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斋》茶漫歌

3、第三章

　　自从把小狐狸从坟前捡回来，桃思便每日用心的养着，小狐狸也争气，当日失血过多几乎丢了性命，如今倒是养的越发圆润了，毛色也鲜亮起来。
　　那日桃思看它没什么大碍，便抱去母亲坟前捡到它的位置让它自己回去，却不想这小狐狸似是认定了桃思一般，怎么说都不愿离开，无奈只得又抱了回来当宠物养着了。且这狐狸果真有几分灵性，桃思每每与它说话总觉的它是听得懂的，于是每日絮絮叨叨的跟狐狸说话便成了桃思的乐趣。
　　“小狐狸，昨天凡哥哥来找我，问我为什么不愿嫁他，我才知道原来我爹那日醉酒，是季伯父做局想替凡哥提亲来着。想来我爹是极高兴的吧，不然也不会醉成那样。”桃思苦恼的揉揉额角：“其实我也挺喜欢凡哥哥的，他人很好，但他家里不好，他家镖局的二掌柜沈伯伯看着满脸堆笑，可我总觉着他的笑阴沉沉的，且沈伯母跟季伯母一见面就唇枪舌剑，我瞧着可真替她们累的慌。”
　　赵桃思盯着灶火，时不时的看一眼顽皮跳上灶台的小狐狸，嘴里嘟嘟囔囔着：“其实要我说啊，一山不容二虎，一家铺子两个东家，意见相左时听谁的又不听谁的？所以啊，季家和沈家早晚有一通撕扯呢。但是不看这些的话，凡哥哥长的丰神俊朗，武艺卓绝，人又憨实敦厚，也实在是女子之良配啊，不知道以后便宜哪家姑娘了。”
　　赵桃思专注在自己的感慨里，却没瞧见小狐狸在灶台上拼命对她示意。小狐狸无奈，跳下灶台扯着桃思的裙摆示意她往后看。桃思不明所以，由着狐狸扯着她转了身却见季凡半是尴尬半是欢喜的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提着个梨花木的雕花食盒。
　　赵桃思才在背后说了人家的闲话，此时心虚的很，索性闭嘴。最终还是季凡打破了尴尬：“咳，我顺道过来，陪赵叔小酌两杯，准备了几个小菜，你也别忙着晚饭了，这些足够的。”
　　“哦，那我把灶熄了，凡哥哥先在院子里坐一会叭，我马上好。”赵桃思慌忙转身，心想：怎的就这么巧，偏让他听见了，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做个见证，我赵桃思再不在人后说闲话了。
　　谁成想，季凡并没有听话的去院里坐着，到赵桃思身边帮她熄了灶台，犹犹豫豫的问道：“桃桃，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桃思愣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句话，便胡乱应了。季凡又小心说道：“桃桃，若我家与沈家分伙，你愿不愿…嗯…愿不愿嫁给我。”
　　季凡说完，小麦色的脸也似染了胭脂一般。赵桃思也懵了，昨日她与季凡说的是二人脾性不合，非彼此良配，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这事…我…做不得主。”赵桃思抱着小狐狸就想赶紧逃出厨房，这地方也太狭小憋闷，她快喘不过气了。正好赵怀生的也回来了，进了院门便喊道：“桃桃，今儿多做两个菜，季家小子要来与我饮两杯。”
　　“我爹回来了。”赵桃思获救般转身跑了出去。
　　“我跟你说啊，季家小子乖觉的很，好容易得了壶上好花雕，他爹都没喝上两口，竟都给了我，哈哈哈，是个好小子。”赵怀生得意的跟闺女炫耀着，又催闺女去做两个季凡爱吃的菜，不想抬头便看见季凡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赵叔，我带了乔记的酱鸭子和几样小菜，就不劳妹妹辛苦了，酒菜都是足够的。”
　　“瞧瞧，会做人。”赵怀生虚点点季凡，也动手与他一起摆了酒菜。一方小院里，三人说说笑笑的，气氛极好，就连赵桃思也心情极好的喝了两杯，全然忘了与季凡之间的尴尬。
　　酒意微醺，赵怀生笑指季凡说到：“瞧着你小子这是心里有事，怎么，拿你赵叔当外人了？”
　　“哪里哪里。”季凡眼神飘向因酒意而昏昏欲睡的赵桃思。
　　赵怀生眯着眼睛道：“有事就说，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做作的样子。”
　　季凡起身一撩衣摆，单膝跪在赵怀生面前，拱手道：“当年我爹带着我归家途中突发痹痛从马上跌落，我爹为了护着我两条手臂被碎石刮的血淋淋的，幸好遇见赵叔及时为我爹处理了伤口，我深深记得赵叔的大恩，但同样的，刻在我脑海里的还有桃桃妹妹，当时赵叔忙着施救顾不上我，是桃桃妹妹看我吓着了，就把口袋里最后一颗糖给了我，还给我编了草兔子哄我，明明比我还小，却让我无比安心。”
　　赵桃思强撑着眼皮听到这些话，一个激灵便清醒了。季凡继续说到：“后来赵叔决定在此地安家，我知道后极为开心，也时常来找桃桃妹妹玩耍，再大些，外间便传起了金童玉女的传言，我初时听着也是极满足的，再后来我就觉得不满足了，因为我想要的不止是与妹妹一起得的金童玉女的虚名，我想要更实在的，想娶她为妻。昨日妹妹说脾性不合，非为良配。我当真以为妹妹如此做想，便想着远远看着也是好的，只今日又得知，妹妹是因我家尚有祸根才不肯下嫁。”
　　“你便是知道又如何，你家也非只一日如此，桃桃单纯，实在也担不起诸多琐事。”赵怀生打断季凡。但季凡犹不甘心：“若我家与沈家分伙呢？”
　　“你若能让桃桃的日子简单随和些，我自是无二话的。”赵怀生看向赵桃思，见她一脸红晕的点点头，也松了口气。
　　季凡得了赵怀生的准话，一身干劲的跟自家老爹提起了这回事。季之义也甚为头疼，前些年他也委婉的跟沈明提过这事，只是沈明并不应承他，只能不了了之，终归沈明是因护着他才被断了腿，他总不能日子过的好了，便不念情分地甩下沈明。
　　季凡看父亲为难，无奈劝道：“爹，若说二叔的恩情，咱们家早就是报尽了的。若不是为了给二叔寻药材，爹也不会在山谷里生生冻出了痹症，若不是二叔，当年二婶将娘推倒流产的事又怎会不了了之，这些年母亲一直都与父亲很是生分吧，还有，都说咱们季家将镖局经营的甚好，可这些年镖局的得利，二叔不费吹灰之力独占七成，爹南来北往的却也只得三成。以往种种，报恩也尽够了。”