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角》蔓悦莓

2、第 2 章

　　余暄没怎么睡沉，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已经快中午了，飞机正要落地。他揉了揉眼睛，一颗心随着飞机高度的降低而逐渐沉淀下来，既来之则安之，管不了那么多了，且走且看呗。余暄和爸妈一起拖着行李出了首都机场，他们在机场出口不远处顺利打了一辆出租。

　　“师傅麻烦去粲然娱乐，谢谢。”少年独有的清澈嗓音在司机旁边淡淡响起。余暄爸妈坐在后座相视一笑，摸了摸余暄的脊背。

　　“得嘞！您放心，保证尽快给您开到。”司机大叔操着一口京腔，一听就有内味儿了。余暄点点头后便不再说话，右手手肘撑在车窗边，几根手指抵着下颌，沉默地看着沿途飞花般的街景。这就是我之后要沉浮闯荡的地方啊，一切还没开始，余暄就已经有一丝没由来的孤独感和漂泊感。北京的路是全国出了名的堵，尽管司机大叔已经尽快了，但还是免不了走走停停。余暄的思绪就如海水般随着一阵一阵的车流起起伏伏，渐渐飘远。

　　“好咧，到了，您仨儿走好！”司机师傅收了车费，帮他们取下后备箱的行李，朝余暄一家子招了招手，一溜烟儿跑远了。余暄妈妈帮着儿子整了整有些乱的衣领，温柔道：“这就是粲然娱乐总部，暄暄以后就留在这儿了，走吧，我们去看看公司环境怎么样。”

　　“放心吧，暄暄早就能独当一面了，我们就先陪他看看，之后一个人生活肯定问题不大。”余暄爸爸爽朗笑道，还大手一挥往余暄脑袋上揉了揉。余暄无奈地回了句“是”。一行人进入电梯，按下18层，电梯门一开，就有一位行政助理守着，看到他们忙伸手去握，连声说：“这是余暄家长吧？我是昨天跟你们通过电话的行政助理，今天先由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公司内部，明天会有他的经纪人来带他去面试的，不用担心，这只是公司内部的面试，不影响去留，只是先看看这些孩子的水平，方便以后针对性的训练安排。”

　　“好的好的，我们倒是不担心面试，就是以后我们家暄暄生活方面会有人照顾吗？毕竟只是个孩子啊，我们也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在北京，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可都交给你们了。”余暄妈妈紧着眉头问了句。

　　助理连连点头保证：“放心，二位家长，我们公司的一部分业务就是来专门培养少年练习生的，有很多跟余暄一样年纪的孩子，以后都会有接触，我们是专业的，您保管放心，我们公司早就对这些练习生设定了生活保障制度，每一组都会分配一位生活指导老师，全面保障孩子们的人身安全和生活质量。”这下余暄妈妈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他们跟着行政助理的脚步看了看练习室，有几间还有人在上课，路过休闲娱乐的区域后，就进入办公区，这里满满当当挤满了人，大家要不是忙着敲字撰写公关，就是在打电话确认行程，或站或坐，好不忙碌。助理让他们先在待客区沙发上坐一会，给他们每人都倒了杯热水，就跑进去叫余暄的经纪人了。

　　余暄捧着纸杯喝了几口热水，一边睁大眼睛细细打量着四周，一边慢悠悠转动着纸杯。不多时，一阵清脆的高跟鞋与大理石地面的撞击声传来，一个穿着干练温柔，一看就是职场俏佳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余暄爸妈好！小暄下午好!我就是小暄的经纪人杨涵。”杨涵礼貌地和三人都握了握手，继续介绍，“我现在手头除了带着一位二线艺人以外，就是负责余暄和另一位练习生了，你们大可以放心地把余暄交给我，左右我还没结婚，也大不了他们几岁，我会把他们当弟弟一样看待的。”余暄爸妈听了心里一阵暖流涌动：“那……那就多麻烦小杨了。”

　　之后余暄就没心思认真听了，反正不过是些套话介绍介绍基本信息，该了解的已经都了解了，剩下的只等亲身体验了。大概二十分钟过后，大家互相加了微信和联系方式就道别了。

　　出了公司大门，余暄爸妈就要启程离开北京，其实他们也帮不了他什么，只不过为了安心跟着过来了解一下情况。这时余暄心中的兴奋已经远远大过了淡淡的伤感，也不婆婆妈妈，直接跟爸妈说：“你们回去吧，放心，这里挺好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说完就大踏步往前走去找附近的酒店，只看见他头也不回地冲后面挥了挥手。

　　“臭小子，这么快就不管我们了。”余暄妈妈微嗔道。也不打算上演难舍难别的戏码，挽着余暄爸爸的胳膊就打道回府了。

　　余暄挑了家离公司最近的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等他打开房门猛扑到床上时，内心才终于有了些久经奔波后难得安定的着落感。这一天从一大早就开始颠簸，一直到现在才能好好地休息休息，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一切都需要耗费精力去熟悉，余暄早就精神困乏了，连鞋子都懒得脱，没几分钟就保持这个姿势睡着了。

　　等余暄睡饱醒过来已经晚上11点了，他摸了摸没吃中饭，也没吃晚饭的肚子，抓起手机就点了份外卖。身体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想事情，他懒懒地斜靠在床头，趁外卖还没到，开始思考明天面试的事情。

　　这是早就商定好的事情，当时杨涵跟他说过到北京后会让他们同一批的练习生先展示一下各自的才艺，再根据每个人的特色和水平分级分班培养训练。也就是说这次面试直接决定了他之后至少大半年的训练难度和分配到的资源，还是相当重要的。那么明天表演什么呢？要说余暄身上比较突出的优势的话，也就一个唱歌了吧。其他技能都马马虎虎，有涉猎但不是很擅长，不适合放在明天的面试中碾压别人。“啧啧啧，唱歌……唱什么呢？最近也没什么时间听歌，都在忙着各种事情。要不……就《我们俩》吧，反正以我的实力，无论选哪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太差吧。”余暄摸着下巴，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这时手机发出几声闷闷的震动，“算了，就这样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余暄抛去杂念，连蹦带跳地开门去拿他的外卖了。

　　半个小时过去，余暄终于吃饱喝足，餍餍地躺在沙发上刷手机，慢慢消化着食物。他搜了搜《我们俩》的歌词，鉴于这首歌因为各种原因愣是没完整听过，余暄不得不从头到尾看了几遍，大概在心里把歌词默背了一下，感觉差不多了才一把把手机扔进沙发里，起身随意收拾好吃剩的外卖，这才捞起手机进了卧室。

　　已经快十二点了，经历了这匆忙奔波的一天，十四岁的少年早就双眼饱含泪水，没精打采地趴在床上了，两只脚一下一下毫无章法地打在软被上。为了表示对明天面试的尊重，余暄能做出的最后的努力是在睡眼迷离之际跟着音乐哼了几遍歌曲，之后声音逐渐减弱、飘远、消失，少年带着耳机陷入了美好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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