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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   穆和朱利安回到京城时已是3月之后。从西南锦官城驭马直奔京都,穿越沼泽、高山、长江。
      这一年的京都,在这盛世皇朝里越发繁华。到了夜里尽是纸醉金迷,华灯满城。
      朱利安骑在马上禁不住多看了这京都一眼。盛世景象让人叹服大圣朝皇帝的统御之才干。穆走在身旁,见朱利安惊讶之色溢于言表,说道:“皇帝虽然六亲不认,但不得不承认他确是大英明圣主。”
      朱利安听了却没有说话,知陵轩者非穆莫属。穆见他如此反应,也正说明了他承认了撒加的能力。见朱利安牵着马独自走在前面,穆也未追上去,欲擒故纵之计他还是用得来的。
      回到府里,穆也没有惊动他人,朱利安以前便和穆住在同一院里,现在也让他住在那里。母亲见穆和朱利安回来了,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小的时候穆被正夫人的子女欺辱也是朱利安时常帮他助他,在母亲心里也是明白得很,自然对于朱利安也亲切不少。
      穆命了人去准备房间和晚饭,其实此举也并非怕惊动他人。经三年前那事,穆早已成为锦家里的一家之主,锦然虽还在世,但早已名存实亡。穆对于那样利用自己孩子而不顾的人自然没有任何怜悯之心,母亲虽依然是锦然的妾室,但早已没了夫妻的情分。
      待吩咐了,这才能坐下来休息,母亲自不打扰孩子的事情,说是下去吩咐照看厨房去了,留着穆和朱利安在屋里聊天。
      朱利安待母亲下去,拿起茶杯,用茶盖将茶面的茶渣撇开,抿了一口茶润润喉。
      穆道:“如今朝上早已没了和皇帝敌对的势力。三年前自皇上得了虎符,太后已失了自身势力一大半,去年皇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隔了左都御史的职。自此朝中势力得到统一。三年前……就是史昂死前的三天……皇上来找过我。”
      朱利安一顿,放下茶杯听穆继续说道:“皇上说要我去找你,在合适的时机时为你引荐。”
      朱利安问道:“何谓合适的时机?”
      穆答道:“如今太后倒台,李家已不复以往势力,如今除皇上以外的最大势力你猜猜是谁?”
      朱利安微微一笑,不愧为流名在外的翩翩佳公子,他是早已胸有成竹了,道:“除皇帝以外的最大势力自然是皇帝那小子的胞弟。”
      穆一听先是点点头,算是赞同,但又转即叹口气道:“朱利安,以后若在皇上身边办事,切要注意言行举止。”
      朱利安安慰道:“这你自然放心。”
      穆点点头,正要说着什么,母亲就在门外道:“孩儿,还没有谈完么?”
      朱利安却站起来抢先道:“夫人,我们这就出来!”
      一把拉起正要说什么的穆,出了门。
      穆也只有叹气的份儿。

      此时的撒加正在东宫不知看着什么,丢下侧殿的一干大臣到了这一直空置的宫殿,着实让大臣们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撒加站在廊道上看着这院里山茶开得绚烂无比,有人说过那山茶是饮了人血的花,是不详之花,可撒加却偏偏爱着这花,爱她的灿烂壮烈勇敢,不爱庄重的牡丹,不爱俗艳的芍药,不爱妖冶的蔷薇,单爱着那不详之花,就连撒加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朝野太平,人民富足,军队雄壮,在这万里江山上谁还能与他争风?
      满足感早在半年前便消失殆尽,他不明白为何如此寂寥。
      “秦善,朕要出宫。”
      身后默默跟着撒加的依然还是三年前的秦善。秦善劝道:“皇上,侧殿里还有大臣有要事奏报啊。”
      撒加挥手道:“朕回来再审,你让他们先回去,把奏折呈上去便是。”
      秦善也不好多说什么,自去禀报了。
      撒加叹口气,心想那些老臣们不过又是要劝朕宠幸后宫,早得龙子,再就是早立太子,他又何尝不想,但自李家倒台,他却依然没有这份心思,即是空虚无处发泄,依然不愿去后宫。想到此,他一拂袖,转身叫人备马出宫。
      自出了均门,京城盛世繁荣,撒加看在眼里自然欣慰不已。他命人去了醉香楼,那是他出宫以来去的第一个地方。他想起那时去醉香楼为的是锦家,确切的说是为了那人。
      不知以前那温润如玉的少年是否已经长大成人,虽时间过得不长不短,前段时日李家刚倒台时虽去了锦家找那人,却寻不到人,便拂袖离开了,也没叫人再去找。
      如今不知为何却还要去醉香楼,像是要追寻以前的记忆一般,记得那时他跪在面前诚惶诚恐,不知是故作如此还是真的担心,在撒加的记忆里,他似乎万事都了如指掌一般,那一年里,撒加其实总是有那么一些气馁。
      醉香楼依然是热闹非凡,秦善先进了楼里,嚷道:“快带我家公子去三楼雅间。”
      醉香楼的规矩京城中人是清楚的,除富家子弟朝中重臣可上三楼雅间,其余人等最多只可在二楼用餐赏月观戏,秦善哪里受过这个狗眼看人低,正要骂人,肩上却伸来一只手按住他,秦善回头一看见撒加就站在身后,条件反射地要跪却生生停住了,皇帝在外自然不能伸张,免得惹来是非。小二见眼前公子器宇轩昂,他待客无数,确是头遭见此等非凡的公子,只见他身着锦衣华服,滚着金边,腰间翠玉璧通体呈绿白色泽,光滑如镜面,一边腰悬宝刀,玉树临风,只见他就站在那里,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袭向他,正所谓威不在于变,便是如此,眼前的华衣公子深不可测,小二虽是楼中跑堂的,但观人无数,自然是保守为好,笑眯眯地为主仆二人引路直上三楼。
      恰巧那一天里他们又上了撒加第一次坐的那一间,撒加今日坐在这里,却早已是沧海桑田,天已经不是那时的天了。
      今日的醉香楼上演的是前一段时日大受欢迎的《拜月亭》,撒加要小二点了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在皇宫里吃惯了百珍千菜,自然到了外头也是奢华不已。小二喜笑颜开地端了菜上来,又拿了好酒,自己便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撒加靠在木栏上望着下方舞台,他已记不清上次演的是什么,这次他倒是想好生看看。
      等了半晌,演戏的终于到场准备到位。
      只见方方正正的舞台只有一点围绕着晕黄的光在黑暗里赫然点亮。
      人影攒动中只听女子幽怨的唱腔拉开了帷幕:“锦绣华夷,忽从西北天兵起。觑那关口城池,马到处成平地。”
      站在当中的女子掩面两行清泪清晰地滑下姣好的脸庞。只见她背上背了个包袱,前面走着的是瑞兰的母亲。
      撒加夹了一口菜到嘴里,咽下,忽然觉得犹如嚼蜡。便皱着眉头丢了碗筷,自己为自己斟了酒。一口女儿红下肚,火辣沿着酒液流过的地方一阵火灼烧。
      这时秦善却推门进来了,撒加摆摆手让他过来说话,秦善道:“爷,锦家次子求见。”
      话音方落,拿着白玉酒杯的手就是一阵颤抖,撒加却猛然惊醒,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说道:“请他进来。”
      秦善又说道:“穆公子还带了一名男子进来。”
      撒加一挑眉道:“哦?叫什么名字?”
      秦善哭着脸道:“回爷的话,穆公子说是爷一定会见他。”
      撒加好笑道:“这穆一段时间不见倒学会卖关子了!好,让他们都进来罢。”
      秦善答应了一声便去请了两人进来。
      撒加坐得端端正正,心里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翻滚,他却说不出来那种滋味,带着些许期待,些许焦急,他却不知他期待什么,焦急什么,他暗自骂着自己,只听雅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那紫发锦衣男子便走了进来。
      撒加没有看他,却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两人皆是跪在地上道了声“参见皇上”,撒加摆摆手让他们起来,撒加这才正眼看着他们。三年不见,那以前的少年果然出落得更加稳重了,面上波澜不惊的神色像极了被他斩首的史昂,只是不知他还怨不怨他,即是怨他也不怪他。
      撒加却不知道,在三年里的哪一个日月,他突然开始在意起他来。
      撒加抬手让他们起来,说道:“免礼罢,今日在外,不便君臣相礼,两位都随意。”
      穆和朱利安同声谢过撒加以后,穆向撒加引荐道:“爷,这位便是您以前想要见得陵轩公子。”
      撒加一听,蓦地抬头看着朱利安,朱利安握拳道:“见过爷,在下朱利安,承蒙错爱。”
      撒加道:“快请起。”说罢亲自将朱利安扶起来,又道:“早听说陵轩公子俊雅非凡,清彻聪明,果然不失所望。来,本公子敬陵轩公子一杯!”说罢亲自为朱利安斟酒一杯,朱利安一阵诚惶诚恐,接过酒杯与撒加同干。
      觥筹交错之间,三人一同吟诗作赋,目光无不集在这雅间上。
      撒加也是心中高兴,很久没有这般快活过。在朱红高墙里生活惯了,向往这般快意生活也是人之常情。可快乐总有到头的时候,此时三人也是累了,都沉默着看着快演到尾声的《拜月亭》,见那瑞兰的爹爹同意了书生和女儿的婚事,皆大欢喜,在众人的叫好声中缓缓落下帷幕。
      撒加收回了视线,对着朱利安说道:“都说陵轩公子才思敏捷,果不其然。”
      穆道:“皇上,草民以前的一些军事上的理念也是朱利安与我说的。”
      撒加挑眉道:“哦?想不到朱利安在军事上也有研究?”
      朱利安谦逊道:“只是略通皮毛而已,登不上大雅之堂。”
      撒加摆手道:“诶,朕爱才,你便不要谦虚。朕今日回去,准备命你为副都统,跟随童虎大将军去湖羊历练历练。”
      朱利安道:“皇上,草民毫无军功,却受皇上如此重任,实不敢当啊。”
      撒加道:“卿既然无军功,那就好好在童虎将军帐下做事,立个军功朕也好办事。”
      朱利安忙道:“草民领命便是,谢过陛下。”
      撒加满意得点点头,又深深看了穆一眼,只见他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撒加心中不快,却不知为何,也不耽误正事,对穆说道:“穆,朕也要重用你,但不是现在。”
      穆一听说道了自己,忙匐在地上,说道:“草民谢过陛下。陛下的知遇之恩,草民一生难忘。”

      撒加点点头,今日之事算是做完了。
      随后便叫来秦善,离开了醉香楼。待撒加走后,朱利安说道:“这皇帝要干什么?”
      穆起身坐好,说道:“你还不懂么?”
      朱利安扁扁嘴道:“我又不喜欢搞那些阴谋诡计,我怎么知道?”说罢还有意瞥了眼穆。
      穆自然是知道朱利安在嘲讽自己,却没有理会,说道:“皇上这是想要改弦更张了。”
      朱利安眼睛一亮,说道:“哦?这朝廷要改什么?”
      穆叫人把酒换成茶,说道:“朝中大臣还多为先帝时代的老臣,多数人也是循规蹈矩,皇上乃非常之人,自然想要输入些新鲜的血液,如今他脚下没有牵制他的势力了,所以这招纳贤良之事也被提上议案了罢。”
      朱利安说道:“没有牵扯他的势力了?”
      穆呷了一口茶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你可知这湖羊军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吗?”虽是问句,穆却自己又答道:“先帝当年将豫王爷安排在了南楚,又过不久又从禁军里调配了5万兵马至湖羊,那就是现在湖羊军,这几年皇上或多或少地又调配了将近十万兵力过去,为的不就是牵制豫王爷么?”
      朱利安幡然醒悟,点点头,经穆一点通这一关节,自然随后的事是再清楚不过。朱利安又道:“这豫王爷,有可能造反么?”
      穆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却对着朱利安说道:“兔子逼急了也要要人,何况这豫王爷不是兔子,而是雄鹰。我猜,皇上这样安排你,估计在他的更化改制中怕是有削弱诸侯王的意图……”
      穆没有再说下去,两人心中明了,自然多说无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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