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斋》茶漫歌

4、第四章

　　提到季凡母亲张文玲，当年也是季之义心怡许久才求娶来的，二人也曾蜜里调油，恩爱非常，谁料在怀第二胎的时候尚未坐稳，与沈明妻子李娇起了争执，被一把推倒在石子路上，当即落了胎。张氏深恨，必要李氏付血债血偿，于是请人将其告上衙门，却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只听了沈明几句哭诉，便做主撤了诉状再不肯追究，张氏也因此怨怼季之义，此事罢便做主给季之义抬了一房妾室，自己再不愿与他亲近。
　　季之义想到妻子张氏，心中一痛。他怎会不知妻子委屈，但当日沈明涕泪俱下，口口声声要追随李氏而去，季之义挣扎许久，终是不忍再追究，想着等妻子养好了身子，再生个孩子就好了，却不想夫妻情分就这么淡了。
　　季凡见父亲神色松动，继续劝道：“我们与二叔分伙也并非要逼的二叔无法过活，到时镖局不论人手还是货物订单，均分给二叔一半，便是多分给他些也是使得的，若爹怕二叔行动不便压不住底下人，便让全叔过去照顾着，全叔有本事，人又忠厚，爹得了闲也能过去看看帮把手，左右两家离得又近，您说呢？”
　　“二掌柜，这是找大掌柜有事吗？”门外传来小厮的说话声，季之义抬手止了季凡的话，开了门见沈明笑吟吟的同小厮打着招呼。
　　沈明见季之义出来，在轮椅上拱拱手道：“大哥，可是扰了你与小凡议事。我是个废人，不能帮大哥分担，倒是苦了小凡，小小年纪就要学着理会生意上的琐事。”
　　“哪里，也就父子说些闲话，二弟这些年也帮了我许多，怎就能说是废人了。”季之义亲手将沈明推入书房，朝季凡挥挥手。季凡见状便退了下去。
　　从父亲那里离开，季凡便去了母亲处。张氏虽娘家落魄，却也是一门闺秀，生的端庄，又娴静知礼。季凡每每心焦气燥时来到母亲这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又能静下心来。故而不论发生何事，他总爱来母亲这里讨一盏茶喝。
　　张氏见儿子过来，脸上也挂了几分和煦的笑：“怎的这么晚了还过来，听说你今日又去了赵家，桃桃近来可还好？”
　　季凡将今日桃思的话复述给了张氏，张氏听完淡了笑意：“都说当局者迷，我算是见识了，一个十三四岁小姑娘都能看明白的事，他季之义竟真的如瞎子聋子一般全然不见”
　　“好孩子，你今日做的很好，桃桃是个好姑娘，我也是极中意她的，你既真心想娶她，分伙的事娘支持你，只是你万不可辜负了她，懂吗？”
　　且说赵家，原本赵怀生准备按着女儿的意思，寻个老实的农户，却又被季凡的一番话打动，与闺女商量后决定且先看着季凡行事，左右赵桃思还小，赵怀生也舍不得将她早早嫁出去。
　　赵桃思也不是爱纠结的性子，与父亲做了决定后便又带着小狐狸过她的悠闲日子。只是没过几天，小狐狸突然就有些蔫蔫的，素日里爱吃的鸡腿也一口不动。又过了三四日，桃思起床发现往日睡在床脚的小狐狸不见了踪影，遍寻不着，很是伤心了几日。
　　赵怀生见女儿没了小狐狸闷闷不乐，但狐狸难寻，于是托人寻了只猫让桃思养着。可桃思总觉着这猫不如小狐狸通灵，桃思不管说什么，它都只顾着自己玩耍，几天就没了兴致，只当个玩物养着了。
　　这日赵怀生突然领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回来，与桃思说到：“这孩子是我在医馆门口捡的，她说她父母前些日子将她扔在了城门口，可怜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活过这几日的。”
　　“小妹妹，你叫什么？多大了？”赵桃思取出帕子温柔的给小女孩擦着脸。那小女孩也不怕生，见着桃思就笑得眼眉弯弯，脆声道：“我叫青禾，11岁了，漂亮姐姐当我的姐姐好不好。”
　　看着青禾清亮的眼神，桃思噗嗤便笑了，这么讨喜的小姑娘，父母怎么就狠的下心扔了她。赵桃思哄着青禾带她洗漱一番又换了桃思小时候的衣裳，惊讶地发现青禾竟是个活脱脱的小美人，就越发喜欢这个小姑娘了。赵怀生瞧着桃思欢喜的样子说道：“我这一生也只桃桃一个女儿，难免孤寂了些，既青禾无处可去，不如留在我家与桃桃做伴吧。你若愿意叫我一声爹，我也必当你做亲女。”
　　青禾调皮的拽着桃思的衣襟：“姐姐以后就要把爹爹分我一半了，可不要吃醋啊。”
　　自有了青禾这个妹妹，桃思的小日子便多了许多乐趣。青禾也的确是个惹人疼爱的，桃思带着青禾去季家玩耍，张氏见着她也极为喜爱。
　　转眼青禾在赵家呆了一年有余，俨然成了赵桃思的小尾巴，日日黏着桃思。
　　与赵家轻松的氛围相比，季家在这一年里却是有些不安。季凡劝着季之义与沈家分伙而食，李娇闻讯大骂季凡忘恩负义，要逼死父亲的恩人，张文玲哪里听得了这话，便将这些年镖局的分利以及李娇害她落胎等事一一揭开，两家颇有些撕破脸的样子。最终沈明与季之义秉烛夜谈，两家男主人出面揭过了此事。
　　事情平息不久，季之义痹痛症突然发作，反反复复总不见好，赵怀生也束手无策。不过两三个月，便将季之义折磨的两鬓斑白。季凡眼见着父亲身体每况愈下，为了让父亲安心休养一力担起了镖局的生意。
　　这日，赵桃思正带着青禾蒸糕点，赵怀生却突然回来了。赵桃思侍候父亲饮了茶道：“父亲今日怎的归家这么早？”
　　赵怀生皱着眉头道：“今晨，季家便差人来，说季夫人突发惊厥，我去看了，却又没看出什么来，又请了镇上其他几个大夫，都没诊出问题。现下季夫人醒了却似失了神智，倒像是冲撞了什么邪物。”
　　赵桃思眉头皱成了一团：“那凡哥哥呢，可还好？”
　　赵怀生瞥了眼女儿：“那小子如今颇有些焦头烂额了，镖局那里似乎也出了事，我却没仔细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