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事件簿之杜鹃记》沙鸥少爷

5、杀人密室

　　天香楼一别，转眼间已过了数日。纳兰容若因为俗务缠身，其间一直无缘再见宁有思，虽未见斯人，但却不时得为斯人担心。那晚的刺杀，容若隐约感觉宁有思知道来自何方、事出何因，但她一直缄口不言，容若也就不好强问。宁有思千万央求他不要声张，他又担心宁小姐的安危，于是两人和衣对坐了一夜。当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都没发生，这话告诉章晓阳时，他是死活不信的。
　　是日，纳兰容若自宫中回府，还未望见明府，便远远看到户部侍郎崔明宇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容若与崔明宇虽有旧交，但仅限于点到为止，平时也并无特别往来，像这样贸然来寻，倒是第一次，容若不免好奇，打趣道：“崔侍郎何事如此焦急，莫非是来送大婚请柬，向容若讨银子的。”
　　崔明宇来到跟前时，已是脸色青白，神情疲惫，身上白衫被汗水浸湿了一块，衣摆也溅上了泥点，半点看不出出平日里飘渺出尘的模样，却是一脸神情凝重：“纳兰公子，事情紧急，下官实在没有心情跟您开玩笑。”
　　容若闻言，也只好正色起来：“哦，不知何事令崔兄如此惊慌？”
　　崔明宇抬起长袖，拭了拭汗，说道：“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他杀人了。”
　　他凛然一惊，忙迎了上去，问道：“章晓阳他杀了谁？”
　　“江南花魁宁有思。”崔明宇心中着急把这个名字讲得很快，在容若听来却长如一个世纪。
　　宁、有、思，容若心中默念，不由得胸膛猛的一震，几乎马上要瘫倒下来。没想到那晚一别，竟是永诀。
　　容若稍稍敛住悲伤，又问道：“何时的事，究竟怎么回事？快仔仔细细讲来。”
　　崔明宇顾不上喘气，接着答道：“昨天夜里，公子彻夜未归，大人和我都只当他如平时一样，又去哪个窑子喝花酒去了，所以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消息就在城中大街小巷传开了，原来昨天夜里，江南第一美女宁有思被人发现死在了天香楼里，而凶嫌正是我家公子章晓阳。”

　　比起章晓阳的下狱，此时他更伤心于宁有思的死，恨不得马上飞奔至天香楼。但纳兰容若毕竟是纳兰容若，侦探的理智瞬间压制蔓延的伤心，他强忍住伤心，跟着户部侍郎崔明宇疾步赶往京师衙门。
　　一看到章晓阳时，户部侍郎崔明宇便立时赶了过去，展眉道：“公子，我总算把纳兰公子带到了，纳兰公子一到，公子应该有救了。”
　　章晓阳却并不领情，不住抱怨道：“祖宗，你怎么才来啊，小爷等得你好苦啊。”即便是投入大牢，章晓阳依旧不改他纨绔子弟的习气。
　　容若全无心情与他拌嘴，正色道：“大堤将溃，火烧燃眉，你可知道？亏你还有斗嘴的心情。”
　　“那又如何，反正小爷没杀人，我爹肯定一会儿就把小爷给弄出去了。”章晓阳装作若无其事，说到。
　　“既如此，那算我也白来了，我先告辞了。”容若故意激他。
　　章晓阳这才急了，忙劝解道：“别别别，祖宗。你怎么说也是小爷的莫逆之交，又是天下第一探案高手，你就忍心看着小爷锒铛入狱，含冤莫白吗？”
　　你当然不会有胆杀人，容若心道，但既然你已被收押，可见这栽赃嫁祸之人必是个不可易与的高手。章的话倒是更加重了容若的疑虑，独子被拘，章尚书恐怕早就已经动手了，而章晓阳现在却依旧身陷囹圄，难道一品大员的通天手眼，竟对宁有思的死无能为力。
　　他于是以眼色询问崔侍郎，崔明宇亦面露难色。
　　容若见他服软，气也就消了，于是继续问道：“你还是知道怕嘛，要想我救你，倒也不难，但你总该先把案发当时的情形告诉我吧。”
　　“唉，”章晓阳没来由得叹了口气，“说到底，小爷还不是替你挡煞。”
　　“替我挡煞。”
　　“可不是，”章晓阳似乎又恢复了神气，拉长了声调说道：“你家下人昨天可曾通报我去找你这回事。”
　　“是，又如何？”
　　“小爷本来是前来邀你一起去喝花酒的，你却不在。刚巧让我看到宁有思的使女浣娘在你家门口鬼鬼祟祟地流连。小爷于是凑上去问她缘由。她不说到罢，一说我气不打一处来。”
　　“哦，浣娘说了什么。”
　　“她说带了一封宁有思的手信给你。你说我气不气。明明是小爷先看上她的，凭什么每次让你占便宜，于是我骗她说你出门有事很晚才会回来，自己便私拆了那封信。”
　　“信上怎么说？”
　　“这还用想？肯定是好事呗，我拆开一看，封内是一张请柬，约你当夜戌时两刻天香楼相见。所以……
　　“所以你就代我赴约了。”容若苦笑到。
　　“当然。”
　　“你倒是回答得理直气壮，然后呢？”
　　“入夜后，我便避开众人耳目，偷偷到了天香楼宁有思的闺房。我敲了敲门，没人应门。我想这样偷鸡摸狗也不符合小爷一贯的作风，于是便想转身回了……”
　　才怪，纳兰容若心道，你是怕宁有思见你冒名顶替，骂你个狗血淋头吧。
　　章晓阳那边接着说道，我正要走，门却忽的自己开了。这一开不要紧，我一看，那花魁宁有思竟已倒在了血泊之中。我又惊又怕，回身想去叫人，没走出几步，便两眼一黑晕了。”
　　“这么看来，你是被真凶给栽赃嫁祸了。”
　　“那是当然，”章晓阳分辩到，“小爷怎么可能杀人，就算是要杀人，也绝不会杀美人。”
　　“既是这样，又为何真凶没抓住，反倒把你这替罪羊给抓了。”
　　“只可惜，小爷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被别人给叫醒的，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凶刀。更重要的是，叫醒小爷的人是破门而入的，屋内除了我与死掉的宁有思之外，再没有别人。”
　　纳兰容若心叫了声不好，没来由得背后一凉，心中浮现出两个谜样的字——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