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是坏女配》花椒椒

5、改变

　　期中考试定在10月末，在这之前，还有两次模拟考。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江梨要追上并且超越穆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再难，她也还是想试一试。

　　以往，她从未在同学们面前展现过自己的努力。

　　对于成绩和排名，她表现得云淡风轻，同学们都认为她是天生头脑聪明，但实际上，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比任何人都努力。

　　她从来不是天赋高的人。

　　穆白才是。

　　穆白的出现，打的她丢盔弃甲，几乎丢掉了所有的伪装。

　　同学们都悄悄说，江梨变了，原来那个任何时候都优雅从容的江梨消失了。她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兵荒马乱，即便是课间休息，眼睛也从未离开过书本。

　　反观穆白……

　　少年的白衬衫永远干净清爽，脚步永远轻快，和大多数人的狼狈，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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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神好像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食堂里，几个女同学正在饶有兴致地谈论着学校最近发生的事情。

　　“就是啊，本来以为江梨已经是成绩天花板了，没想到冷不丁杀出来一个穆神，轻轻松松就把江梨超过去了。更何况穆神还又高又帅，简直是理想型本型！”

　　“差不多得了，犯花痴也要有个限度，你都高三了，整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能不能好好学习？”

　　“哎呀知道知道，不过话说回来，穆神把江梨虐得那么惨，江梨应该不好过吧。我听说，江梨家可穷了，她妈你知道吗？就是在新中街胡同口卖煎饼的，像她这种家庭出来的，学习就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你管她？她和我们平时连交集都没有，有这个闲功夫，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

　　……

　　江梨就坐在她们背后，将这些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沉默着，安静夹菜吃。

　　直到刚刚说话的女孩子们说说笑笑地离开，她才起身，将餐盘端起来，放到回收窗口。

　　回收窗口的阿姨之前在学校光荣榜上见过江梨，她是个哑巴，心思却细腻，看出江梨的不开心。阿姨用手敲击了两下窗口，江梨被吸引了注意力。

　　抬起头，看到阿姨无声对她说了句加油。

　　来自陌生人的关怀，如同一股暖流，流进她心中。

　　江梨对阿姨道了谢，转身走出食堂。

　　几乎是一眼，江梨就看到了前面的穆白，少年身姿挺拔，即便只是一个背影，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鬼使神差般地，她跟在了穆白身后。

　　每天中午，他都比她晚回班一个小时。

　　她要去看看，穆白究竟是去干什么了，是不是也像曾经的她一样，背着所有人偷偷努力。

　　江梨跟着穆白来到学校操场，见他娴熟地从同伴手里接过篮球。

　　九月末，午间阳光温柔地打在少年的眼角眉梢。

　　他带着篮球，如同夏日清风般，灵巧地穿过众人，做了个完美的灌篮。汗水浸润了他的黑发，随着他的奔跑跳跃而流至脖颈，青春的气息弥漫在他身周。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女孩子们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无一例外，都是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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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运动，穆白出了不少汗。

　　他简单洗了个头，回到班里，江梨正在背英语单词，见到他，抬起眼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那些曾经被她忽视掉的细节一一涌入脑海，为什么每天中午她鼻尖都洋溢着清新的洗发水香味，为什么穆白下午第一节课总是犯困……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原来她以为的，不过是她的臆想。

　　江梨想起自己跟踪穆白的行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真是蠢。

　　江梨回过神，视线从穆白身上移开。

　　穆白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他额头上还挂着水珠：“怎么了吗？江梨同学。”

　　“没什么。”江梨低下头，继续背英语单词，几秒钟后，她抬起头，有些不甘心地问：“你有没有什么学习秘诀？”

　　正是第一次模拟考后，石辉问她的问题。

　　江梨还是不信。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穆白这样的天才？

　　“秘诀？”穆白疑惑地望着江梨，真诚道：“我没什么秘诀啊。”

　　果然……

　　江梨从他身上挪开视线。

　　有些泄气地想：如果她无法在期中考试超越穆白的话，那就世界毁灭好了。

　　-

　　距第四次模拟考还有三天的时候，学校通报批评了一对早恋的情侣。

　　这对情侣是高三（6）班的学生，男孩成绩不错，能在全年级排到前50。女孩是个艺术考生，听说民族舞跳的很好，得到过不少专业老师的赞誉。

　　前途无量的两个少年少女，却在恋爱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男孩成绩下降，退步到了年级100名开外。

　　女孩也为了能够多些和男孩相处的机会，瞒着家长，擅自减少了自己的舞蹈训练时间，老师在检查她跳舞时，发现她动作远不如之前标准。

　　再三追问之下，女孩像舞蹈老师坦诚了自己恋爱的事实，并恳求老师，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家长。

　　老师拒绝了她。

　　最后的结果是全校皆知，女孩的父母给女孩办了转学，从今后彻底消失在了男孩的世界里。

　　班会课上，徐梅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愤愤地说道。

　　“这就是早恋的后果！害人害己！”

　　“对于你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等到上了大学，你们会遇到更优秀，更适合的人，到那时候，再回忆起现在的躁动，就会明白，究竟是多么的愚蠢！”

　　“父母和老师都是过来人，难道会害你们吗？”

　　教室里，几十名同学，纷纷低着头，听徐梅的训诫。

　　江梨的思绪，却仍旧停留在事件本身上。

　　那个男孩她是知道的，长得好又聪明，在穆白没来这所学校之前，男孩一直是山荔一中的女孩们趋之若鹜的对象。

　　这段时间，她只顾埋头学习，根本无心关注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

　　江梨长睫垂下。

　　男孩恋爱后，成绩当真倒退了那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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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次模拟考，江梨还是没能考过穆白。

　　张慧娟比江梨更早知道成绩，她打从一开始，就明白江梨和自己的赌约，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两个实力差不多的人，可能会因为一方的努力而成绩波动；但江梨和穆白的实力差距犹如隔着鸿沟，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超越呢？

　　然而那天晚上，江梨态度坚决到她作为母亲，都无法拒绝的程度。

　　张慧娟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总要给女儿一个机会吧，她想。

　　现在在期中考试之前，就只还有一次模拟考了，半个月，江梨根本不可能重回年级第一的位置。

　　除非穆白消失。

　　张慧娟想劝江梨放弃，又怕伤害女儿的自尊心，只能每天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自从那天母女俩争吵过之后，她们的交流就越来越少，虽然张慧娟仍旧每天晚上给江梨熬鸡汤，江梨也会照常喝下。但两人都明白，有什么东西，和从前变得不一样了。

　　张慧娟实在受不了现在这样的氛围，于是决定和江梨谈谈。

　　晚上十一点，女人推开江梨的房门。

　　“梨梨，妈有话想和你说。”

　　彼时，江梨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闻言，她扭过头去。

　　张慧娟穿着一条老式睡裙，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她将资料摆到江梨面前。

　　江梨看到，资料上写着“英才”两个字。

　　英才是整个清西市乃至全国都闻名的辅导机构，与英才的名声相符合的，是它高昂的教育费用。

　　张慧娟对江梨道：“妈妈想过了，送你去这里学习一个寒假，你放心，妈妈心里有数。咱们的房产只是暂时抵押出去，只要妈妈把贷款还上，房子最后还是属于我们的。现在考不过那个穆白也没关系，等寒假过后，你一定……”

　　话还未说完，就被江梨打断。

　　“所以妈……”少女柔软的脸颊被夜晚的灯光照出阴影来，她声音有些颤抖：“您始终认为，我考不过穆白，对吗？”

　　张慧娟被她问地一哽，闪躲的眼神却足以说明一切——她不信她。

　　江梨苦笑一声。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信任自己呢？

　　过去十几年，她周遭的人都告诉自己，只要努力，就能获得想要的结果。可现在她才明白，有些事情，即便拼尽全力，也无济于事。

　　她握笔的手缓缓松开，细软的声音在寂静空荡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妈，我就问您一句，您是不是非要送我去辅导班？”

　　“……是。”

　　哪怕还有一线被保送的希望，张慧娟都想竭尽全力送女儿一程，要知道，保送的大学可是全国最顶尖的学府啊！

　　沉默，仍是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江梨终于再次问道：“那妈，咱们上次的约定，还作数吗？”

　　张慧娟一怔，反应过来江梨说的是之前二人说的赌约，那个江梨在期末考超越穆白的赌约。

　　如果江梨能超过穆白，保送的名额就是势在必得，那她自然没必要送她去辅导班了。

　　张慧娟道：“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江梨听懂了张慧娟的言外之意。

　　她视线重新落回课本上：“您放心，不论用什么办法，我期中考试都一定会达到理想名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