意值+10！】

　　顾明棠摘下手套，将弯刀上的血擦干，若有所思。

　　不知道附近山上有多少土匪，土匪中有多少恶人，够不够让她放开手脚，愉快地黑吃黑。

　　*

　　对莫兰城的普通民众来说，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

　　但对云雾山的匪徒来说，这是一个充斥着惨叫和暴力的屠杀之夜。

　　改朝换代总是伴随着流血和牺牲，改帮换寨也是同样的道理。云雾寨规模不太大，共有匪徒三百余人，其中数十人顶着红名，作恶多端，顾明棠下手不留情，利落地将这些毒瘤解决掉，然后看着头顶颜色在红白之间反复跳动的祝有财陷入了沉思。

　　作为云雾寨的土匪头子，祝有财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抢人粮食的事可没少做。但与此同时，他又曾经保家卫国，为数不清的百姓带来一线生机，两者相抵，勉强算是无功无过。

　　即便是神明也不能随意伤害无辜性命，否则就要如同白玉京中那些失去信徒的神明一样，陷入时间未知的沉睡之中。

　　这是刻在法则之上的律令，是悬在神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绝不允许逾越半步。或许这对其他神明来说无关痛痒，可对等待着手刃仇人的顾明棠而言，要是睡个一百来年，敌人都死光了，那她回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顾明棠将趴在女人身上的祝有财掀翻在地，对方见了她，先是一怔，随即便露出色迷迷的笑，“小娘子生得可真标致，不如来哥哥床上快活快活？”

　　顾明棠手持弯刀，刀刃在他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线，“你要让我怎么快活？”

　　脖子上划一刀可不是闹着玩的，祝有财哪里不知道是碰见了煞星，立刻便软了骨头，嘴里啰啰嗦嗦求着饶，不知哪一句打动了顾明棠。她轻笑一声，收回了弯刀，低头端详着这张满脸横肉的脸，“你说你是江陵侯的手下，那他怎么教出你这么个鱼肉百姓的败类？依我看，他也是徒有虚名罢了。”

　　原本还在求饶的祝有财当即变了脸色，煞白的面孔僵硬片刻，骤然显出几分凶恶之色，“你敢侮辱江陵侯？”

　　“为何不敢？”顾明棠挑眉笑了一声，眼中透着嘲讽，“你说他是守护一方的大英雄，可我只看到他带的兵成了匪，说什么为国为民，到头来不过黄土一抔，手下的兵也不过是一群土匪恶霸，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祝有财眼眶发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打要杀随你的便，可你——你怎么敢辱骂江陵侯！”

　　方才还是狡诈奸猾的土匪头子，提到顾侯爷，满脸横肉的男人哆嗦着，眼底一片潮湿。

　　顾明棠微微一顿，旋即冷笑出声，抽出长鞭指向莫兰城，“你也配提江陵侯？我外公一生威名赫赫，为大燕戍守北境数十载，北狄蛮族闻风丧胆，莫敢来犯，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江陵侯不过走了十几年，他留下的士兵就成了山匪，为祸一方，在他守护的土地上作威作福。你说我侮辱江陵侯？不，侮辱江陵侯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听到“外公”两个字，祝有财猛地抬起头，来来回回端详着面前的少女，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顾明棠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锋锐的冷意，一脚踩在他胸口，“我是谁？我是你姑奶奶！”

　　冰凉的刀子拍在祝有财脸上，将他脸上的肉拍得颤抖不止，“来，让你姑奶奶快活快活！”

　　说是山寨，其实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最豪华的屋子就是祝大当家的土坯房，屋顶上铺了一层茅草，一阵大风就能让他无家可归。

　　顾明棠环视四周，在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椅上坐下，对祝有财抬抬下巴，“姑奶奶喜欢看人磕头，磕得越想越快活，你要是让我快活，我就饶你一条命，你要是让我不快活……”

　　她轻笑一声，红唇弯成邪恶的弧度，“我就把你剁碎了去喂狼。”

　　一声高亢的狼嗥恰在此时响起，祝有财打了个哆嗦，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祝大当家能屈能伸，一边磕头一边喊着“姑奶奶饶命”，节奏鲜明，错落有致。

　　顾明棠听得兴致盎然，尤其是每磕头一次就增长一点的恶意值，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磕头是种传统艺术，无论是宫里的后妃还是得势的公公，都非常擅长这门老手艺。我看你天庭饱满，非常适合磕头，不如就磕三千个，中间不许停。”顾明棠抚摸着心爱的长鞭，仿佛是游走在黑暗之中的女魔头，真正是个反派中的领袖人物。

　　但凡祝有财稍一停顿，就有一鞭子落在他背上，“快磕头，少一个我就剁你一根手指头！”

　　【叮，来自祝有财的恶意值+1！】

　　等他磕完三千个响头，额头上已经肿起一个大包，眼神已经从开始时的惊恐不安变得麻木而迟钝。

　　与此同时，他头上的“祝有财”三个字由红变白，很明显，他从一个即将走上恶霸之路的土匪头子变成了擅长磕头的土匪乙。

　　最后一次抬起头的时候，祝有财抹了把血，卑微道，“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别杀我，我不值钱的。”

　　“你别误会，我对你的项上人头不感兴趣。”顾明棠笑得温柔，“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你们这个山头挺不错，一看便知和我有缘，不如我留下来做个山大王。对了，土匪这行有前途吗？赚钱吗？能让我富可敌国吗？”

　　祝有财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晕晕乎乎开口问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座山怎么能有两个山大王呢？我在云雾山老老实实劫道，勤勤恳恳抢人，什么错也没犯，怎么就下台了呢？”

　　顾明棠一把拍碎木桌，诚恳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你打不过我！”

　　【叮，来自祝有财的恶意值+1！】

　　顾明棠：“比我强的人才有资格质问我，手下败将只能听我的。”

　　【叮，来自祝有财的恶意值+1！】

　　顾明棠：“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反正我也不会听，但只要你跟我干，我就能保证你多活两天。”

　　祝有财呜咽着，“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顾明棠神情冷淡，“那你就去死吧！”

　　祝有财吭唧着抗议道，“不太好吧，这是不是显得太野蛮了……”

　　“野蛮？”顾明棠冷笑一声，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听听这句话，你这是在侮辱我这个爱岗敬业的好土匪！”

　　“这山这么大，现在归我了！”

　　【叮，来自祝有财的恶意值+1！】

　　***

　　兰姑怀里抱着差点遭难的小傻子，看着从前不可违抗的祝有财被揍得鼻青脸肿，宛如一个猪头，原本麻木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