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明月在》五行大雁

2、“指着我脑袋打招呼？”

　　在夏琪的酒吧里取得重要信息后，费尔南多趁着对方还未从他救出火拳这件大事中回过神，迅速地离开了香波地群岛。到底是老相识，他从对方往年的所作所为中大可推断出自己继续逗留下去的结局：被狠狠敲诈一笔。囊中羞涩的无业游民博恩先生表示可以，但没必要，于是在向对方留下一句问好雷利的话后堪称光速远离现场，逃款起来非常果断。

　　身影前后在好些个定点岛屿的上空一闪而过，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藏身火拳艾斯的地方，费尔一口气进行了数次异常消耗精神力的空间跳跃，最终出现于克拉伊咖那岛的边境土地上。这里原本是库来加那岛西凯阿丽王国所在地，战乱过后如今满地狼藉。

　　时隔多年的土地独留残垣断壁，再不复往日的辉煌。费尔脚踩黑色军装靴，步伐稳健有力朝着孤岛中心区唯一健在的哥特式高大古堡走去。

　　感叹着空间果实的实用性，费尔在经过郁郁葱葱的一片森林时停下，眼神骤然亮起。他边驻足聆听边抬起手像模像样地整理了下衣服，神情举止间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树林里响起了沙沙声。几秒后彰显着无比存在感，阴影过分巨大的武装狒狒群从其中探出脑袋。见等来了自己的目标群体，费尔朝它们扬起温和的笑，未料吓得这群狒狒惊慌失措，各个从原本抓住树干的姿势掉落下来，一时间地面微震，扑通扑通十数声重物坠地发出了闷响，场面实在让人看不过眼。

　　表情一木，现实让费尔南多好打消了脑海中那不切实际想要和动物愉快相处的心思。他面无表情地走过那一排集体静坐，摔得呲牙咧嘴却大气不敢出的狒狒群，暗想不愧是跟随了自己两世的动物绝缘体质，也太实在了。得亏自己以前还天真地认为死过一次不必要的属性就会消失，海贼世界的动物又如此硬核，该有大把机会和它们亲近才是。

　　人生真是不值得，他特意收敛起气息，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上当的？费尔琢磨着被摸一下又不会掉血，到底能吃多少亏。

　　“所以别小看动物的直觉。要说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它们可比人类敏锐太多。”

　　破空一刀伴着男人冷淡的话语极速飞来，直指自己眉心。费尔南多天花乱坠的想法被打断，回神后意识到突发的危机也并不着急，漫不经心地将上半身气体化，他下半身笔直站在原地不动，就已轻巧避开夺命锋芒。而作为无上大快刀之一，刃被称为乱刃重花丁字的黑刀夜似有所感，一击不得后，很是利落地回旋一圈转到主人身边。几息间鹰眼收刀入鞘，短促却势气沉重凛冽的声音于空中响起。

　　停顿三四秒，蓦然发现金棕发色的男人正直直朝着自己看来，鹰眼米霍克倏地移开了原本紧锁住对方的金黄色双瞳，面无表情地盯向了费尔南多身体右侧荒芜的土地。

　　“……” 注视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完成的一系列动作，费尔沉吟片刻，也默默朝男人的视线方向看了去。

　　视线同步，鹰眼和费尔南多维持着对站姿势。一人黑色短发，身背十字架刀。头戴缀有白绒毛的黑礼帽，白色长裤上是酒红色的大衣。前胸处本来敞开的黑衫却在今日被主人一丝不苟地扣起，甚至暗扣延上直抵高竖起的带着华丽花纹的酒红色衣领，将自己捂的非常严实，神情冷淡。

　　另一人站姿笔挺，比起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身量来说要高上许多，背膀宽厚有力，窄腰长腿，黑色风衣随着海风扬起了边角，虽气质不俗，观其里衣却是再普通不过，烂大街的减价甩卖款白色运动短袖，此刻正单手插着兜，面上一派悠然。

　　谁也不出声，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费尔等了等，最终还是选择打破沉寂：“做什麼不说话？” 这一句像是开启了某个契机，使得对面男人瞬间又有了看向自己的理由。鹰眼将视线迅速移回费尔脸上，微微额首，认真道：“在等你和我打招呼。”

　　突然意会那把气势凶煞至极的飞来横刀所带的正确意图，费尔南多有种被噎住的感觉，原来当时是在和自己打招呼吗，他面色有些复杂。

　　与太多武痴接触过，对战之繁不可尽数，费尔打着打着也算是对这类人新奇的脑回路有了大致了解：基本在他们眼中，没什么事是酣畅淋漓地对战一场所解决不了的。因此被人出其不意地袭击，如今的他竟然可以理解，费尔边想边朝鹰眼走去。背着十字架外形大刀的男人并未言语，只自然地转了方向和费尔南多并排往回堡的方向行。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两人返回古堡的路上，铺下一片晶亮。能被见闻色感知到，呈现出橘红色暖光的落日悠悠晃晃悬挂在海平面上，随着大海阵阵翻涌起的浪潮浮沉。撞击在岛屿岩壁上的海水带起一波又一波哗哗声，有风划过，像是抢先夜晚一步早早带来了独属于天黑后降温才有的丝缕凉意，拂过身侧很是舒服。费尔有意放慢脚步，连语调也变得分外懒散，一边享受自然一边向在自己肩侧的人感叹：“算上你，我今天被两个人拿武器指脑袋了。”

　　“谁。” 声音低沉，话语简洁。乔拉基尔·米霍克的脚步随着费尔南多缓慢下来，他陪着男人沿小路悠悠往前走，周身气势却在语落一瞬增强许多，锐利非常。用余光瞄了身侧的人一眼，费尔拍拍米霍克的肩示意他放松，“朋友来着，”感受到视线向自己袭来，又低头开玩笑地补上一句，“和你一样，指着我的头打招呼而已。”

　　鹰眼听闻不语，偏偏心中升出几分火气。他有些恼，费尔南多总是一副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模样，即使别人主动过问，也从不好好回答，永远是在拐弯抹角。两人分明在自己少年时期就已相识，他却从不了解费尔南多的想法，也分不清对方是否在开玩笑，拿自己寻开心。就像这男人嘴上说着等自己二十一岁就一同出海挑战强者，他相信了，并以此为目标日夜辛勤，结果苦修出关却被旁人告知博恩·费尔南多出海当了海贼。米霍克向来沉着冷静，却在那时得知消息后生生握碎了刀柄。想说那自己索性就成为海贼猎人罢，不知何种心理作用下最后仍然是选择了成为海贼。

　　出海年月里，每每遇到困难，他都将其当作磨练自己意志的机遇独自承受。在这期间更是无数次想过在海上遇见费尔南多的场景，鹰眼坚信自己不会再输，必会让言而无信之人得到应有的惩戒。

　　外人皆道世界第一大剑豪，鹰眼米霍克喜欢一个人乘着棺材小舟漫无目的地闲逛，遇上后被砍翻了海贼船也只能自认倒霉，殊不知他其实是有目的性的在找人。

　　碰上大型的海贼船时，脑海里总会升起“费尔南多是否在这群人中”的念头，而与之结伴步入脑海的永远是自己压抑不住，恶意不断扩大的负面心绪。因为升腾起太过难受的胸闷感，鹰眼又不是会独自隐忍的人，所以每次都会选择狠狠发泄出来。有时在出手后听见一片哀声咒骂，他会认真巡视被自己砍翻的船，也不知是希望在那些破烂不堪的大船零件和漂浮的木头中找到熟悉的身影，还是希望自己的心绪在切实看见没有费尔南多后早些恢复。

　　之后的某日鹰眼偶遇红发，两人不打不相识逐渐成为了至交好友，也曾一起坐在火堆前边喝酒边讨论过费尔南多。当时左眼上已有三道疤，古铜肤色的痞帅男人却像小孩一样惊叫出声，他因为喝多了，脸色红的如同自身红发一般异常瞩目。颤抖着手指向米霍克，香克斯高挑的眉下黝黑澄澈的眼里满是震惊，夸张地道：“你，你，我还以为你砍船是耍帅呢，原来是为了找我家费尔？”鹰眼在那时声音沉稳不带起伏地解释道：“如果费尔南多在船上，船就一定不会被砍断，我的目标只是他。若船被砍断，只能说明那些海贼没有实力，怕是连新世界的一半都走不到，我只是做了身为七武海该做的事，仅此而已。再者…” 伸手将黑色爵士帽往上抬了抬，金黄色如鹰般凶戾的眼眸看向好友，声音骤然变低，“什么叫做你家费尔？你们仅仅是同属过一个海贼团而已吧。”

　　后来红发说了什么他没在意，无非是些反驳自己的无聊话语，鹰眼自觉个性沉稳，做不出和对方因为一个男人而争论的事，况且费尔南多出海前呆在自己身边许久是不争的事实。

　　恍然回神，米霍克在意识到自己脑海中浮现过的种种想法后心情更加恶劣了。他厌烦自己在遇到费尔南多的事时总是轻易被带动情绪，可收回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再次发散开来：对方没事时从来不会来找自己，需要帮忙时跑他这里倒是跑得飞快，对战就像应付人似的。

　　越想火气越大，心如止水许久，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是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的人，闭了闭眼，试图克制住心底的莫名躁动，缓缓做了几次深呼吸，费尔南多身背上亿悬赏Only Dead，世界政府要他坐实死亡还不够威胁吗？鹰眼是真的没有想到胆敢在所有人瞩目下劫走火拳的是费尔，当然，他更加没有想到对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人往自己这里带！好不容易才平复的气息再次不稳起来，背后黑刃在霸气下隐隐作动，几乎出鞘。

　　受着身边极低的气压，费尔虽有些茫然但转念又觉得按照米霍克得个性，一时手痒想和自己切磋完全属于正常行为，倒是也有些意动。不过好在他仍记得古堡里如今多出的两位重伤患者和一位小姑娘，知道眼下并非能够不顾外界环境，和对方畅快交流武技的时候。

　　海军最近可是恨不得把大海翻个底朝天找到自己和火拳，他要是还敢嚣张的打架那可不就是明摆着将自己暴露给对方吗。费尔需要对吊着一口气没凉的艾斯负责，他可不愿意自己救下的小子被海军察觉，更不想对方因为自己和鹰眼打架的余波而咽气…这事若真发生，罗杰船长的棺材板怕是就要压不住了。边想边看向身边十足想要宣泄的米霍克，费尔皱了皱眉，将表面的懒散无害收起。

　　一时间萦绕两人的气势急剧攀增。见人不服输的彻底放开霸气，费尔南多终是撕破了在这几年里练的炉火纯青的温和笑容，笼罩在眉峰下暗影处的深蓝眼眸阴郁慑人，微微动了动嘴：“现在不能陪你打。”血海尸山宛如从眸色深处投映在了鹰眼面前，直到压制的对方背在身后的大刀从先前的暴烈嗡鸣状态下逐渐变得安静，最后纹丝不动时费尔才收起霸气。

　　敛眉低头直视站于自己身侧，不复年少严正模样，肤色苍白却依然极为倔强倨傲的男人，费尔南多沉声喝道：“米霍克，作为剑士竟然心境不稳，被人贻笑大方的存在是否要加上你一位了？务必将自己约束好。” 停顿片刻，见人那明亮锐利如鹰的眼执拗地盯着自己，其中一片深沉似有汹涌波涛，费尔的语调虽然依旧严厉，神情却缓了下来，“发生任何事情都能来找我。你有我的生命卡，是我为数不多非常看重的人。”末了有些尴尬地止住话头，不太适应煽情，他率先转移开了视线，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握在手心递向鹰眼，假意咳嗽一声：“猜猜给你带了什么？”

　　并未及时接上话，鹰眼想，被自己放在大衣内侧隐蔽处的费尔南多生命卡一定是因为男人的话语而散发出了极高的温度，那股灼热劲甚至随着脉络滚烫到了他的心脏深处，不然如何解释自己此刻胸腔内过速鼓动的心跳。

　　难道他在马林梵多受了伤？可思考着刚才费尔气势浑厚的样子，若男人体内有伤，后继无力，自己怎会没有察觉。鹰眼的见闻色霸气从来不弱，因此非常不解，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重伤了？”生命卡只有在其主人性命受到威胁时才会燃烧，这是新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事，米霍克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情况会使得生命卡发烫。

　　“我没事。怎么了吗？” 费尔愣了愣，下意识回应。他还维持着将礼物递给鹰眼的动作，见对方不仅没有接过去，反而进入了出神状态，不免朝着人再次递了递礼物。米霍克沉默地盯住右手握拳恨不得将其递到自己脸上来，面容快乐十足，好似在期待自己作惊喜状感情充沛地猜测礼物的男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面无表情但话里充满嫌弃，“十字架小刀项链送了这么多年，这次难道还能变出杯酒送给我喝吗。”

　　“啊？！！米霍克！已经不喜欢我送的小刀了吗？”男人不知所措，一脸茫然的样子更是使鹰眼少见的有些无语。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吧，这人每次来都送他一样的十字架小刀项链，难不成是希望自己一次性把主卧抽屉里的十几二十条全部挂在脖子上？默默抬手接下又一把朴素的小十字架刀，不再多说什么，鹰眼绕过面前的人，转身朝已经能看见的古堡走去。未料身后再次传来了费尔南多的声音，见闻色下他知晓对方弯腰对着自己鞠了一躬，怔住。

　　“米霍克，火拳的事，谢谢。”男人声音清晰，一字一顿地道谢，可弯腰半天也未收到回应，只闻衣袍翻动，脚步声从近处消失变远。而见他在原地弯下腰一动不动，已经步开数十米的鹰眼终究还是出声留下一句：“我不会再收毫无新意的项链。”

　　费尔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对于自己来说并不难做到。他直起身看向远去的鹰眼背影挺拔，心里莫名一乐：跑那么快做什么？赶着回去吃饭吗。

　　凝重的表情消散，好笑地摇摇头，便也加快了速度往回走。说起来，被熊拍到这的罗罗诺亚索隆也该清醒了，月光莫利亚手下那小姑娘还挺能干的，真是辛苦她照顾人了。

　　不过，暂时还不能让他发现艾斯活着的事，费尔在心里想，原著中索隆得知自己船长独自一人承受无法挽回的一切，没有伙伴在侧后信念上发生的变化和想要成为更强存在的决心，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举动出现差错。面色淡淡，他朝古堡内索隆所在的房间窗户望去，未来的大剑豪如今虽气息平缓，却全身绑着绷带。粉头发的姑娘打着盹坐在床前椅子上，有只看起来像玩偶一样头戴蓝白相间贝雷帽的褐色熊坐在床角。画面倒是给人一种时光悠悠岁月静好的错觉，令人羡慕。费尔挑了挑眉，别人病重时身边有小姑娘在，自己当年病重却被雷利丢给了船上的两个实习小鬼，这对比还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但也不算亏。毕竟那年因为自己伤口太深血流不止而手忙脚乱，连眼眶都红掉的少年如今都变成了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四皇，新晋七武海吗…费尔南多嘿了一声，真是能耐不小。

　　巴基肯定按耐不住到处寻宝的心，而香克斯...费尔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脸上的轻松神色消失，一时间压抑感涌上心头，察觉不妙后他及时打断了正往回忆里陷的自己，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后才完全清醒。

　　将扩张到索隆房间里的见闻色霸气散去，费尔摇摇头继续往前迈出步伐。他迫使自己将注意力移回索隆身上，细细思索起来，只能算是青年的剑士天赋异禀，虽还未成长起来，但确实有着极其坚定的意志，是如今小辈里少有的内心真正强大的人。米霍克认可对方的似乎也是这点：心灵通透拥有变强决心，能说出“我会强到让我的名字响彻天国”这种话的人，罗罗诺亚索隆已有的觉悟值得任何强者对他的未来加以关注。

　　“快些修整好身体吧，”古堡外石阶上，费尔抬头朝对方所在的方向低低说了一句。他绀青色宛如海水般的眼似乎变得更加深沉，恍如被注入了浑墨，其中卷起深不见底的漩涡，这是费尔南多难得兴奋起来的样子，他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这位草帽团里的三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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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红发歪理一堆只为向友人力证费尔就是自家（船上+自己）的。
鹰眼：傻子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