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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

  •   逛到一半,韩雁翎觉得再不行动就没机会了,便动手扯了扯韩舒的袖摆,“四哥——”
      “怎么了?”
      “我,我饿了,想吃东西。”
      韩舒噗嗤笑出了声,“原来我们雁翎已经饿了啊,那这么多吃的,你想要哪个,四哥给你买。”
      韩雁翎认真地回他:“这些路边的怕是不干净,我想去酒楼,就那个太子哥哥说过的毓成斋好不好?”
      韩舒许是没想过他已有心仪的选择,愣了一瞬便点头道:“雁翎喜欢的话,就可以啊。毓成斋我也只去过一次,不如麻烦后面几位带个路?”
      那些侍从一直在身后不远处跟着,听到二位主子的吩咐便一言不发调换了方向。不愧是太子的人,和太子一般的脾性——不动声色,又不好琢磨。
      其实毓成斋就在满蹊大道的尽头,沿着北再走一会儿便到了。毓成斋是京都的老字号,天南地北的招牌菜式就没有它不会的。因其菜式多,风味全而吸引了一大批尝鲜的本地人和怀旧的外乡人。
      这也意味着,这个地方好是好,人也自然杂。
      韩雁翎挑这里是有安排的。砚喜打探来的消息是,毓成斋是京都最江湖的酒楼。一个是因为它客源庞杂,另一个则是个传谣,说是毓成斋的老板是个颇有脸面的江湖人,连京兆尹都得看他的面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他已经把地方定在这儿了。
      连带那些侍从便是一行六人,且他和韩舒都看着贵气不凡,那店小二使出了十二分的恭敬和热情把几人迎进了二楼的厢房。韩舒听着店小二的推荐点了几样招牌菜,又问他,“雁翎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了,四哥你点的很全了,都是我爱吃的。”
      “哦,这样啊。”韩舒替他倒了一杯清茶,“我方才还想着没点些甜食,你要生我的气了。”
      韩雁翎的嗜甜如命,在宫里还算个典故了。那是宣嫔娘娘走的第二年,韩雁翎也就十岁,养在柔妃宫里。本来一直好好的没什么差错,突然有一天就落水了,被后来赶到的二皇子韩昱救了起来。
      照说得救了就没什么大碍,遗下些发热风寒的症状也能理解。可怪就怪在,这位溺水的五皇子,不肯吃药。清醒时也不愿吃药,昏睡时更不用说。看着那药碗就打哆嗦,强灌进去没多久就又吐了干净。
      后来是随身的小太监砚喜,说定是他家主子怕苦,才不肯吃药。可就着蜜饯子也喂不下去药。眼看这发热愈发严重,怕是要引出其他毛病了,柔妃娘娘亲自下厨,和太医厨娘一齐研究了满口是蜜的甜药膳,这才慢慢养好了。
      自那件事后,五皇子因为贪甜怕苦而差点丢了命的传闻便在宫中传开了。哪怕到现在,还时常有皇家的长辈打趣。
      韩雁翎也想到了自己当年的英武之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喃喃道:“四哥还揪住那么古早的事情不放啊,太不给雁翎面子了吧。”
      韩舒顺口接道:“不就两年前的事,能有多久远?不过自那以后,雁翎倒是更要面子了。”
      当年的落水当然不是意外,却也不是成心陷害。韩雁翎其实早就有答案了,只是他实在没想明白缘由,便一直搁浅在心里。
      见一时半会儿上不了菜,韩雁翎朝圆桌上一瘫,闷闷道:“诶呦,快要饿死了,我后悔方才没买那条街上的梅花香饼了。”
      韩舒看了他一眼,“方才你不还嫌弃人家脏?”
      韩雁翎:“方才没饿,现在饿了嘛!不行,我要去买——”语罢作势要走。
      “等等——”韩舒喊住他,“怎么能一个人行动呢?太危险了,找个人陪你去吧。”
      韩雁翎一本正经地回道:“那让他们去帮我买回来不就行了?”说完还自觉明智的点了点头,朝着随行那四人中随手一点:“你,就你去吧。”
      被点到的灰衣侍从立刻起身,正要出厢房,又被韩雁翎一声喊住了,“等等,你知道我要吃什么吗?”
      灰衣侍从愣了一下,立马道:“梅花香饼。”
      韩雁翎不爽地哼了一声,“谁跟你说就梅花香饼了?我要吃的是刚才那条街上,偶遇的那个穿鹅黄色裙衫,一口南音的姑娘亲手蒸的刚出笼的梅花香饼。不是那位姑娘的不要,不是刚出笼的就让她现蒸一笼。对了,我还要喝我们路上瞧见的那对下棋的老头自身带的茶。他那壶茶看着粗朴,可那老头竟喝了口茶便赢了棋局,这可真是太神奇了。不是那老头的不要,不是那壶原茶也不要。此外,路过叫卖的糖画人人,街上摆的山楂丸子,我也要吃!你,记住了吗?”
      韩雁翎语速快,那侍从还没听明白,他就已经住嘴了。太子这次调过来的几个都是习武之人,自然不可能一遍记住。待他从一头雾水转换到脸色难堪时,韩舒发话了,“雁翎,不要捉弄人家。”
      韩雁翎委屈哒哒地眯住了眼睛,憋出一阵哭腔:“人家哪有~雁翎不过是第一次出宫见什么都新奇罢了,太子哥哥遣这几个人来,总不是让我这个五皇子伺候他们吧?”
      此话一出,四位侍从皆是猛地心惊,齐刷刷地跪伏在地。五皇子看着童言无忌,可那可怜无辜的神态,说的话却像在凌迟人心。太子是让他们来看着这两个人,应是怕二人生事。眼下哄好这位骄横的小皇子,才是要紧的。不然那小皇子再怎么不得宠,这随便童言无忌一回,都有他们哥几个好受的。
      四人中领头的率先说话了,“属下无能,望五皇子恕罪。属下这就去替五皇子置买吃食。”
      “等等——”韩雁翎叫住他,指着方才快要出门的那位,“你们两一起去,买的快些。”
      “属下得令。”
      “属下得令。”

      眼下已然支走了两个人,可还剩两个留在厢房。韩雁翎难免有些苦恼,想着太子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这时候他就想砚喜了,可太子没准许砚喜出来,防心真不是一般地重。
      韩舒细细地品尝着餐前小菜,就着清茶一个人吃的不亦乐乎,仿佛旁边没有韩雁翎这个人,但又一直暗暗地打量着韩雁翎的神色。他太了解他的幺弟了,不仅命苦,连同他的心也是苦的。他大概能觉察出什么,但又什么都做不了。对于宫中的很多事情,他都是这样的一个位置——想着为大家求个两全,但其实什么都掺不上手。联想到今日寒衣节,雁翎却无法祭奠生母,心又软了下去。便开口对身后的人说:
      “那两个毛毛躁躁的,只怕耗到我们回宫了也买不到雁翎心心念念的吃食。你也去和他们一起吧,看是个什么情况。”
      被点到的人见是四皇子韩舒的命令,显然顺从了许多,应了一声便推开厢房门出去了。
      韩雁翎见他如此举动,一时之间乱了方寸。这显然是顺着自己的意的,但四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韩雁翎坐下来,吃着韩舒夹给他的小菜,偷偷打量韩舒的神色。看着好像没什么异样,但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因为韩舒一直是这副笑面菩萨的模样。
      韩舒保持那不咸不淡的状态了一盏茶的功夫,觉着差不多了,才冲韩雁翎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低声道:“怎么,又不着急了”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韩雁翎吞咽了下口水。韩舒果然是看出什么来了。他既然这样说,就是站在自己这面不插手的。思量一番,韩雁翎切换了个甜美的笑容:“这家店的菜怎么上得这般慢?四哥,让我去催一催吧。”
      韩舒:“好呀,那雁翎快去快回。”
      语罢,韩雁翎蹦跶一下离了凳子,头也不回地出了厢房。那位侍从也没有直接跟上去,只过来看韩舒。韩舒摆了摆手:“就几步路的功夫,让他自己去吧。你陪我说说话。”

      韩雁翎出了房门,直下一楼,拉住一个伙计就问:“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伙身材魁梧,戴着纱笠的男人来订菜?”
      店小二在这毓成斋干了有些年头了,见问话这小公子穿的贵气不凡,丝毫不敢怠慢,谄笑道:“小公子您打听的,怕不是江湖人吧?”
      韩雁翎道:“是又怎么样?嘿,你到底知不知道?”
      砚喜带回来的消息是,每月月初,沧浪阁的人会来京都,和本朝的大官要员做生意。
      其实他并不熟悉这些宫外的事情,光“沧浪阁”这个名字也是靠砚喜借着出宫采办的名头淘听而来。江湖门派众多,能人异士不在少数。但历朝历代,朝廷和江湖以襄水为界,几乎是互不干涉,来往甚少。唯独这沧浪阁,是明目张胆地和官家做买卖。
      这买卖做起来极大,大到暗杀灭门,小到贩卖消息,都处于沧浪阁的能力范围内,而这又是京都这些官员最需要的。听说沧浪阁的人会在每月月初来这汇聚四海宾客的毓成斋坐着,等着酬金最丰厚的那位,达成交易。
      当然,这些也是砚喜告诉他的。
      店小二犯难地挠了挠头:“这位小公子,我们毓成斋做的是杂口生意,来人杂七杂八。别说是戴纱笠了,全身黑的也不少。您要不,再具体点?”
      韩雁翎有点懵,是砚喜跟他讲,那样行事隐蔽的江湖人肯定以戴纱笠遮面方不示人。具体些——他怎么知道?
      店小二看他不言语了,估算着这富家小公子也没甚主意,笑道:“不如小公子您告诉我,您找那戴纱笠的作甚?小的跑了这么多年的堂,总归是见过不少人的,些许能给你打听打听。”
      韩雁翎看了他一眼,也不知这伙计靠不靠谱。但眼看着时间不多了,下次出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上下一番思量,也只能如此。
      “我······我要买人。”韩雁翎低声道。
      店小二笑呵呵地,“这好办啊。”
      富贵人家买奴才当然不奇怪,虽然没见过这么小的主子自己动手的,但也能理解。这是什么地方?京都啊。全诸夏最有钱有势的人都在这里,只要你有钱,就能在这里找到门道。小公子买人算什么?他之前在怡香院当差时还见过有钱的寡妇去挑男倌。不都很正常嘛。
      韩雁翎不放心地补充:“我不要普通人。我要厉害的,靠谱的,最好再一个打十个的那种。”
      店小二:“没问题啊客官,您去找三八胡同的秋大娘子啊,她和她当家的就干这个的。”
      韩雁翎感觉和这伙计说不清楚,但又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他的确是要买人,但普通的奴才宫里多得是,他又不缺人伺候。他要买韩昱身边那样的暗卫。除了砚喜是当初在云水小筑就跟着的,他真的是没什么信得过的手下。太子是把软刀,韩昱是个冷碴。他就算不为了母妃,为自己能平安活到出宫,也得早些筹谋了。但他又不敢告诉韩舒。
      韩舒那样明亮的人,不该知道这些事的。
      是砚喜告诉自己,江湖中有个沧浪阁,月初会来京都做生意。只要有钱,他们就能帮你办到。为此,他攒了好久的积蓄。还悄悄让砚喜出宫时典当了几件用不上的玩意儿。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他这几年的温软模样,都白装了。
      店小二还在嘀咕:“小公子啊,那秋大娘子家就离这不远,您看——?”
      韩雁翎抽回思绪,看了眼楼上,不作多想,从钱袋里摸出一些碎银给那伙计,“那就劳烦您带路了。”
      “好嘞!容小的先去和我家先生打个招呼。”
      那店小二也是有趣,直勾勾地走到柜台出和那账房先生言语了几句,还拿出那些碎银展示了一番。那算账的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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