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华之韶》空桑

11、第十一章 医圣与占卜师

　　「那么请问前辈，又当如何做呢？」
　　「……」
　　「前辈？」
　　佘青耸肩翻了个白眼——我的天！这人文绉绉的酸的他牙都快倒了。当然他也只是腹诽着，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敢问前……」
　　「不要叫我前辈！」不知主人是谁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低低吼道：「你先告诉我你看见的太阳在什么方位……」
　　天韶和佘青对视一眼，望了望头顶晒得正烈的骄阳，后者抢先说道：「那个，现在是晌午。」
　　「嗯……再你形容一下你身边的树木。」
　　佘青细细看了一下周围，很惊异的，就在说话的这档儿，周围的杂草已经枯败了，连带着感觉周遭的温度都低了一点。佘青看着还在迷糊的天韶，心里恍然大悟。他道怎得就困在这里了，原来这里有个小阵。
　　暗自懊恼了下，佘青细细将阵内的情况说给了那人听。
　　外面有沉默了半晌，阵内的天气也愈来愈冷了些，佘青终是耐不住要变作原型了。朝身旁呆滞着看太阳的天韶望了望……眼皮都快打架了，可他觉得还是不刺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类的好。
　　「想要干什么就干吧！」天韶懒懒得倚靠着树，睨着佘青笑道：「耐不住就变回去吧！」
　　「你怎么知道的！」佘青诧异，自己有告诉他自己叫什么么？——虽然一路上过来并未想过隐瞒身份。
　　「佘青……青蛇……」天韶无比诚实得陈述了句子：「而且我又不是傻瓜……」
　　「你！」
　　「里面的！」外面的声音又换了一个，佘青猛地一激灵，险险栽倒到地。天韶扶过他，入手便是冰凉的感觉。他圈住佘青的身子在怀里，抬头朝外叫道：「听见了。还有什么事？」
　　「就是！还有什么事！」佘青在天韶的怀里有些不自在，虽然挺舒服的，可从未有人这样主动的近他的身……他慌乱地吼道：「你们到底救不救人。不救就滚，说什么腻腻歪歪的！」
　　「你小子！」这声音是最先开始说话的那个，而且就听着来说，感觉已经气的脸红脖子粗了。
　　天韶拍拍佘青，示意让他莫再说话了。阵外那又是一阵安静。直觉得那两人已经走远了，他叹了口气，无比认真地看着只齐着自己前胸的佘青，道：「一起死吧！」
　　佘青身体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他不可思议地抬头，随即又倔强将头扭到了一边。
　　「好了！我先和你们说下现在情况！」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是那比较低沉的：「这阵只有半盏茶的功夫就会关闭，若是你们出不来，那么只能明天这个时候才能再次开启。」
　　佘青低着脑袋嘀咕：「那也得我们有命活到明天……」
　　天韶好笑地摸摸佘青的头，问：「那么这位……大哥，请问……」
　　「现下里面的时节已经到了初冬，水门旺，生木。你们现在站在坎位的树木上……」
　　「坎位？是什么位置……」
　　天韶几乎是脱口而出了，又是一阵静默……佘青想笑，可前提是让他有足够的力气。
　　「……直接站北面的树好了。」顿了顿那声音又带着不确定响起：「你……应该知道北面在哪吧！」
　　天韶也难得红了脸，他确实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佘青看着他为难的脸色，呐呐道：「你带着我吧，我教你。」说罢倚着天韶的身子变回了原形。看着那气弱的身子，天韶将他小心的揣到了怀里。
　　「站定了？」
　　「是的！」天韶大声的回答，怀里的小蛇探出只尖锐的有些刺目的脑袋，懒懒地朝着自己吐信子。
　　「再听着，现在午时开阵，子午相冲，恰巧现在的坎位和子叠合了，成了绝命位。然子丑……」
　　佘青实在受不了得打断了外面的絮絮不止：「我说！你直接说答案成么？磨磨唧唧得像个娘们！」
　　「……这本来就是一步一步来的。再者……」
　　「好了！我就说罢！你好心没得好报！」一个声音插进来，带着些嘲弄的语气说了些风凉话。佘青闻言颤抖了一下，那声音接着说道：「好吧！我来说好了。你站到坤……啊！也就是西南……」
　　天韶一步一步地照着提示走了下去，没走一下就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阵内天气带来的阴冷随之减弱……天韶望着天上静止的太阳……虽然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可是……真的很高深啊！
　　「好了！你现在站到四棵树的中间……」
　　天韶依言，还未来得及眨眼，一阵白光过后，视线开阔了。可还未来得及打量清楚周围，一记拳头呼啸而至。借着训练出来的灵敏身体他快速闪到一边，也借机看了一眼拳头的主人。一套月白的衣服……若是忽略这野蛮的行径，实在算得上是清尘脱俗。
　　「好小子！身手不错！」那人转过身子，暴怒地瞪着他：「可是，这丝毫不能抵挡你方才出言不逊的罪过！」
　　天韶一愣，他方才有说什么么？忽而脑袋一灵光想起佘青那迁怒……不由笑了笑，竟忘了眼前所处的困境。
　　那人看着天韶的笑容，觉得刺眼极了。还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呢！今天不教训这人他就把自己当花吃下去。花沧雪加重了力道，直直朝天韶打了下去。半路的时候终于发觉这人根本没想着要躲不禁吓了一跳，急忙向旁边一转，硬生生收了一部分势。可就那力道也足以让天韶当场被打得栽倒到地。
　　「啊——」
　　伴随着天韶的还有一声惨叫，佘青疯狂扭动着被压住的身子，欲图挣脱出来。可天韶摔的姿势有些诡异，佘青那冰冷的身子又在他的怀内，找不到支撑的地方调整位置，竟然就这样一动也不动的。最终，佘青忍受不住了，他吼道：「你这混蛋还要压我多久啊！滚开！」
　　天韶自觉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拉了起来，扭过头一看果然对准了打自己的那人的愤怒的脸，甚至比刚才更加扭曲。天韶一个寒噤，不敢再看得低下头，老半天预期的拳头没有呼啸而至。他不解的偷瞄了过去，只见他盯着的……赫然就是自己怀中的那条还在晃着晕乎乎的脑袋的佘青。
　　「给我！」
　　天韶寻思着这人既然不嫌麻烦地救了自己，而佘青这小鬼也着实让自己不爽了……想了想，很果断地抽出软的就快烂掉的草绳，双手恭谨地交了上去。
　　在坊里经常听见鸨妈妈说过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也能套用这句话吧！天韶边这样想着边退到了一边。打量着方才顾不得观察的另外一名男子，但见他含笑而立，满眼宠溺地看着那人抽出身上的白绫将佘青捆得就像条白色的树枝。
　　「你不恼火小鬼方才说你磨叽？」天韶觉得挺奇怪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么？若是按照那完全将佘青的哀号当音乐的人的性子，怎么着也不可能有个宽厚的同伴。天韶实在忍不住如是问道，旁边那人瞥了一眼天韶，随即又望着前方笑了，他道：「沧雪会替我报仇的不是么？」
　　「……」天韶无语，报仇这事假手他人行得通么？
　　「再者，不让他尽兴了，下个遭殃的便是我了……」那人苦笑得转过头，朝天韶呶呶嘴：「他也就是有点小性子而已……」
　　天韶不自觉地就冒出了冷汗，那个叫做沧雪的男人拿着被捆的佘青荡啊荡的；而佘青……希望他还能剩下半条命。天韶万分同情得看着眼前这位老实又宽厚的男人，却见他脸上泛起一抹邪恶的笑：「我只要替他好好的安排‘后事’就好……」
　　「……」天韶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怎么出了泉郡遇到的人都这般有风格……现在想来，或许殷之离那人更加接近普通人才是。不过……天韶撇撇嘴。好吧！他承认，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怎么应付的来。除了那个从不说话的男人……
　　「啧！这东西真是没用！」花沧雪虐待完了佘青，拎着那只没了意识的的蛇走到了又恢复到冰冷面孔的男人身边，抱怨道：「关月风，你看这家伙比你平时送我的宠物还不禁玩！」
　　天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带着关月风那刻意摆出来的面具都差点破裂。他负手扭过头，吸了口气才冷硬地说道：「不生气了？」
　　「还好，撒了气舒服多了！」话沧雪完全无视了一旁的天韶，拿手指戳戳佘青，自言自语：「不知道蛇精会是什么样子……」
　　关月风扶着额头，该说他把这人宠的太好了吗？想他这曾经出色的藩王，愣是为这人化成了绕指柔。可偏偏这人还总抱怨……
　　「我说……」
　　花沧雪终于抬头看到了天韶，瞪了手中的佘青，有些不舍的感觉，可最终还是装作非常不屑的样子。手一扬，佘青就飞了过去。天韶看着那飞出的弧度心惊肉跳的，赶紧敛了心神估摸了一下位置，身形一荡，接住了佘青。
　　「啧！既然这么好的速度刚才还被我打到！」花沧雪不满，收回的势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当时多少还是有些会痛的感觉啊！「你这小子！是不是看不起我啊，说！」
　　天韶冤枉，淡淡说道：「没有！我只是想到了其他事情而已。」想了想，复又加了句：「抱歉！」
　　「抱歉？」花沧雪嗤笑一声，又横眉怒瞪道：「哼！我这般的美人要和你打那是给你面子！你居然给我走神！你……出来,我要揍死……呃！臭关月风！你在做什……唔唔……」
　　「抱歉！」关月风看着错愕的天韶一笑，又扭头回去看着花沧雪，笑得毫不温柔：「你应该记得吧！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小雪雪……」言毕，还暧昧地朝花沧雪的耳朵吞吐气息。
　　「……」花沧雪全身都起了疙瘩，他慌忙推开几乎要伏到自己身上的男人，嘴硬道：「我……我哪有答应你什么？」
　　「没有么？」关月风摸摸下巴，细细打量了一下花沧雪：「真的不记得了么？嗯……那好，我不介意用行动让你记得……而且，我刚也在反思，是不是太宠你了，都快让你爬到为夫的头顶上来了！」
　　「滚开！我记得我记得的！」花沧雪大叫，后又觉得有点委屈：「我又不是说的自己……」
　　「我说过吧！不管是说谁！这个死字禁止出现在我们之间！」关月风正色道，而后用温柔得滴水的声音说道：「雪，你也知道……那件事情，我害怕了……」
　　花沧雪的脸色终于稍荠，最终无可奈何的回抱了关月风，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的！以后我会注意的……」
　　而至始至终，天韶都呆在一旁看着从头到尾上演的剧目……他摸摸自己红透了的耳垂，万分羡慕得瞅着昏昏的佘青。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昏过去呢？还非得来看一场他人的温情，况且眼前这人，一个脾气暴躁地像头狮子；至于另外一个，或许说根本就是一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